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上起来,苏璟就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等了又等,预感终于应验——他妹子和老子被弹劾了。
朝会刚开始,一名御史就站了出来,弹劾苏锦璃嚣张跋扈,有失女德,不堪为秦王妃。苏信教女无方,纵女行凶,应该多官降爵。
永安帝一听这话,脸色就黑了。
儿媳妇是他亲自给儿子挑的,说苏锦璃不好,岂不是说他有眼无珠,给儿子挑了个母夜叉?
还有苏信!
那是救过他的命,跟着他靖难的功臣!
一直忠心耿耿,鞠躬尽瘁。
若是因为一点小事就将其夺官降爵,岂不是要寒了一干功臣的心?
更何况,他儿子都克死了六个未婚妻,好不容易活了一个。
就凭这点,苏锦璃就有资格当秦王妃!
不让她当,难道要让儿子继续打光棍吗?
永安帝不悦地看着那名御史,一看是个头发花白的糟老头子,顿时火气更旺。
又是这个老东西!
倚老卖老,仗着年纪大什么都敢说。
真以为他不敢杀人吗?
永安帝喝了口茶降火气,瞥了立着不动的秦王楚晏一眼,突然想听听他怎么说。
于是润了润嗓子后,他问道:“老二,你怎么说?”
秦王冷冷瞥了刚好弹劾的王御史一眼,淡定开口:“武阳侯世子苏璟就在殿外,父皇何不听听他怎么说?”
永安帝这才想起,苏璟就在外头给他守门。
于是说道:“那就宣他进来。”
苏璟早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正心急。
一听永安帝宣他进去,赶紧进了殿。
进去后先跪下行礼:“卑职苏璟参见陛下!”
“起来说话。”永安帝对他还算客气,“王御史弹劾你妹妹嚣张跋扈,有失女德,不堪为秦王妃,你怎么看?”
苏璟刚刚在外头已经听到了王御史的弹劾,这会儿重新听到永安帝说,他还是气得想杀人。
他抬起头,目光森冷地看向王御史:“王御史说家妹嚣张跋扈,不知是从何处听来的谣言?”
这话一出,在场的不少大臣都忍不住朝苏璟看去,觉得他简直臭不要脸!
苏大姑娘有多嚣张跋扈,全京城谁不知道呀!
他居然有脸问是从何处听来的!
南京城到处都在传!
王御史显然也被气坏了,他重重冷哼了一声:“如今京中到处都在议论,王大姑娘嚣张跋扈,众目睽睽之下鞭打重臣之女。就连三岁小儿,都知道这件事!武阳侯世子难道不知?”
他故意称呼苏璟为武阳侯世子,显然是想把这事往苏信身上引。
苏璟岂会不知?
他心中恨意更浓,面上却不慌不忙:“这么说,王御史所凭借的,不过只是市井流言?”
“当然不是!”王御史愤怒反驳,“当日你妹妹鞭打重臣之女,看见的人可不少!”
苏璟听到这话,不仅丝毫不慌,还轻轻笑了笑:“哦?不知我妹妹鞭打了哪位重臣之女?又有哪些人看见了?”
王御史顿时语塞。
他们弹劾苏锦璃,目的是毁了她的名声,让她失去成为秦王妃的资格,给苏信安上个教女无方,纵女行凶的罪名。
可没想过把其他人拉下水!
他说不出来,苏璟更不会放过他。
苏璟很快追问道:“王御史为何不说?说我妹妹行凶伤人,总要有苦主和目击者吧?
我妹妹伤了谁,又有哪些人看见了,王御史要给我妹妹定罪,总得把人说出来,再找人来一一对质吧?
即便是刑部和大理寺审案,也要讲究证据。难道你王御史有特权,空口白牙就能给人定罪?”
王御史被他说得面红耳赤,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他立刻说道:“当然有苦主!
你妹妹鞭打的乃是国子监陈祭酒之女,当时在场的还有诸多重臣之女,都看见了!”
苏璟不慌不忙地问:“有哪些重臣之女看见了?王御史为何不说出来?还有,你真的确定,她们都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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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维护
王御史隐隐觉得情况不妙,后背冒出一片冷汗。
他很清楚,把人全招出来根本就不可能。
这事太得罪人!
他要真说了,那几家都得怨上他!
于是他避重就轻道:“世子难道是想不认?”
苏璟可不会给他面子,直接冷笑道:“王御史连证人都说不出来,想让臣认什么?难不成身为御史,就可以凭空污蔑?”
