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倒委屈她了。
宋珩哭笑不得,道:“本王净了手。”
齐春锦撑着桌角,坐直了起来,道:“殿下怎么来了?”
“怕兔子叫人捉了吃了。”宋珩道。
齐春锦左右一探:“哪儿有兔子?”
“膳房里。今日吃兔子如何?我叫宫里的小厨房去做。”宋珩道。
齐春锦舔舔唇:“红烧的?”
宋珩顺从道:“那便红烧。”
齐春锦心下高兴不已,再看跟前的齐王殿下,也不觉得如何威势吓人了。
宋珩坐下来,陪着她用了些点心,道:“冯玉卿是个聪明人。”
云安太笨了。
岳郗虽聪明,却到底是男子。有时还是冯玉卿陪在她身边更合适些。便提拔她做一颗尊贵的好棋子,也无妨。
齐春锦点点头:“我也觉得冯姑娘极聪明,声音也还听,脾气也温柔……”
宋珩听她数起别人的优点来,实在是一项又一项,数也数不完。心下不免醋意起,一下按住了她的手,不许她吃点心了。转而又拿过她手中的九连环:“解不开?”
齐春锦问:“殿下会么?”
宋珩:“会。”
他可比冯玉卿聪明得多得多得多。
“我解给你看?”宋珩问。
齐春锦连连点头。
她抓心挠肺快好奇死了。这个东西究竟怎么解的?
宋珩扫向门边。
嬷嬷识相地及时将门合上了。
齐春锦也很识相,她忙主动问:“要亲亲吗?”
宋珩见她这会儿竟也不害羞了,亲一下,倒好像是什么例行公事一般。不由心下醋火又往上腾了腾。他垂眸看她:“锦儿觉得呢?”
齐春锦恍然大悟:“殿下想要玩个花样是吗?”
说罢。
她便扭身忍着些许羞意,坐到了宋珩的腿上去,然后将他的脖子环住,亲了一下,还分外自觉地自己给自己定起了规矩:“亲了一下,殿下要解一个环。两个是两下,三个是三下……”
全然不必宋珩如何去欺负她。
她自个儿已经将自个儿捆好了往他嘴边喂去了。
宋珩一下又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最后只忍不住将她的腰托得更紧了些,将她环抱在跟前,如此才伸出手去解九连环。
并没有花多少功夫。
九连环就全解开了。
齐春锦看得目瞪口呆,连亲都忘记了,暗自嘀咕,齐王这是来笑她笨么?
她想了想,觉得有些丢面子,扭头一下想要去咬宋珩的唇。
结果却撞了下。
一口咬在了宋珩的下巴上。
宋珩更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了。
他拍了下她的屁股,最后却是自己被烫了下。
他沉声道:“齐三姑娘将我咬伤了,如何是好?”
齐春锦看了看他的面容。
俊美依旧。
鼻尖却是叫她不分轻重地撞红了,好像还渗了一点血出来……
齐春锦心虚又害怕,干巴巴地道:“那、那亲十八下?不,四十八下?”
说罢,像是怕宋珩反悔生气似的,她赶紧凑上去舔了舔他渗出来的一点血,又亲又舔。不掺一丝情.欲,却比那顶级的春.药还要来得猛烈,叫人抵不住,直恨不得将她疼到骨子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扬州慢·淮左名都》
第56章
一行宫人提着食盒, 走到了檐下,见嬷嬷还杵在外头呢,为首的宫女不由轻声问:“殿下呢?”
嬷嬷扫她一眼, 道:“且先等着吧。”
宫女纳闷道:“殿下不是早早便命我等备下膳食了么, 这等着等着,岂不凉了?”
嬷嬷掀了掀眼皮, 道:“哪来的那么多话可说?做好本分就是了。若是凉了, 再重做就是。”
与殿下求妻比较起来,这等小事算得什么?
嬷嬷说罢, 还教训了那宫女两句:“在这宫里伺候久了, 真当自己也是贵人了?还管起主子的事来了。”
宫女讪讪住了嘴。
其实倒也没等上太久。
齐春锦直觉着亲齐王实在是件力气活儿, 亲得她都饿了, 便恹恹地从他身上翻下来, 自个儿坐回去,小声道:“饿了。”
说罢,又怕宋珩不松口似的, 又软软地追了一声:“饿坏了, 一会儿要咕咕叫了……”
宋珩心下觉得好笑。
他在她心中, 难不成凶恶到了,连饭也不给吃的地步?
亏得他一早叫人备下了。
宋珩问:“吃兔子?”
