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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金枝 (三月蜜糖)


  琼楼里去了贵客,整个三楼都被包下,姿色上乘的姑娘抱着琵琶古琴扭着柳条似的纤腰,晃到楼上,轻纱拢住的玲珑身段,从一楼仰视,真真销/魂。
  陈怀柔坐在花厅,支着脑袋仰头看楼上光景,江元白过去的时候,恰好看到她白生生的小脸,不带一丝戾气,就像孩子般好奇的转动眼珠,随着姑娘们的扭动,漆黑的瞳孔滴溜溜的转来转去。
  江元白脸上有些热,手心慢慢冒出一层细汗,就像有只小猫儿有一搭没一搭的挠着他,奇异的感觉从四肢贯穿着身体,直至胸口。
  他的心跳的飞快,琼楼里人群熙攘,沸反盈天,可他依旧能听到自己杂乱无章的心跳。
  咚咚,咚咚咚...
  他低头咽了咽喉咙,将那股莫名的感觉压下,复又提步走上前去。
  陈怀柔觉察到人影袭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她侧过脸,往下低了低头,依旧半仰着小脸,对上江元白那双深沉如墨的眸子。
  江元白的眼睛,立时避开她的注视,从她的眼睛移到她的脸颊,粉红的腮如凝脂一般,光洁无暇,然后便是她的唇,许是刚呷过茶,下唇带着水迹,泛着润润的光。
  他的呼吸重了起来。
  陈怀柔坐直了身子,顺势将手从下颌放在桌上,眼睛瞟到江元白被打的左脸,他没有傅粉,依稀还能看见指印。
  她下意识的握了握右手,禁不住想,皮相长得俊美,打上一巴掌倒有种别样的美感。
  他喘什么粗气,还想打回来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在11:10左右,话不多说,我要求一求灌溉喂养,因为这周榜单真的差到脑大,不长收藏还掉收藏,这周刚不住,下周我就凉凉了,这几天会尽量双更,保证质量。
  小宝贝们,给我冲呀!


第29章
  想到昨夜的噩梦, 陈怀柔依旧觉得真实可怖,晨起时心不在焉的回味梦境,连素日里爱吃的汤羹也食之无味, 草草应付了几口。
  江元白着人给她去了信, 那股不安随之加重。
  她在琼楼等了大半晌,添茶的小厮倒是殷勤, 自然,陈怀柔的赏银给的也是阔绰,一把把的银叶子扔到白瓷盘里, 小厮笑的眉眼生纹。
  那是个什么样的梦,醒来时叫她浑身虚汗淋漓, 就连皮肤上的触感,也仿佛真实疼痛过。她摩挲着胳膊, 轻轻撩起袖口看了看,皙白的皮肤没有一丝红痕,更没有令人胆寒的浓疮。
  她还是沛国公府的金枝玉叶,可以嚣张跋扈,也可以任性妄为。
  她没有变成梦里那个锒铛入狱被人任意欺/辱的阶下囚, 更没有被人当成猎物在猎场戏弄射杀,陈睢没有被人踩着脑袋讥讽嘲笑,他的头在身上长得牢靠, 爹和娘也没有被冤谋反, 以致惨死。
  整个国公府都还好好的。
  那她为什么还会害怕, 只消回忆起梦中的情形,她便觉得浑身冷飕飕的。
  皇上和太后那么宠信沛国公府,她的担忧,简直可以说是杞人忧天。
  江元白坐下, 悄无声息的将她神色收入眼中,添茶的小厮躬身为其换上极品碧螺春,又识趣的退让到两丈之外,落下帘栊。
  “你有我大哥消息。”陈怀柔希望他忘记那日响亮的耳光,因此避开他微红的左脸,径直望向完好无损的右脸,若无其事的点了点桌子。
  “你脸色有些难看。”江元白伸手试了试她面前的杯盏,觉出凉意,便亲自为其换了热水,“临近月信,不要喝太凉。”
  陈怀柔骤然想起那日下雨,两人在曲水亭碰面的场景,不由得脸色一红,嘟囔道,“这些事情用不着你管,你且答我,有没有大哥消息。”
  她声音软软的,带着些许鼻音,听起来有种呢喃缱绻之意,再仔细听,就像懊恼娇羞的嗔怒,比往日里的飒爽多了些许小女儿的柔软。
  江元白攥起右手,将信给她,“不知是谁写的,你看看吧。”
  他看着陈怀柔脸上瞬间涌起欣喜,迫不及待的展开信凑到面前,那股子喜悦是发自肺腑,为着陈旌来的。
  江元白心中隐隐升起一丝阴郁,他看过信,却不明白信中是何意思。对方故意仿他伎俩,以左手回信,他知道极有可能是陈旌与陈怀柔之间的暗语。
  这种亲密在他看来,拙劣而且幼稚。
  陈怀柔倒吸了口气,方才的惆怅一扫而空,整个人看起来轻松许多。
  江元白不经意的问道,“是什么意思?”
