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也真的很难过,被人往身上泼这样的脏水。
她又笨又胆小,很多事情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哪天性命弄丢了都不知道。
而陆胥听见“和离”两个字,当时便怔愣住,脸色青了又白,极其难看,身躯高大的男人,站在那里僵住了一般。
他动了动嘴唇,却始终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脸色暗的十分难看。
“枝枝,不和离好不好?”软和又近乎祈求的话语,每一个字都极其酸涩又小心翼翼,他手在身侧握紧却又松开。
“以后都不了,那些混账事,我肯定不做了。”
顿了顿,他又道:“不欺负枝枝,不惹枝枝生气,会永远把枝枝放在心上护着,我会……一辈子对枝枝很好很好。 ”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对什么事情这么执着过,这几天他坐在外面,就一直在想,他愿意拿这辈子所有的时间,甚至是命,来对她好。
沈卿禾看了他一眼,却又收了目光回来,垂眼,很不开心的小声说道:“不要,我就要和离。”
语气别扭的倔强。
果然除了父亲和母亲没有人会对她好的,她谁都不相信,她就要回家。
沈卿禾这也不是耍小脾气,她是真的想了很久,有时候她犟起脾气来,也是谁劝都不会听的。
“枝枝。”陆胥的话噎在喉咙里,极小的一声,断在一半,又没后话了。
沈卿禾想,不管他答不答应,她都要回去的,只是如果他答应的话,那事情会简单很多。
于是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正好这时候,有人着急的往院子跑来,直接推开了门,出声道:“二少爷,您去看看五小姐吧。”
来人是木桃,平日里照顾璇璇的丫鬟。
“五小姐已经连哭了五六日了,方才奴婢给她换衣裳时,才发现她脖子上有痕迹……”
木桃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说得也断断续续,可好歹话都说明白了。
这个时间,木桃也不知道该找谁。
太夫人正在睡觉不好打扰,于是刚好跑到水澜院这边,听见院子里有说话声,她一着急,才直接推门进来了。
不管二少爷和五小姐是何种关系,总归是有那一份情谊在的,肯定不会不管。
“什么痕迹?”陆胥问道。
“这……奴婢也不知道。”木桃慌乱起来,也说不太明白,“五小姐情况本来已经好很多了,可四五天前的时候,又开始哭,还哭得更厉害……”
“痕迹在脖子下面,像是……像是……”
木桃犹豫再三,最后还是说道:“像手指的掐痕……”
一提掐痕,陆胥脸色立马变了。
之前四小姐的尸体被捞上来的时候,脖子上就有掐痕。
“我去看看。”陆胥着急了起来,说着拔腿便要往外走。
刚走了两步,他脚步又停顿住,回头看了眼沈卿禾,说:“我马上回来。”
沈卿禾别开目光才不看他。
他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关她什么事啊。
但是她也有点担心璇璇。
左右她也没有看日出的心思了,便退回房间,又关上了门。
.
不到半个时辰天已经亮了。
橘白端着热水进了房间,见沈卿禾已经坐在妆镜前,一时颇为欣喜,道:“夫人您今儿怎么起这么早?”
自从她越加嗜睡后,每天早晨起得也晚,很少有这么早便醒来的时候了。
沈卿禾没回话,过了会儿,她犹豫的问道:“橘白,和离的话,是不是要两个人都同意才可以?”
一听这话,橘白吓得水差点没端稳。
“夫人,您……要和离吗?”
橘白从未想过能听沈卿禾说这样的话,一时便有些慌了,说话都结巴了起来,道:“为什么、要和离?”