齐春锦连忙点头:“嗯嗯,吃兔子。”
宋珩起身走到门边去,却是先叫人打了盆水来。
他亲自打湿了手帕,抬手给齐春锦擦了擦脸, 原本是想消去她面上脸红的躁意, 谁晓得擦了一通后,反倒更显得娇媚且水意盈盈了。
宋珩心下轻叹了口气,直想要将她整个蒙起来捂在怀中, 不叫旁人看见。
齐春锦自己是浑然未觉的,只借着水净了手,然后就坐定等着用饭了。
这时候宋珩才放了宫人进来,依次将饭食摆上了桌。
那为首的宫女心底止不住地想,还未成婚呢,便与齐王殿下坐在一个屋檐下用饭了,这倒真是半点规矩也不讲的……只是这念头也就在她心头浮动一次,便按下去了。嬷嬷方才教训了她,她哪里还敢多想呢?
齐春锦不是第一回 和宋珩坐在一张桌上用饭了,如今还能从齐王眼前的盘子里夹菜走了。
这宫里的兔子做得甚是美味,齐春锦一口气吃了不少,等站起身来漱口净手时,她才发觉自己吃撑了。
她张张嘴,还没等说话,倒是先打了个嗝。
齐春锦有些羞赧。
宋珩道:“我背你出去。”
齐春锦想也不想就道:“那不顶着肚子了吗?”
宋珩听她如今都会回怼他了,想必是越来越不怕他了。
宋珩嘴角弧度微弯:“那我抱着你?”
齐春锦又连连摇头:“那成何体统?不成的,不成的。”
宋珩抱不得也背不得,压下心中的些许失望,他转头吩咐了嬷嬷又抬了软轿来。
“这个如何?”宋珩问。
齐春锦连连点了头。
嬷嬷们去准备轿子,宋珩便从宫中取了两幅画给齐春锦瞧,说是他少年时候画的。齐春锦指着一幅,问:“这是芙蓉花?”
宋珩:“嗯。”
齐春锦忍不住疑惑地嘀咕出声:“将军不该是画战马画山河吗?”
小姑娘懂得还挺多。
宋珩轻拍了下她的头,道:“我那时年纪也不大。”
“七岁?八岁?”
“差不多。”
齐春锦惊了惊:“那么早就能画出这样的画了?是神童吗?”
这话宋珩自然没少听,但从齐春锦口中说出来,滋味儿就不一样了。宋珩心情大好,道:“倒也花了一日一夜的功夫……”
“这花是照着画的?还是齐王殿下自己想象出来它的模样,再画出来的?”齐春锦拿指尖戳了戳画卷:“好看得不像是真的。”
“是真的,昔日长在永和宫中……”话说到这里,宋珩突然一下顿住了,然后大好的心情也没有了,身上凝滞住的冷意,便连齐春锦都察觉到了。
齐春锦悄然往旁边缩了缩身子,心道,摄政王变脸变得可真快快啊,多可怕呀……一会儿不会是要变得和梦里一样可怕吧?可梦里的模样是她想象出来的呀。
齐春锦正胡思乱想着,手却还抓着那画轴呢,画轴在桌上移了点位置,发出了一声轻响。
宋珩听见动静,这才又低头看了看齐春锦。
他淡淡道:“永和宫昔日是太皇太后的住处。”
昔日?
齐春锦本能地接口道:“是太皇太后做皇后的时候,住的地方么?”
宋珩:“嗯。”
宋珩本不欲多说。
事实上,他也从未与人说起过。
但他见齐春锦可怜巴巴地攀住了画轴,像是又害怕又压不住好奇,悄然地侧过头来,微微仰着脖子,这样偷看他……
宋珩心下软了些,想起来先前,齐春锦每回到了梦中都不安分,总要与他絮絮叨叨说今日发生了何事。无论好的坏的,都要说与他听。
也就是后头,自打二人在梦中有了更亲密的交缠,她才开始害怕了,怕得什么也不敢说了。
宋珩将思绪按住,淡淡道:“我自幼长在先太/宗身边。”
齐春锦艰难地梳理了一下关系,也就是说,那时候齐王养在他的父皇身边,而不是由太皇太后来抚养。
宋珩又道:“我很少见到太皇太后,见先皇倒是多一些。”
先皇,也就是齐王殿下的哥哥。
齐春锦歪了下头。
先皇应当是养在太皇太后身边的。
那齐王画下这样的画……是因为想去永和宫见自己的母亲吗?
齐春锦心下惊了惊,一下子倒也不觉得可怕了。好像有一根看不见的细细丝线,将她和齐王拴了起来。她竟然觉得齐王殿下离她近了许多。
齐王并非是冷硬可怕的,也并非是待谁都疏离冷漠的。
他小时候也会思念自己的娘亲,会因为想念,熬上一天一夜画这样一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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