  他没问信上写了什么,而是直接问什么意思,也就是说,他公然对陈怀柔承认,他偷看过给她的信,且不以为然。
  陈怀柔将信折起,片刻后撕成一缕缕细碎的纸片,唇角一弯,“你猜。”
  无趣!
  江元白垂下长睫,搅了搅面前的银耳红枣羹,推到陈怀柔面前,“趁热,喝掉。”
  陈怀柔喝完最后一口,抬头低声问他,“你知道我哥在哪,他是不是在...”她眼睛四处看了圈,凑上前,以更小的声音询问,“是不是在司徒宏身边?”
  江元白轻笑,“你不怕我出卖你,出卖沛国公府。”
  他虽笑着,眸光却是冷的,近距离落在陈怀柔眼中,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怪物,试探对方底线的同时,得寸进尺的将利爪前伸。
  陈怀柔知道他起初只是猜测陈旌的身份,今日约见,无非想要她亲口承认,既是如此,她又何必装腔作势,他若是有心整沛国公府,便不会私自扣下荷包。
  她不是在赌,而是相信江元白不屑做此腌臜之事。
  “江大人,你是个好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时候任谁都喜欢听几句好听的话,陈怀柔眉眼一弯,笑盈盈的望着江元白拍马屁,“好人怎么会陷害忠良。”
  “错,”江元白不按套路来,风轻云淡的驳了她的面子,“第一,我不是好人,第二沛国公算不得忠良。”
  你个乌龟王八万年鳖精!陈怀柔气的在心里愤愤咒骂,就怕自己忍不住操起凳子砸他脑瓜。
  她抬头,面带微笑磨得后槽牙咯吱作响,“江大人自谦了。”
  江元白定定的望着她,忽然闭了闭眼,道,“司徒宏扣下了陈旌,之前我猜过陈旌身份,却没想到他真的是司徒家后人。
  沛国公府公然收留逆臣之子,实乃不忠。我知其不忠,却未上奏朝廷,反与其勾结联盟,别有所图,亦算不得什么好人。”
  陈怀柔一愣,这厮真够狠的,疯起来连自己都骂。
  简直丧心病狂。
  他说这番话,又是为着什么。
  她不明白,刚想往后坐,手腕被江元白握住,探前的脸与其近在咫尺,江元白的呼吸温热的喷在她的面上,潮湿中带着淡淡的墨香,陈怀柔禁不住顺着他的刀劈斧砍的下颌往下探去。
  月白绣金丝圆领下,是他隐隐跳动的青色血管,以陈怀柔的角度,恰能看到衣领内的少许皮肤,江元白生的比女人还要精细,玉瓷般的颈项看的陈怀柔有些口渴。
  她挣了挣手,没好气的低问,“得,你说的都对,你不是好人,你坏到骨头里,行了吧。那你先松开我的手,有什么事好好说,别动不动就碰我,日后我还是要议亲嫁人的。”
  话音刚落,江元白的手便猛然松开,陈怀柔趁机坐回位子上,防贼一般盯着他有些错愕的神情。
  他那副样子,好像方才主动的是自己,吃亏的是他。
  什么毛病。
  “知道就好。”他不再看她,眼神中有股避如蛇蝎的厌恶。
  陈怀柔恨不能把他脑袋按进滚烫的茶水里,醒醒他的反复无常,阴阳怪气。
  “你找我,不光为了这封信,你想我做些什么,或者更直白来说,你希望国公府做些什么,报答你的高抬贵手。”
  只是一封信,他大可以私下派江松送与她,完全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约到琼楼。
  除非他还有别的目的。
  江元白面无波澜,呷了口茶,抬头看了眼楼上,包场的人始终未曾路面,唱曲儿的姑娘轮番上阵,隔着水晶帘子唱的旖旎动人。
  陈怀柔跟着看过去,江元白咳了声,她没看到什么光景,便将目光收回落在他面上。
  “我还没卑鄙到要挟你来做事。”他声音冷淡,配着那张清风霁月的面孔,真是叫人憋闷。
  “我找你来,是想提醒你,以后离杜家远点,包括杜幼安。”
  脑中轰隆一声,有什么东西仿佛与梦中场景重合。
  梦里有双温热的手抱着她,冰天雪地里,饶是厚重的狐裘大氅都遮不住的严寒,她从来没觉得冬日如此难熬,身上的血液仿若凝固一般,连嘴唇都是冷的。
  她睁不开眼,意识不断涣散。
  那双手穿过她的腋下,紧紧抱着她的身体,虽然有些窒息,可她无比渴望那份温暖,那感觉像是她还活着,而不是毫无生气的躺着。
  有泪滴到她面上,其实她是嫌弃的,脏,而且丑,她想说,你哭什么,可她僵硬的动弹不了,她死了,她忽然才意识到,梦里的她被人射死了。
  膝盖,喉咙,以及贯穿心脏的致命一击。
  真惨,毫无尊严可言。
  “你真任性。”那人的语气比天还冷,陈怀柔想拨开眼皮看看,谁还在她死后说风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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