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显然是他们的人,于慕府,县衙得了手,如今这整个兴县,已全在燕琛的掌控之中。
“大人,可要去见见慕老爷。”
“如此败犬之相,我如何舍得错过。”燕琛收回了视线,转头望向厉卢,嘴角微动,笑意鸷然。
第42章
“燕琛, 你竟敢对老夫下此狠手,难道就不怕当今圣帝怪罪吗?”慕老爷本向趁今夜将燕琛除之而后快,却没想到, 驱空了府上护院, 倒是给了燕琛有机可乘的机会。
如今被擒拿圈禁,慕老爷自然是窝了满肚子的火, 如今见了罪魁祸首,哪里还能忍住, 一把甩开了扶住自己的夫人, 上前两步,指着燕琛, 便是唾口威胁。
“下官一介内臣,自然是极怕的!”燕琛瞧着不过一日之间, 便成了败家之犬的慕老爷,心中自然是快意无比, 他端详了慕老爷好一阵,这才慢条斯理的往后退了两步, 厉卢顿是抬了椅凳上前,让燕琛落座。
“只是……, 慕老爷你也这把年纪, 有些事,该是能看透才对, 你既为韵太妃胞弟,当今三王爷的舅家,便是给下官天大的胆子,就算动你一根寒毛,都是不敢。可如今你却成了我的阶下之囚,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这是为何吗?”
燕琛坐在椅凳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在膝盖上,他一脸玩味瞧着慕老爷,声音恰倒好处的带着几许疑惑,向慕老爷问道。
“你,你是说这,都是皇上的……意思?不,不可能!”慕老爷脸上瞬间变色,他一脸不敢置信的瞧着燕琛,瞬间没了嚣张的气焰,说话的语调都哆嗦了起来。
燕琛撇眼瞧了一眼慕老爷,却是换了个姿势,把玩着手上的扳指,并未回答慕老爷的问题,而是话锋一转,直接跳到了另一件事上,“丰乐一城,近年来屡有人口失踪,年前下官便揽了此差事,到丰乐城走了一遭,慕老你猜猜,让我查到了些什么?”
慕老爷一脸狐疑的瞧着燕琛,却是有些不明白,燕琛提及此事的目的。
燕琛本来也没想着慕老爷搭话,自顾自的,便是娓娓道来。
“下官不才,竟然在这兴丰县一座无名山上,发现了一座铜矿,而且,还就在慕老所有的温泉庄旁,下官翻阅官籍,这发现,这铜矿,并未登记在册,是为私矿,一番追查之下,慕老,你说下官又查到了什么?”
慕老爷这会如何会不清楚,此事从一开始,就是燕琛设下局,枉他自认聪明,以为将燕琛耍得团团转,却未曾料想到,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踏入了燕琛的布局之中。
只是……,铜矿之事,只有他的亲信才知晓,这几年,便是开采,他也是极为小心,绝不可能走漏了风声,他有自信,燕琛绝对查不到端倪,可其这般信口张来,实在是让慕老爷不解。
“不可能,你不可能发现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慕老,你贵人多忘事,又怎么可能记得小官这等籍籍无名之辈,不过下官倒是可以给慕老提个醒儿,当初这铜矿,可是下官亲口告诉慕老你的。”燕琛起得身去,走到慕老爷跟前,目光盯着慕老爷,就如毒蛇一般,想要将其吞噬入腹。
“你,你是林家的……,你怎么会,你怎么可能,原来如此……!”慕老爷猛盯着燕琛的脸,忽然恍然大悟了起来。
所有的所有,都只因当年让林家之子逃脱,而惹出的事端。
一介庶民之子,他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学识渊博又如何,聪慧过人又如何,他乃韵贵妃之弟,想要掐断一个人的功名路,就跟掐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他虽有传信,意图断了林惑于的科考之路,可却万万没想到,林惑于为了报仇,竟然断了命根,已宦官之名入了宫。
失策,失策!是他低估了林惑于的狠戾之心。
“啪,啪啪!”燕琛见慕老爷认出了自己,忽然浅笑,毫无征兆的扬手,便甩在了慕老爷的脸上,在所有人都未能回过神来之际,燕琛回手又是两巴掌甩在了慕老爷的脸上,甩得他连连后退。
“慕老,下官这暂且收些个利息,慕老已经不会介意吧!”
慕老爷一脸铁青的瞪着燕琛,却是不敢吭声,可是其身后的慕诸,自小霸道惯了,如今突然成了阶下之囚,本已是满腹怨火,如今又见得爹被燕琛一个小小的内臣,扇了耳光,如何还忍得住,当下便从慕老爷身后冲了出来,叫嚣着朝燕琛而去。
“你敢打我爹,我杀了你!”
