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那证据,你打算什么时候呈给陛下?”经过了这次陈逾行的追杀,卫婵沅心里很担忧。
“按我的本心,当然越快越好,可是陈逾行还没回宫,这件事情要先瞒着,他惯会用金蝉脱壳之法,以防他知道后再做出什么事情来。这次,我要人证物证俱全,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让他无从狡辩,让父皇当场定他通敌叛国之罪,即刻处死,我要亲眼看着他死!”
前世,陈逾行就是突然的死而复生,今生绝不可再犯一样的错误。
轿撵停下,常禄道:“太子太子妃,到了。”
陈逾白抬头看一眼东宫,顺势将卫婵沅抱起,直接下了轿,东宫宫人三月多没见主子,没想到这一见就是如此情景,说来,他们之前也见惯了太子是如何宠爱无度的,现在看来,两人的感情似乎比之前更深了。
“阿沅,你怎么变的如此轻了,我记得上次抱你的时候,还有些重量,现在轻飘飘的。”陈逾白径直走入了正殿,将卫婵沅放在床榻上,侍女们红着脸关门关窗,想象着里面一会将会是怎样的云雨,却不想陈逾白喊道:“常禄,请太医。”
常禄打了一个激灵,脱口而出,“太子妃病了?”他记得刚刚出紫宸殿的时候还好好的,他这颗小心脏呀,真是为两个人操碎了心,可真不想再发生什么事情了,赶忙一路小跑去请了太医。
“殿下为何请太医?是殿下哪里不舒服吗?”卫婵沅坐起身来,摸着陈逾白的伤口处,“也是,应该让太医看看的,不知道还有没有余毒。”
陈逾白握住她触碰伤口的手,柔声说道:“我很好。小傻瓜,是你呀,是给你请的太医,是不是北狄的食物你不喜欢吃,都瘦了好多,让他们瞧一瞧,怎么才能让我的太子妃胖起来。”
卫婵沅低头轻笑,“殿下就不怕我变胖了,成了个贪吃的太子妃?”
“那多好呀,胖胖的多可爱,我就喜欢看你吃东西的样子。”
“可是变胖了,殿下就抱不动我了,怎么办?”
陈逾白嘴角上扬,看着卫婵沅挑眉一笑,猛的抱起她,在寝殿内转起圈来,边转还边说,“就是再有十个你,我也能抱的动,只要是你,我就能抱的动。”
“殿下,快停下,我要晕了。”卫婵沅扶着头,靠在陈逾白的肩头,娇弱的说道:“我当然知道,殿下最厉害了。”
陈逾白停下,气息仍旧平稳:“你再胖一点才好,现在你在我怀里,轻飘飘的像羽毛一样,都不知道我有多心疼。”
“殿下,太医来了。”常禄在殿外喊道。
“让他进来。”
卫婵沅见陈逾白没有放自己下来的意思,说道:“殿下,快放我下来。”
“那你还说不说我抱不动你的话了?”
卫婵沅羞涩的摇摇头,打眼就看见太医已经站在了寝殿门口,常禄看见这一幕,偷偷捂嘴笑。
陈逾白这才把卫婵沅轻轻放到床上,转身对太医说道:“这三月在北狄,苦寒天凉,请徐太医好好为太子妃诊诊脉。”
常禄一听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病了,就是寻常的请平安脉。
太医拿出纱帕,放在卫婵沅手腕处,开始诊脉。
半晌,太医神色凝重,欲言又止。
陈逾白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眼神微沉。
太医小心说道:“启禀太子殿下,刚老臣诊脉,发现太子妃的脉象散乱,细小如弦,软绵如浮,体中经脉似受过重创,已经残败,好好将养,能多活几年。”
多活几年?陈逾白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卫婵沅,一把拽过太医从内殿来到正殿,厉声问道:“你说什么?把话讲清楚!”
“恕老臣直言,太子妃此前受的剑伤,本就伤了肺气,之后在假山中又受了寒气,侵入脏腑,那时已经伤了根本,此次,体内经脉紊乱,是病上加病呀。”
当头一棒敲的陈逾白站立不稳,他只觉得阿沅相比于以往不过是有些疲惫,不曾想问题如此严重,“怎么会经脉紊乱?可,可有办法医治?”