这时秦王楚晏说道:“苏世子说得没错,御史弹劾,总该有理有据。
若是随便听个谣言就可以胡乱弹劾,岂不是乱了套?
父皇每天日理万机,可不是来听这些废话的。”
永安帝也不满地看着王御史:嫌朕挑的儿媳不好,居然连证据都拿不出来,臭不要脸的狗东西!
晋王楚暄偷偷一瞥,见他老子臭着脸,立刻站了出来:“父皇,您要替二哥做主啊!
二哥好不容易有了个命大的未婚妻,有人就跳出来说苏氏不好,是嫌她命大,想换个短命的吗?
父皇,二哥的婚事都拖了这么久了,眼看有了希望,居然有人跳出来无事生非,这是想让二哥绝后吗?”
“混账!”永安帝气得砸了茶碗,不满地瞪着楚暄,恨不得把他打一顿,“有你这么咒你二哥的吗?给朕退下!”
楚暄大着胆子喊冤:“父皇,不是儿臣要咒二哥,是有人图谋不轨,不想让二哥成婚。”
他这一闹,坐在左下首的太子楚旭就觉得头大。
总觉得楚暄说的那个人是他。
楚旭觉得自己冤死了。
天知道,他可什么都没做。
谁知道王御史为什么要跳出来针对老二的未婚妻。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看了王御史一眼,眼神有些冷。
就算苏氏行事有些不妥,也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
自从老二有了克妻之名,这帮臣子就没几个愿意推自家女儿出来送死的。
现在老二总算有了个活着的未婚妻,这帮人怎么还是不肯消停!
非得闹得父皇气得杀人,他们才肯罢休是不是?
永安帝警告地瞪了眼楚暄,阻止他继续胡说下去,然后才看向王御史,眼神冷得像是淬了冰:“朕也想听听,都有哪些人看见了。王御史,你来说!”
永安帝亲自发了话,王御史哪里还有胆子推脱?
他咬咬牙,最终还是说了三个小官的名字。
三个都是没资格上朝的那种小官,王御史摆明了是故意的,仗着他们不在才敢这么说。
所以他一说完,晋王楚暄就忍不住嘲讽了:“王御史刚刚不是说,看到的都是些重臣之女吗?
可本王听着,怎么都是些小官之女呢?难不成,王御史只敢提这些小官,不敢把那些重臣的名字说出来?”
一番话,把王御史臊得老脸通红,然而那张嘴却像是死了的鸭子嘴一样,就是不肯张开。
这下,永安帝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得位不正,本来就看惠文帝的老臣不顺眼,只是刚刚登基没多久,总不能把那些老臣全给换一遍。
一来做得太明显,对他名声不利。
二来,他现在也没那么多人能够换上去。
所以只能先将就着用,等以后看谁不顺眼了,再找机会把人给换了。
谁知道他还没拿这些人开刀呢,这些人先坐不住了。
眼看着都要过年了,还给他整这些幺蛾子!
再加上,秦王楚晏克妻一事,确实是他的一块心病。
他这当老子的,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打光棍吗?
楚晏接连克死了六个,好不容易挑了个命大的,这帮人居然又给他找不痛快!
他们想干什么?
想让他儿子打光棍吗!
永安帝越想越气,所以他冷冷地看着王御史,随后冷眼一扫,朝其他臣子看去。
只见臣子们一个个埋着头,没有人要站出来的意思。
永安帝冷冷一笑,突然说道:“都有谁的女儿看见了,现在就站出来!既然是重臣,想必都在这儿了吧?”
他倒要看看,有多少人敢站出来!
说他挑的儿媳妇不好,那就自己站出来,躲在人背后算什么?
臣子们一动不动,谁也不肯站出来。
这下晋王更来劲了:“怎么都没人站出来?王御史刚刚不是说了吗,很多重臣之女都看见了,难道他是在说谎?”
说完,他冷冷看向王御史,冲他森然一笑。
王御史吓得冷汗直冒,赶紧又说了几个臣子的名字。
这次他学聪明了,说的几个名字都是在场的人。
说完后,他立刻把头低了下去,不敢去看那些人的脸色。
几个被点名的臣子,则是脸色忽青忽白,心里把王御史给恨死了。
永安帝冷眼看着他们,沉声问道:“你们女儿真的看见了?”
被点名的臣子们心里发苦,忍不住腹诽:我女儿有没有看见,陛下您能不知道吗?
谁不知道,天龙卫无孔不入?
还能不知道这件事?
陛下明明什么都知道,还非得让他们自己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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