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不可置信看着沈瑜,嘴巴张得老大,却只能把话狠狠别回肚子里。
这沈况可是在瞎说吧
还什么大孝子,还听说老娘没救一定急得什么都顾不得!
哼,被骗了。
郎中看着沈瑜迅速往东次间走,刚想着脚底抹油,却别一把打扫帚拦住了。
“老先生,急什么,好戏还在后头呢!”红梅揪住郎中的衣领,掏出根绳子三下五除二把郎中捆了个结实。
沈况看得眼皮直跳,心说今日似乎不怎么顺利。
小丫头都这么泼辣,那顾氏听说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心说早完事早分钱,沈况一溜烟钻进了东次间。
沈瑜看着直挺挺躺在床上的小尤氏,她脸色惨白一片,身上衣服湿漉漉的。
到底是多年母子情分,让开坐在床沿的沈况的老娘,伸出哆哆嗦嗦的手,就要去探小优势的鼻息。
“哎,瑜哥儿,你这是要干什么?”沈况的老娘重重拍开沈瑜的手,“你娘都要走了,你就让她走个安生吧!”
沈瑜看看躺着不动的小尤氏,又看看沈况的娘,突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看着她张口要说话,打断她,“婶子,我母亲什么时候跳的河,什么时候被人发现的,又是谁救起的她,郎中什么时候来的,又是怎么救治的?”
沈况的娘嘴巴张张合合,半天才说出话来,可这话说得磕磕绊绊,“那个、那个是况儿救上来的,具体什么时候跳的,我、我也不太清楚,对了,那郎中是一个时辰前来的,终于怎么救的,这个我也不懂……”
沈况的娘也没法不磕巴,一来她不清楚,沈况到底是怎么安排的,二来,最重要的是,躺在床上的那个小尤氏,鼻子似乎抽了抽。
哎呦我的妈呀!
沈况的娘心里惊呼,三嫂子你可别露出什么马脚啊,把这一阵子挨过就好啦!
小尤氏刚被沈况的娘到了几盆冷水,后背一阵一阵发寒,鼻子还痒得厉害,用尽全身力气,才没有在沈瑜的面前打喷嚏。
小尤氏心里那个急啊,这一次她忍住了,可下一次她不一定能忍得住。
都怪沈况两母子,这么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还准备狮子大开口要和她分东西。
呸,小心我连渣子都不给你们!
小尤氏恨不得捶床,可沈瑜背对小尤氏,盯着沈况的娘,并没有看见。
沈况看他娘答的磕磕巴巴,一把推开他娘,站在沈瑜面前,非常理直气壮。
“就是我救的你娘,我都没有问你要钱,只想着大家都是姓沈的,着急把你娘救回来就行。你这个没良心的,光顾着媳妇就忘了老娘,把她一人丢在族中等死,你简直比畜生还不如。郎中刚才说了一半就被你打断,其实你娘还能救回来,只要用老参续着命,用名贵药材好好养,就能养回来!”
沈瑜倒也不着急了,甚至脸上都浮上了微笑,“所以,只要我娘子嫁妆里的老参和她陪嫁的现银都拿出来,我母亲就能有救了,是吗?”
沈况连连点头:“你知道就好,孝敬长辈是应当应分的。”
第15章
沈瑜心里冷笑一声,刚要转身继续探小尤氏鼻息,顾甄和扭着老郎中的红梅走了进来。
顾甄瞧了一眼急赤白咧的沈况,语气里满是笃定,“回天乏术是吧?需要我嫁妆里的老参续命是吧?不急,急救之术我也会一些,睁开你们贪得无厌的狗眼,我是怎么将她给救回来!”
沈况看见顾甄就厌恶得眉头紧皱,虽然听自己老娘说她很厉害,可心说再怎么厉害,也是个弱质女流。
“这里都是爷们的事,你少在这里——”
掺和。
话都没说完,却见顾甄已经开始行动了。
“需急救人,要先掐人中。”
白皙纤细的手指,牢牢地掐住小尤氏的人中,顾甄脸色平淡至极。
可装死的小尤氏却知道顾甄这看似没用力,实则力气大的惊人,此刻的她却已经疼得老命去了半条。
身体扛不住痛楚要颤抖,小尤氏咬紧牙关死命忍住,心里拼命想着自己喝着那老参汤,大把大把花着银子的美景。
可实在是太疼了,嘴唇上钝痛刺痛一股脑袭来,小尤氏闭着眼睛都觉得四面都有金星在闪烁。
好你个顾氏,等着瞧!