“我心里不高兴。”沈卿禾闷闷的回了一句,再多的委屈和难过,到最后也只剩了一句“不高兴”。
夫人有时候就跟小孩子一样,不高兴就犟脾气,但和离这样的话,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说的。
“夫人,您现在还怀着孕不说,奴婢瞧着,二少爷是真的喜欢您在意你,您别说气话啊。”
“不是气话。”
“夫人,这几日您吃不下东西,少爷也没吃,说怕您害怕,他每日晚上都在外面守着。”
这些橘白全看在眼里,只是作为下人,主子间的事,她到底不好说什么。
“有什么不高兴的,您同少爷说出来,说开了不就好了。”
沈卿禾低头闷闷的,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橘白的话,反正也没再说话。
橘白看了她一眼,神色略微着急,将水盆放下,往她身边走了两步,又道:“夫人您没嫁过来的时候,少爷脾气挺不好的,现在因为您,他对我们都好多了。”
陆胥脾气哪里是不好,他活生生是个阎王,嗓门大语气凶,最吓人了。
“可他做了很不好的事。”沈卿禾低头呢喃,说到这便很难过,声音也越来越小。
那凭什么她就该承受这些。
而且陆胥对她好,不就是喜欢对她做那样的事。
也没再有其它什么原因了。
橘白这时候还想再说什么,沈卿禾打了个哈欠,睡意又渐渐袭了上来。
“我想睡觉了。”沈卿禾莫名觉得身上有点热热的,加上头晕,便起身往床榻走去。
沈卿禾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傍晚了。
这一觉睡得七荤八素,身上热得发烫,一只手探在她额头上,停了会儿,又往下,来解她的衣领。
沈卿禾浑身没有力气,只觉着身上热得厉害,那只手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凉凉的,挨在皮肤上十分舒服。
于是她便使劲朝着这冰凉凑过去。
过了会儿,人才舒服一些,意识也渐渐清醒了。
沈卿禾缓缓睁眼,却发现自己衣裳被解开,陆胥一双手在她身上乱摸,她咬唇,支起身子便往床里头缩。
“你别碰我。”沈卿禾警惕的看着他。
“还热不热?”陆胥声音嘶哑,眼里布满了血丝,憔悴的不行。
她目光往下,看见他手上拿着块湿毛巾,里面似乎还包着什么东西。
“我——”沈卿禾听他这么问,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热得发烫。
刚刚在梦里就觉得很热,热得人都快烧起来了,所以她这是怎么了?
“不热。”沈卿禾虚心的说道。
沈卿禾把衣裳往上拢了拢,闷得热也要捂紧了,而后说道:“我们和离了,便没有关系了。”
意思是要和陆胥撇清关系了。
陆胥眸光暗了暗,手停在空中微缩,而后低声沉沉的道:“还没和离。”
沈卿禾却还是不肯过来。
反而更往后面退了。
“你说要怎么解气?”陆胥顿了顿,直接指着自己,掷地有声道:“打,使劲打!怎么打都行!”
“还是你要老子的命?”陆胥道:“枝枝,都行。”
只要不和离,只要别不理他。
沈卿禾连连摇头。
她才不打他呢,也不要他的命。
“你出去。”沈卿禾闷闷的说。
陆胥心口难受的厉害,目光在她小腹处扫了一圈,再多的话到嘴边也只是说:“我去给你熬药。”
等陆胥熬完药回来,房门已经反锁了。
沈卿禾不让他进来。
眼瞧着有一会儿了,橘白没忍住说:“夫人,您让少爷进来吧,外面风还挺大。”
“他爱站让他站着吧。”沈卿禾埋头在被子里,闷闷的说道。
第40章
江宜棠已经很久没来过陆府了。
这几日陆府发生的事情太多, 江宜棠被爹娘押着不准她出门,好说歹说求了许久,才终于答应她能来一趟。
她大概也不晓得自己想做什么,只是心里有执念, 如果没有完成的话, 她往后这一辈子, 都不会安心的。
她寻到沈卿禾的时候,沈卿禾身上烫意已经散了一些, 躺在床榻上, 身子骨却还是发软。
“你最近怎么总是恹恹的?”江宜棠给她带了好些橘子,个头大又饱满,瞧着便十分有食欲。
“听橘白说,你自从回到水澜院就是这个样子, 怎的是在外头住的不开心?”
沈卿禾摇了摇头, 声音哑哑的, 道:“没有,就是这两天有点感染风寒了。”
江宜棠说着,给她递了瓣橘子过来, 两人拿着, 几乎同时放进嘴里。
江宜棠被酸的龇牙咧嘴, 沈卿禾眼睛一亮,却吃得十分有滋味。
甚至把桌上的半边也拿了过来。
“这是酸儿辣女的说法吗?”江宜棠缓过来后,见她吃得开心,忍不住笑着问了一句。
沈卿禾愣了下,想说的话到了嘴边,顿了顿,还是没说。
沈卿禾想, 算了,有些事还是不要解释的太清楚。
江宜棠叹了口气,闷闷不乐道:“卿禾,我和你说个秘密。”
微顿后,她往前了些,凑近沈卿禾的耳朵,极小声的开口:“其实我喜欢……大表哥。”
江宜棠说出来,脸还红了红,不大好意思的敛了神色,继续小声说道:“十五岁及笄那年,我给自己许下的心愿,就是要嫁给陆豫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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