燕琛见慕诸冲来,半步未退,反而朝慕老爷抬了抬嘴角,慕老爷心中顿是浮现出一丝不祥的预感,正下意识里伸手,试图拉回慕诸,却见的燕琛反手一抽,便见厉卢的佩剑抽了出来,挽了半个剑花,便见得慕诸,直扑上那剑尖而去。
“扑……嗞!”慕诸,身形顿止,被串了个对穿。
他满脸的怒气,瞬间凝固,他低头,瞧了瞧戳进自己胸口剑身,一脸恐惧的偏头,回望慕老爷,张了张嘴,血顿顺着其嘴角滑落,滴在前襟上。
“爹,我……我不死……。”
话还未落音,燕琛持握着的手中的剑,往回一抽,将剑刃拔出慕诸的身体,失去支撑的慕诸,瞬间软软的往地上栽倒而去。
“哎呀!令公子怎么这么想不开,竟往剑尖上扑,瞧这伤的,厉卢,还不快去请个大夫,给慕少爷看看。”燕琛瞧了瞧染血的剑身,一脸惊讶的看着倒在地上流血抽搐的慕诸,假情假意的反身,将剑往厉卢的剑鞘里一塞,并向其吩咐道。
“诸儿,我的儿!天啊!怎么会……!”这一乍然的变故,让在场之人,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待反应过来之际,慕诸已经倒在了地上。
慕夫人瞧着慕诸这番模样,哀嚎一声,便直接昏厥了过去。
“你,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慕老爷言语哆嗦的指着燕琛,一脸不敢置信。
“慕老,你还是自求多福吧!”燕琛抬手,将慕老爷的手指拨开,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然后转身,就往门口走去,待走到门口之际,脚下一顿,又是转过身来,一脸懊恼之色的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瞧我,一时欢喜过了头,竟然忘记了回答慕老你的问题了。如今新帝初立,正急于在朝中树立威信,杀鸡儆猴,而下官只是将这待宰杀的鸡,送到了圣皇手中,而幸好,圣皇对这只鸡,可是极敢兴趣,想来要不了的多久,别说是韵太妃了,便是三王爷,只怕也是自身难保了,到时候,你说,还有谁能记得你慕老一家。”
燕琛一脸惋惜的扫视了慕老一家,看着其一家人噤若寒蝉的模样,却仍就不放过,扔下最后一句警告,这才扬长而去。“若介时,当真有人想起慕老你了,下官在此给你提个醒,到时可要小心些,莫要成了某些人的替死鬼才好。”
慕老爷面黑如碳,浑身如筛糠一般,膝下一曲,直接就跪在了地上,然后探腰,一把将气息微弱的慕诸抱在了怀里,眼眸瞪着你门口,一双眼,似要穿过门窗,直刺燕琛身上,将其吞噬了一般。
燕琛小儿,你等着,今日之痛,介时,老夫定千百倍偿还于你身上!
慕老爷咬着牙,于心中暗暗发誓,燕琛虽是诸多谋划,但慕老爷在兴丰县盘踞这么多年,自然不可能不留后手,不出三日,那人收不到自己的手札,定会举营攻占兴丰,到时,他定要将燕琛碎尸万断,已报诸儿之仇。
慕老爷这般暗暗诅咒,庭外的燕琛,似有所感应一般,回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然后蔑然一笑,朝厉卢吩咐道,“悍虎营到了,直接驻扎城外便是,将慕府,县衙一并查抄,所得现银,用作军需,银票,珠宝暂且封存,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将我要得东西搜出来,连夜直送京都,以待圣皇定夺。”
“属下明白!”厉卢应声点头,目光亦是转向紧闭的门口,纠结了一下,还是开口向燕琛问道,“慕老还有一子,尚在书院,一女已出嫁辽州城,您看?”
“此事,我已有安排,你只管做好手下的事,其他无需多问。”燕琛唇线微微扬起,似带着几分欢愉之色。
厉卢见此,知燕琛定已有了安排,也不再多问,转身而去。
燕琛负手而立,正在慕府的庭院之中,目光紧锁,神情亦未有所松懈。
他情知,慕老一日未死,此仇便一日难消,而今,他该做的,能做的,都已做到极致,剩下来的,就只能看圣皇,是否能狠下心来,遂了他的意,了结他的仇。
一夜之间,兴丰县,便似改换了门庭一般,各处皆有将士把手,而城门之外,乍然多出的营帐,亦是让人不得不侧目,心有惶惶几日,百姓见一切无改,自然也便是放下了心去,一切照着日常行进。
而燕琛此番高调行事,怀孟身为县学学生,又因戳认出燕琛身份,自然对燕琛,比旁人要上心了几分,这随意一打听,燕琛宦官的身份,自然也不是瞒不住了。
怀孟乍听到这个消息,可谓是当场呆住,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缠着人,一脸不敢置信的又确定了几分,得到的,还是这个答案,整个人瞬间被抽了魂一般,神情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