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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有美色 (鸿呀红呀)


  贺兰集在下首看得分明, 李霁方才越过人群的视线定格在嘉让的身上,连看向她的目光也极为不同。
  而后又仿佛在回忆什么事, 脸上倒是淡淡的,看不出情绪,可最后却是浅笑一止,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 也应当是认识应嘉让。
  贺兰集倒不知这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会有什么交集。
  而应嘉让见到李霁明显就是一怔,回过神来便一溜烟逃走了,莫不是应嘉让得罪了李霁?
  那不得了, 李霁这个人他是最清楚的, 手段是真阴狠, 别看表面上端的是冷淡自持,无欲无求。内里却是一只危险邪性的妖孽,得罪于他,还不知道心里怎么算计着你。
  贺兰集想着, 自己这会子是置身事外呢?还是帮一把自己那个好妹妹的心上人?
  平复心情之后,嘉让还是挺后悔自己刚刚那一下冲动,为什么要跑?他都看见自己了,按理说应该去行个礼,最坏不过是被他记着了,以后给不了自己好果子吃。可人家一看就是那种不屑于和自己这种小喽啰沾上关系的贵人。
  嘉让不由苦笑,想着要不要再过去,只见一位接待使急匆匆的来寻自己,她识得此人,是道观里的一位师哥。
  “师弟快去看看,阿丹那在发酒疯...”
  嘉让疾步赶去宴席处,只见阿丹那已经被人拉开,压制在一旁,上首的几位皇子显然是未受影响,但嘉让还是壮着胆子上前,“是小人管理失察,请众皇子降罪。”她是负责阿丹那的接待使,理应揽下过错。
  李霖的眼神在嘉让身上逡巡了几道,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眉,心想这小小接待使倒是生的比他后院姬妾还要白嫩好看。看着少年俏生生的立在下首,随即酒兴上脑,“那便罚你给本皇子斟酒。”
  此话一出,嘉让一怔,她匆匆抬首,却撞进了一旁的七殿下的眼中,复又惴惴不安垂下头,左右都是她得罪不起之人,十分恭敬道,“是。”
  嘉让上前,原本挺直的背脊微微曲着,衬得整个腰身细瘦,柔软易折。
  李霁余光瞥过,只见少年伸出一截白腻腻的手腕,在灯光下更是晃眼,手指白皙莹润,根根如出水青葱,抓着酒壶斟酒的手微微摇晃着,一看便知从未做过这等事。
  看着眼前的酒盅,李霁忽而觉得,她不该为李霖斟酒才是。
  那酒溢出一些,李霖玩味的抬眼,觑着嘉让,“怎么?这些事也做不好?”见她生的漂亮,起了刻意为难的心思。
  嘉让连忙退了两步向其告罪,李霖不为所动,手指轻勾,“将它喝了。”
  众人皆是一惊,这酒樽四皇子用过,却让一个小小接待使沾染,未免不妥,见嘉让满脸为难,额间隐隐冒着汗,底下的人不乏有看热闹的。
  贺兰集刚想出声缓解。
  只见从头到尾都冷若冰霜的七皇子淡淡开口,“斟酒...”
  他身旁不喜人贴身服侍,所以身旁并未有内侍,只不紧不慢的看着嘉让,那眼神很是明显,这是要让她来服侍。
  李霖被下了脸,刚想出声打断,这时贺兰集却凑了过来与他对饮。
  任何人在这种时刻,总是要屈服于权势之下,嘉让得了令,脚步有些虚,低着小小的脑袋,仿佛做错了事一般,小心翼翼的拿起酒壶。
  李霁肆意的看着眼前这双手,肌理均匀饱满,莹白中透着一抹诱人的粉嫩,忽而想起了那一日在竹宅里她赤,裸着的双足,也是这样的细腻颜色,眼神瞬间晦暗,心中却是后知后觉的暗恼,嘉让这回没再出错,小小的松了一口气,却不敢抬头。
  李霁见她这般,想着李霖应当是吓着他了,心中一软,挥了挥手,“退下吧。”
  “是。”嘉让如释重负,弓着身子退了下去。
  三皇子李霄盯着离去的少年若有所思,能让李霁为其暗中解围,倒是个不寻常的。
  ......
