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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有美色 (鸿呀红呀)


  七皇子李霁在那场后宫风波中也差点胎死腹中。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经历过那场后宫风波的宫中老人现在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七位嫔妃的家族,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怎一个惨字了得。
  宫里头四位皇子,如今还剩七皇子李霁和八皇子李雲还未及弱冠,但他们一早便被排除在储位继承之外,无外乎李霁是修文帝与西域盘蓝公主所生之子,流着外邦人的血,血统不纯,是根本无需考量的。八皇子李雲,先天不足,虽已有十七,智力却只及七岁孩童。
  李霁是位闲散皇子,在外人看来,七皇子因血统原因,自知是无缘储位,便过着闲云野鹤,抚琴弄箫的谪仙人日子。自幼好诗文乐籍,也时常外出游历,因构不成威胁,他两位皇兄也待他较为亲厚。
  江公公:“公子,您既然来了吴地,何不去听听这苏州评弹?奴才瞧着今晚江浅湾的水灯节尤为不错。”
  李霁离京的这几个月,带着几个护卫便来了吴地,在姑苏,江阴,宜州等地驻留了几日。
  今日,是宜州的水灯节,宜州最负盛名的江浅湾船坊热闹非凡,江上大大小小的精美画舫,张灯结彩,酒香味儿和女子的脂粉香从江面一直飘散着上了岸,到了夜里,这江面上更是灯火葳蕤,一派繁荣之景。
  李霁鲜少热闹,却也不反感这不一样的风土人情,也未推诿,便上了那全江面最大最漂亮,当然也是造价最高的画舫。
  宜州城身处吴地,是出了名的江南水乡,因着挨着姑苏,这儿各个茶楼都有评弹艺人在献艺,还有一些供达官贵人娱乐的戏班,专门出演昆剧。
  李霁在画舫的雅间阁楼听完一出昆曲,场子上的艺人换场的空档时间稍稍久了一些,可能是后台出了什么事儿。
  正觉无趣时,一个清瘦的少年一身青灰布衣缓缓上台,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面相还很稚嫩,与这画舫纸醉金迷的景致格格不入。
  少年抱着三弦,身后侍女模样的丫头抱着琵琶紧跟其后。少年向台下微微鞠躬,嘴角弯弯,头顶映照着橘色灯光,盈盈微亮打在少年的脸庞,莹润白皙,仿佛透出珠光之感,模样极为可人。
  少年开口,“各位贵客实在对不住,让大家久等,小生乃是茗荷姑娘的伴档,今日献丑,一人分饰两角儿,望贵客们赏个脸。”
  少年的音色还带着孩童说话的奶音,这么稚嫩的嗓子,李霁也奇怪他会如何唱下去。
  少年调了个最舒适的坐姿,琴身放在右大腿上,左手按把位,琴身倾斜。弦弹奏方式,依大小三弦不同作区分,通常小三弦是使用拨片拨奏,大三弦戴假指甲弹奏。而南方大多是使用小三弦。侍女将琵琶轻轻放置在少年身旁。报幕的台柱声音嘹亮。
  “评弹名曲,诗人张若虚词《春江花月夜》,歌者,尹三郎。”
  少年坐奏,悠然起弦,一口地道的吴侬软语从少年口中缓缓道来。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听来也奇怪,李霁听吴越等地的男子说吴音,各个都仿若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可台上这个模样干净漂亮,嗓音纯净稚嫩的少年一开口便是一阵轻清雅致如林间山风般声音,耐听得很。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少年在“不胜”二字之后收了浊音,李霁便知这该是要换小娘鱼的角色了。
  只见方才下去的侍女重新上来,取下少年的头巾,将一支雕花木簪插进少年的发间,又拿起一件茜素红的披风,虚虚系在少年单薄的肩头,侍女轻轻将兜帽覆在少年的头顶,片刻后,台中少年抱着琵琶半遮面,身体立马不再随意舒适,而变得端庄又柔美。在茜素红披风与橘色灯光的映衬下,整个人仿佛从金色的暖阳中缓缓走来。立马变得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这转换的软糯柔美的女子声线,直听得人心神荡漾,李霁想着果真不虚此行,这少年的音色转变如此之大,实属不易,定是在这后台磨练了不知多少年了。
  只听隔壁雅间有男子腻味的说话声。
  “风收云聚雨将期,巫山青峰秀百里,欲问周公会神女,长江横短锁春意。台上这伶人实在可惜。”
  “怎么个可惜法啊刘爷?若是看上了,直接赎回家去,岂不美哉?”
  “打住打住,家中老爷子什么也不管就是不能玩兔爷儿,你这不是要害我吗?”
  “您现在不在北地,天高皇帝远的,咱们这儿好男风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看得上他,是他的福气,刘爷您说是不是?”