“老臣不知原因,恕臣医术浅薄,只能用汤药维持,其实太子也不用过于担心,只要好好将养,太子妃时日还长。”
“时日长?有多长,能将养到甲子之岁吗?”陈逾白气恼,这些太医嘴里都是捡好听的说。
太医害怕,忙跪下,“殿下,老臣定当尽全力调养太子妃身体,延续太子妃的寿命。”
陈逾白心中一阵慌乱,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医,只觉得命运弄人,呆愣片刻,突然想到了雪山上的神医,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徐太医,此事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若让我知道你管不住自己的嘴,就用你全家来赔葬!快去准备药材。”
“是,是。”太医慌忙从正殿出来。
明明是请个寻常的平安脉,怎么成了这样,常禄在一旁宽慰:“殿下不必过于忧虑,这个世界上神医很多,我们想办法找来,一定可以根治太子妃的。”
陈逾白点点头,“常禄,你说的对,我就知道这样一位神医,等秦指挥使回朝,你让他立刻来见我。”
“对了,这件事,不要告诉旁人,我不想有人拿此事说三道四。”
“是。”
整理了情绪,陈逾白走入正殿,看着坐在床榻上的卫婵沅,他努力挤出笑容,“阿沅,太医刚才说的太严重了,你就是气血虚,好好喝药,好好调养就好。”
卫婵沅笑笑,“我知道。对了,殿下,明日我想回一趟卫府,不知道婉瑜如何了,怕是就要生产了,而且还有英姑的事,总得有个认女仪式什么的。”
她笑的开心,一点也没有质疑他说的话,陈逾白放下心来,“我陪你一起去。”
“不行!”卫婵沅跳起身,两步来到陈逾白面前,“你在的时候,爹爹和哥哥吃饭吃的拘谨,而且我们还有好多家常话要说呢,你不在,我们才能聊个痛快。”
陈逾白刮一下她的鼻尖,“好,就依你,我的太子妃说什么都对。”
用手轻轻触碰那一处眉心,“现在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
在那伤口处轻轻印上一个吻,陈逾白心中一酸,红了眼圈,刚才太医说的那些话,扎进了他的心里,无比难受。
嘴唇离开眉心伤口,仍停留在额头,问道:“今晚我的太子妃可要宿在正殿?”
“嗯。”卫婵沅声如蚊呐,羞红了脸。
红烛摇曳,万丈柔情,陈逾白极尽温柔,疼惜无比。香汗之后,搂着怀中人久久未能入眠,现在他恨不得再重新活一次,定然不会让那阿沅再去挡那一剑,也不会让她受困于假山之中险些丧命伤了根本,更不会让陈逾行有机可趁用毒箭射杀自己,让阿沅为了自己平白受了那么多的苦。
虽然重生之后,很多事情都变得比之前更好了,但阿沅的身体却仍旧是这般伤痕累累。
在心中重重叹一口,又将怀中人搂的更紧了一些。
而卫婵沅一动不动的闭眼假睡,只是想让陈逾白相信自己真的被他善意的谎言骗到了。
其实她心中什么都清楚,在雪山的时候,神医就告诉过她,自己已经孱弱,喝下救陈逾白的药,给她的身体带来的伤害是不可逆的,之后她也总感觉到浑身隐隐作痛,她早做好了准备,所以在太医说那些话的时候,她一点都不惊讶。
想想重生以来,她几乎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让自己的亲人朋友都变得幸福起来,除了二哥,她可以说是功德圆满了。现在她相信身边的这个男人,即使在自己离世之后,也会好好保护她的家人。
她有不舍,但更多的却是坦然。
第90章 用心
卫婵沅一夜无梦, 陈逾白则被惊醒了好几次,每次惊醒后看着怀中的人,都久久不能安睡,最后索性不睡了, 处理起了积压的公文。
太阳升起, 朝霞满天, 陈逾白放下笔,拿着本书, 靠在了寝殿的卧榻上。
常禄跟在身边伺候, 看着自家主子手中虽拿着书,但都不曾翻上一页,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床榻,连眨都不带眨一下。
卫婵沅翻了个身, 她许久都不曾睡的这么踏实了, 迷蒙的睁开眼睛, 伸个懒腰,就看在陈逾白坐在床边正看着自己。
“小懒虫,都已经快巳时了, 你若是再不醒, 我都要请太医了。”
卫婵沅揉揉脑袋, “巳时了?我还真是能睡。”
侍女将盆和帕子端进来,陈逾白挥手让她们都下去。自己拿起帕子沾了水,要给卫婵沅擦脸。
她赶忙按住陈逾白在水盆中的手,笑着说道:“我手好好的,不劳烦殿下了,自己就可以。”
“不,你不好, 睡了这么久,手肯定都僵硬了,拿不稳帕子的。”
他反手将卫婵沅的手压在盆中,擦洗起来,“先洗手也是一样的。”
卫婵沅僵着身体任由陈逾白给她洗手,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认为自己是睡的时间久了,所以有些僵硬。
仔细的擦干她的手,陈逾白又摆摆帕子,拧干,开始擦她的脸颊,鼻尖,眼眸,额头,最后是那一处眉心。
他擦的轻柔,神情复杂,时而温情,时而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