  退下之后,嘉让忙不迭的给自己顺了一口气,立马回了屋子,这些个皇子虽没有急言令色,但上位者的气势还是让人不免发怵。
  最后宴席散了,那些阿耶汉学子三三两两的往院中走来,各个都喝得脸红脖子粗,嚷嚷着还能喝。看来人醉了是真的和平日里端方自持的模样大相径庭。
  入了夜,嘉让才终于躺在了塌上,想着那位七殿下也不是个小气的人嘛,遂安心的入睡。
  梦中,一片熟悉的竹林和一座陌生的竹斋,竹斋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寂寥阴沉。
  嘉让闻到飘碎在空气中新竹潮湿的气息,十四五岁的女孩误闯进陌生的竹斋,眼尾发红,发丝上带着细小的树叶,显得有些狼狈,谨慎却又面带娇怯。
  忽而梦有些破碎,面前出现了一个瞧不清容貌的男人,眼神却不怀好意的盯着女孩,他渐渐的露出獠牙,伸出利爪,化身为狼,将她死死地按压在草地上。
  嘉让从梦中惊起,吓得大汗淋漓,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幸好,这不是真的。自己没有被吃掉,胳膊腿儿的都还在。
  却也不敢再睡了,就怕一睡过去,那张着血盆大口,一口獠牙的饿狼就等着自己,然后将她拆骨入腹……
  嘉让在榻上辗转不得睡,这个梦很是奇怪。
  夜幕即将降临下的竹林,竹斋,少女,男人,恶狼......
  能确定的是,竹林就是芝山上的那片竹林。
  那个少女,嘉让不能确定那是谁,总觉得是自己,可又不像自己,可最后,那男人化身为狼扑向少女的时候,那少女的激烈反应却是自己能感受到的。
  若是自己的话,十四五岁的时候自己尚且在宜州,怎么会一身女装在山林里游荡?
  可若不是自己的话,那为什么梦中真实的感觉来的那么强烈?以至于那头狼扑向少女的时候,嘉让能感受到危险与阴沉。
  那男人是谁?嘉让却怎么也记不起。
  正当嘉让稍稍恢复了一点睡意,外头天光就已经大亮,索性便压抑着瞌睡虫起了个早,把今日的庶务安排的满满当当。
  廖舟疾步从外院进来,“应译员,你手底下负责的学子出了事。”
  嘉让来不及伸个懒腰,就立马和廖舟去学子宿舍。
  嘉让:“出了何事?”
  廖舟:“就是那个阿丹那,昨日喝多了酒,今早起来说他的随身沙漠狼不见了。”
  嘉让一脸懵:“什么沙漠狼?”
  廖舟:“就是一块玉佩,他们管那个玉叫沙漠狼。说是家族传下来的福玉,那个阿丹那说是他隔壁的学子偷的,非要去搜他的屋子,这不,两个人发生了口角,已经打起来了,拦都拦不住。你是他们的负责人,我就先把你找来。”
  两人急匆匆往学子寝室赶去,一路上倒是惊动了不少人,纷纷探出脑袋来瞧。到了地儿,就看见两人已经被四夷馆的人给拦下来了。
  嘉让用着阿耶汉语讯问两人:“怎么回事?”
  阿丹那一直没给过嘉让好脸色,嘉让便走进同样受伤的学子。“你来说,你们为何要在四夷馆内惹是生非?”
  这个被安上罪名的学子叫做庚七,脸上已经挂了彩,看样子是被打得挺严重,所幸在路上就已经通知了馆医。
  庚七此人并不是一副纯粹的阿耶汉人长相,看他相貌,偏汉化多一些,嘉让在为他们登记名册的时候也看过他的家庭结构,父亲是阿耶汉王庭中的落魄贵族,母亲是扬州歌姬,早年间家族还未落败的时候被庚七父亲看上买回去,恰逢嫡长兄去世,这个来大齐学习的机会便落在了庚七身上。
  而这些学子们大多都是南方王庭中的贵族官员子弟,再不济的也是王商,家中有泼天的财富,应嘉让也知道,能来大齐学习的都不是什么普通人家,而庚七在里面的存在,就是一群混迹在富家子弟中的落魄户。
  庚七毕恭毕敬,虽满身狼狈,倒也不失少年意气。
  “应译员明鉴,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昨日阿丹那喝的酩酊大醉,晕晕叨叨的回了院子,他见自己房中太黑,就敲响了还未熄灯的庚七的房门,叫他去将自己屋子里的烛台点亮,庚七照做之后,阿丹那便颐指气使,要庚七帮他把鞋脱了,庚七没理他的无理要求,一气之下便出了房门。第二日阿丹那宿醉醒来,找不到沙漠狼,便将怒气发在了庚七的身上,一口咬定庚七偷了他的沙漠狼,庚七不认,阿丹那便闯进他的房间,搜他的包裹行李。庚七哪能受如此奇耻大辱,当场就与阿丹那厮打了起来。
  嘉让听完庚七的阐述,扭过头看向一旁的阿丹那。
  “他说的可有错?你可要反驳?”嘉让秉公办事,并未偏袒哪个。
  阿丹那:“他说没偷就没偷?那我的沙漠狼还能不翼而飞?那可是我们家族的老祖宗传下来的,丢了的话,祖宗怪罪,召来祸患的话,谁都别想逃。这个庚七最为可疑,只有他进过我屋子,不是他的话还能有谁?”
  嘉让:“阿丹那你先冷静,事情还未查明白之前,人人都是无辜的,你好好想想是不是遗落在屋子中的哪个角落里了?”
  阿丹那不想和应嘉让说话,用表情派使自己的随从和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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