  李霁也不是没听过这江南的男子有好男风的圈子,从前只觉伤风败俗,荒唐至极,虽面上不显,但心中却是鄙夷恶寒,现在想想台上那单薄俊秀的少年郎,却是能理解这好男风的成因。不觉摇头,继续听曲,不做他想。
  身侧伺候的江公公也听到了那猥琐的一番言论,见微服的主子对这评弹少年起了兴趣,虽过度揣摩主子的想法是不对的,但心里却忍不住猜疑。这烟花三月下的富庶江南最是少不了荒唐风月之事,看主子平时冷冷清清,凉薄漠然的一个人,只对乐籍诗文看中些,别的人与事,主子可没心思多瞧,可千万别沾染上这江南畜养男宠的癖好才好。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一曲唱罢,众人都停留在女声中回味,一时之间少年转身下台也没几人发现,李霁回过神,不禁莞尔,今日心绪不佳,倒是因着这首曲子而烟消云散,接下来的曲儿太过庄谨,没了那股浑然天成又抓人心神之感,李霁也没再听下去,便下了画舫,离开了这灯火葳蕤的江浅湾。
  阁楼中的烛光映着两人的影子。
  斑影:“属下探得那掌事姑姑三年前还在宜州,后来举家迁往肃州。”
  “接着查。”
  此次李霁前来吴地不单单是游历,而是借着游历的幌子来查明十三年前一桩轶事。而那件事,与自己息息相关,知道内情的人差不多都已经死了,而李霁也是在皇宫里知道些虚虚实实的,关于这件事的经过。
  他不过只是想知道,自己的母妃到底是因何而死。
  盘蓝公主远嫁大齐,成为父皇最受宠的贵妃,离皇后之位只一步之遥,却没能熬过五年,便香消玉殒,宫里的老人都说,贵妃思念故国,终日郁郁寡欢,深冬寒邪侵体,大病一场,没能熬过去。
  可李霁不信,虽说他是六岁时母妃就去世了,可自己关于母妃最后一段记忆,除了母妃常常呢喃在耳边的《兰藏谣》,便是母妃眼睛里藏不住的兴奋神采,那样的眼神,即使李霁再年幼,也知道是散发着希望的神采。那样的母妃,绝不可能是他人口中郁郁寡欢,因病去世之人。
  这其中,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他,不过是想了却幼年时的一场夙愿罢了。
  ......
  “梨花小酿一壶,下酒小菜几碟。
  青玉弄堂,君与妾席地而坐,对饮成双。
  酒酣醉人,香有余味。
  殊不知误入风月,笑颜已泛黄,倩影无人望。
  今宵清风袅袅,错把梨花惊扰,惆怅也委婉。
  青石板街,烟雨白马,妾来相送。
  金戈铁马战豫章,从此山海两茫茫。
  怎知血染红豆君已殇,老来衣冠冢前诉衷肠。
  老青砖,湿黛瓦,凉风瑟瑟,满眼旧年华。
  犹记白骨青灰孤身勇,姑苏城外待君归......”
  茗荷姑娘一口情真意切,悲凉叹息的吴侬软语弹唱着这首悲凉的爱情挽歌,顿时赢得台下的满堂喝彩,嘉让在后台静坐,等着茗荷姑娘回来。
  茗荷放下琵琶,就看见嘉让坐在她的梳妆台旁,不由的笑意连连。
  “你谱的词极好,朗朗上口。”
  “是茗荷你的曲子好,嗓音更是动听。”嘉让毫无保留的夸赞道。
  “你也莫夸我了,前日你为我在画舫里救场,我还没向你道声谢呢。”
  嘉让:“无妨,我们是朋友,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告。”
  茗荷猜到可能是要离别了,声音不由的低落下去:“何事呢?”
  嘉让抿了抿嘴,“我后日便要走了。”
  “这么快呀?我们都还未好好坐下来畅谈呢,你现在可有空闲?”
  嘉让有些疑惑,还是照实了说:“有。”
  茗荷眉眼一笑:“那今晚江浅湾落月亭中见,可好?”
  看着茗荷眼中的希冀,嘉让也不忍拒绝。
  这三年来,经历的离别不知凡几,也许这次离别之后,就再也不能相见,满腔的惆怅,话语里的失意,都悉数埋没在心中。
  嘉让应了一声好,茗荷便收拾了一番,两人便相约离去。
  四月的烟雨染湿古道,路旁的行人纷纷赶路,并不做停留檐下躲雨,就像茗荷姑娘说的那样:
  “四月的姑苏与宜州,烟雨天格外多,这雨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雨小,但却密,总能染了人一身湿意。”
  嘉让听出了话外之音,只冲她笑笑,将油纸伞换了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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