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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王妃高贵冷艳 [金推] (陈云深)


  于成钧揉搓着她的小手,口气生硬道:“那自然是不答应。”
  陈婉兮笑了笑,片刻说道:“然而, 如此一来,王爷便成了抗旨不遵。虽则王爷有战功在身,如今又是朝中的能臣干将,但有了这样一桩罪名, 便可将这些都尽数抵消了。那些人, 大概想要的也是如此。从此之后, 王爷无论做什么, 走到哪儿, 都要背着一个抗旨不遵的污点。名不正,言不顺,则何事可成?”
  她神思甚是疲乏,才说了几句话, 便微微喘息起来。
  于成钧说道:“可即便如此……”
  陈婉兮歇了片刻,又说道:“王爷且让妾身把话说完。原本,妾身想着就允了郡主进王府,好歹搪塞了太后,也过了这一劫。妾身是正妃,她进来只能做侧室,妾身还能弹压她一二。然而,王爷却并不愿纳她。也是妾身思虑不周,王爷既不喜她,又怎能为了权衡局势硬讨一个不中意的女人?这不是强行辱没人么?但如此一来,此事也就陷入了死局。除非太后她们理亏,不然咱们只能任凭皇室宰割——要么王爷忍气吞声娶了郡主,要么便只好抗旨不遵,落个忤逆大不敬的罪名。”
  话至此,陈婉兮只觉身上乏得很,想要坐起,便强撑起身子。
  于成钧连忙扶她起来,取了一只软枕,垫在她腰后。
  轻轻一动,又拉扯着腿上伤处,她不由低低呻吟了一声。
  于成钧既有几分心疼,却又有些生气,低声责备道:“让你瞎逞能,这下舒坦了?”
  陈婉兮笑了笑,掠了一下鬓边垂下的散发,方又说道:“如此,那便只能由妾身出手,并且一定要快,要赶在皇帝下旨之前。淳懿郡主的性格,交横跋扈,狂妄自大,又怎肯轻易就屈从于人下?妾身拿身份压她,她当然不服气,也就要同妾身争吵。只要,她同妾身为名分争吵,这事落了人口实。余下的,不是真的,也是真的。”
  陈婉兮风轻云淡的说着这些事,仿佛从假山上跌下的人,不是她一般。
  于成均看着眼前的女子,似是今日才是头一次真正的认识了自己的妻子。
  她身子纤瘦柔弱,虽受了些磋磨,一双眼睛却明亮有神,盈盈如一汪秋水,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藏在这幅娇弱美艳外表之下的,却是一副机智刚强的性子。
  直至今日,他方才彻悟,陈婉兮绝不是那种甘愿躲藏在男人身后的女人。
  陈婉兮徐徐说完此事,方才抬头看着自己的丈夫,见他满面复杂的神色,浓黑的眉宇紧蹙一团,眼中既是惭愧又是关切,她不由一笑,一字一句说道:“王爷是做大事的人,是妾身最要紧的人,妾身决不许任何人动用这等魍魉手段阻挡王爷,或是伤了王爷。王爷,女人自有女人的法子。咱们凭什么,要任凭人家鱼肉宰割却丝毫还手之力呢?”
  于成均听着妻子的话语,虽不是什么海誓山盟,却比这世上最动听的情话更为缠绵悱恻。
  一时里,他只觉得心潮澎湃,胸口似有什么在激荡着,情不自禁的将陈婉兮搂入了怀中,低声叹息道:“婉儿,你太傻了。”
  陈婉兮伏在丈夫宽阔温暖的胸怀之中,心境却是平和踏实的,她微笑道:“王爷,女人自有女人的法子。妾身不能帮王爷什么,只好在这样的事上多下些心思了。如此这般,他们是再也不能够逼迫王爷了。一个尚未过门就敢谋害正妃的郡主,王爷不肯娶,那是合情合理。”
  于成均没有接这话,他面色沉沉,说道:“我于成均,今生今世只爱慕陈婉兮一人。能并肩站在我于成均身侧女人,天地间也唯有陈婉兮一人。”
  低沉暗哑的嗓音自头顶落下,口吻郑重,并无半分轻浮之情。
  陈婉兮微微一怔,鼻尖却有几分酸涩,这同往常于成均总向她嚷嚷的只要她一个不同。
  这是真真正正将她当做了一名可以携手并肩的伴侣看待,而非一个只是要疼惜爱怜的妻子。
  窝在于成均的怀中,陈婉兮嘴角轻轻一弯,勾出了一抹极甜美的笑意。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偎依在一处,享受着这份安宁喜乐,不知辰光又过几许。
  片刻功夫,门外忽而响起一声稚嫩的童音:“娘亲……”
  小世子豆宝摇摇晃晃的跑了进来,奔至床畔,便拽着被褥,抬了小腿,想往床上爬去。
  陈婉兮见儿子过来,便急忙推开了于成均,伸手想要抱起孩子。
  于成均却抢先一步,把豆宝拎了起来,在一边椅上坐了,圈着儿子,粗声粗气道:“你不好生午睡,跑来吵你娘作甚?”