小尤氏心里恨恨。
“看来,是我的力度不够,”顾甄拇指开始用力。
嘴唇上似乎有尖刀在狠狠戳着,脑袋几乎都要裂开。
小尤氏觉得自己真是要死过去了。
太疼了,实在受不了了。
再也控制不住疼痛,小尤氏浑身都颤抖起来。
“你们看,我的急救之术完全有用,她从毫无知觉到开始抖动,说明已经开始好转!”
顾甄语气笃定至极。
小尤氏却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嘶——
太疼了!
沈况的娘感同身受,差点就要捂住眼睛了。
那顾氏的力气她亲身经历过,完全就是个女版的大力士啊!
那三嫂子被她这个大力士一掐,得多大的忍耐力才能不从床上蹦起来诈尸啊!
三嫂子,我打从心底里佩服你,为了对顾甄嫁妆的执着,勇往直前已经到了不顾性命的境地了。
“你、你住手!”沈况眼看着小尤氏开始筛糠,眼皮直哆嗦,眼看着装不下去,急忙要伸手去拉顾甄。
可他还没碰到顾甄的衣角,一把大扫帚已经横到了他面前,狠狠就是一抽。
“我家小姐在救人,眼看已经有了效果,你却要阻止,说,你是何居心?你今日不交代个清楚,我红梅今日就要去问问你们族长,族长解释不清楚,我红梅就要去问问衙门,总有个地方能说清楚!”
沈况被狠狠一阻,又被红梅用话狠狠怼了一遍,只能气得站在一旁干瞪眼。
可被扫帚栏了还是小事。
沈瑜盯着沈况被红梅用扫帚抽回来的手,心说娘子说得对,这扫帚没有锋芒,差评!
这沈况的手敢去碰他娘子,就应该狠狠挨上一刀。
“沈况,按说我们两家早就出了五服,可你这贸贸然闯进我家女眷的屋子,对着我躺在床上衣衫不整的母亲不知避讳,甚至还想冲撞我娘子,我到想去衙门问问,你这个童生如此品行,是否还配得功名?”
沈况被扫帚抽了不怕,可听到沈瑜的话却吓得“蹬蹬蹬”连连退后数步。
这沈瑜太坏了!
专门捡着他的软肋狠狠戳!
他比沈瑜大九岁,考了小半辈子,连娘子的嫁妆都搭上了,小儿子连个白面馒头都吃不上了,还只是个童生。
虽然关起门来家里快要揭不开锅也只有自家知道,可在族里,他这个童生还是有几分面子的。
现在倒好,这个刚出炉的在衙门有几分面子的廪生想要轻松撸走自己的功名,沈况恨得咬牙切齿,几乎就要扑上去狠狠咬上沈瑜一口。
“瑜哥儿,你、你可别瞎说!”沈况挤出笑容,“我、我这不是担心你娘被你媳妇给弄出个三长两短吗?”
“沈况,我姨母衣衫湿透贴在身上,你都色眯眯看了半天了,看够了吗?”
沈况一听,顿时脸色大变!
姨母?不是母亲了?
色、色眯眯?看半天?
天爷啊,沈瑜,你、你想玩多大?
不是我想得那样吧?
你这是要我不仅没了功名,还要搭上全部身家啊!
求你了,绝对不要啊?
你、你饶了我吧,我滚、我滚还不成吗?
什么老参,什么嫁妆银子,我都不要了还不成吗?
沈况在自己老娘惊惧的眼神中刚要逃离,突然,听见沈瑜开口了。
那声音,凉嗖嗖!
像冰箭一样,准确地射中了沈况和他老娘的心。
“沈况,我姨母从守寡至今,一直洁身自好,从未与外男有过任何超过礼教的接触。而你,是否是你从河中救起我姨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姨母衣衫湿透贴在身上,而你却未经我的允许,擅自闯进她的卧房,不知避心怀叵测地看了又看,瞧了又瞧,已经将她努力维序一辈子的坚贞名节尽数毁去。”
“族中人都知道,我姨母是一个极其注重名节之人,今日你的恶行,会让她痛不欲生,甚至有求死的念头。为了你的名声和我姨母的性命着想,待我姨母醒来,请你以纳妾的正式礼节,到我家中提亲,以全了我们两家颜面以及我姨母的名声!”
“噗——”沈况看着床上比自己老娘更加干瘪的老猪蹄子,一口心头血重重喷了出来。
沈况的娘则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被红梅绑成粽子的郎中,狠狠低头闭眼。
心里不停祈祷,天爷啊,我刚才可没看几眼啊,那黑心的秀才不会逼着我也一起去提亲他再择优而取吧?
千万不要啊!
红梅差点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这姑爷还是原来的配方原来的味道吗?
这心黑得都快没边了!
红梅心里想着,赶紧低头,心说我可没多看那老猪蹄子,总不能让我也一起提亲吧?
顾甄松开手,那小尤氏已经不用她掐人中也已经颤抖个不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