  陈婉兮不由睨了于成均一眼,心中却有几分好笑,她晓得这男人必定是不满儿子打搅了他,方才蓄意将豆宝拦下。
  堂堂一个大男人,倒是跟孩子争闲醋吃!
  豆宝转动着小脑袋,盯着床上的母亲,小手伸了过去,喊着:“我要娘……”
  于成均偏偏不许,说道:“你娘身子不舒坦,爹陪你玩去!”言罢,起身抱着孩子大步向外走去。
  行至门边,男人回头,朝床上的陈婉兮轻轻道了一声:“好生歇着!”
  陈婉兮看着那父子两个一道出门,脸上不由泛起了一抹笑。
  这之后的事,便不用她费神了。
  想至此,她心中一阵松快,身上的疲乏感却如潮般的涌来。她轻轻合上了眼眸,闭目养神。
  少顷,但听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一阵药香随之而来,充盈寝室。
  菊英那细嫩的嗓音轻轻响起:“娘娘,吃药了。”
  陈婉兮睁眼,果然见这丫头捧着一只甜白瓷描金小碗,立在床畔。
  她应了一声,将药碗接了过去。
  菊英伺候着王妃吃了药,看她神色平和,便低声问道:“娘娘,我打听过了。淳懿郡主被拘在了慈宁宫,这案子是交给皇后娘娘发落了。”
  陈婉兮只觉这汤药甚是苦涩,还有一丝酸头,两口咽完,便将碗还了过去,又吃了些压苦的蜜饯,方才笑了一声:“皇帝对太后还当真是崇敬,依旧把郡主交由她这个姑母看管,是生怕她在别人手中吃了暗算。”
  菊英微笑说道:“然而,这案子是皇后娘娘发落,想必不会轻纵了她。”
  陈婉兮甚是无谓道:“轻不轻纵,都无关紧要。淳懿郡主的名声坏了,谁也不能再将她许给王爷,这是头一等大事。”说着,她又微微一笑:“我同她又没有什么恩仇,她好与坏,都同我没什么相干。”
  菊英点头称是,不由又问道:“那么,娘娘那时为何叮嘱了我等不要过去?娘娘独个儿同淳懿郡主在一处,跟着的又是她身侧的人。娘娘,不怕连个认证也没有么?喜婕妤肯出来作证,实在是意外之举。”
  陈婉兮浅笑道:“若是你们充当了人证,此事才真正说不清楚了。你们都是王府的人,又是我的贴身侍婢。我不准淳懿郡主与王爷做侧妃,此事已传的沸沸扬扬。此时,你们再说郡主将我推下假山,宫里聪明人多,怎能不多想些?这些话,还要她身边的人说出来,才像真的。”
  菊英微有几分疑惑,又问道:“然而,娘娘,那些宫女也并未指证郡主推了娘娘,只说娘娘与郡主口角罢了。”
  陈婉兮微笑道:“她们当然不会指证,然而这似是而非才最叫人疑惑。她们说不清楚,又是郡主身侧的人,难保不叫人疑惑。这虚虚实实,才叫人揣测颇多。”话出口,她心中却也有些奇怪,喜婕妤的指证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曾说王爷对她有大恩,而于成均却又说并不识得此人,这里面也不知有什么蹊跷。
  然而,喜婕妤肯这样帮自己,那是把太后给得罪狠了,往后在宫中还不知如何立足。
  这样一个人,该是不会害自己的。
  陈婉兮略想了一些事,不由就觉得头目沉沉,甚而有些晕眩。
  一旁菊英瞧出来,忙说道:“娘娘少思量,太医说了,娘娘身子倒是强健,底子甚好,只是时常劳心费神。养胎期间,还是静心保养为上,免得伤了胎,生产时也遭罪。”
  陈婉兮揉了揉太阳穴,笑叹道:“三年前遭过的罪,今儿要再来一遍,可当真不好受呢。”说着,便躺了下来,想再睡一会儿。
  菊英上来替她掖了被角,低声笑道:“娘娘仔细调养,为王爷再平平安安的生下一个小少爷又或是一位小小姐,才是正经呢。”言罢,看王妃渐渐睡去,便退了出去。
  自此,陈婉兮便在王府之中闭门静养,不问外事。
  这件事,皇帝与太后都不愿声张,叮嘱了皇后私下查处。
  皇后查来查去,喜婕妤一口咬死了就是淳懿郡主推了肃亲王妃,而淳懿自己竟也认了,她也只得以此结案。
  原本,皇帝本想看在太后的面上,轻轻放过郡主。奈何顺妃却忽然上了火,死咬此事不肯放手,并声称郡主几乎害的王妃流产,险些谋害了皇室子孙。
  皇帝不肯忤逆太后,又碍着爱妃的情面,更觉此事若处置不当,群臣面前也难立身,索性丢给了皇后,不再理会。
  皇后揣摩皇帝心意,又看太后抱病不出,并不过问,心中本也有几分小算盘,便将这案子按了,对外只说淳懿郡主一心向佛,心意虔诚,不能更改。故将她送至苏州博山庵代发修行,为国祈福,待三载之后,剃度出家,正式入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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