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属下领命。”
燕琛见此,跨步越过厉卢,往马车方向而去,待到车边,厉卢扶着燕琛上得车厢而去,就在车厢门闭合之际,燕琛薄唇微启,声音淡淡,“今日之事,我不希望有第二次。”
“属下定不会再让大人失望。”厉卢闻言,松了一口气,忙向燕琛示忠道。
“过两日,把管家处理了,你应该懂我的意思。”燕琛坐在车厢内,瞌目道。
“大人放心,属下定不会让人察觉,是我们的人做的。”厉卢颔首,关好车厢,坐在车辕上,驱着马车,往县城方向而去。
入夜,星辉月朗。
莺翠楼,可以算的上你兴丰县数一数二的青楼,其所在的长梦街更是兴丰县内有名的花街,即便已临近二更天,其霏霏之音,娇俏昵喃之语,丝竹鼓乐之声不止。
唐文星醉眼迷离,脚步蹒跚的提了壶酒,嘴里哼着艳词惑曲,从莺翠楼的后门转出。
“想逮小爷,没门,噗!”唐文星几步绕出了门槛,转过身去,对着再度掩上的后门,脸上得意一笑,嘴里哼哼两句,然后一口浓痰吐在了门上,这才满意的转了身去,踉跄着往巷子外而去。
只是,这才刚走了两步,便见得巷子转角处,一瞬间涌出了四个汉子,直奔唐文星而来。
“你们,谁……啊!”唐文星眯着眼睛,还未瞧清楚,四人便已奔到唐文星跟前,唐文星顿觉不对,伸出手指,正要威胁几人,只见其中一人,抡出一长棍,当头朝唐文星砸了下去,还未等唐文星倒地,另三人,已经掏出一麻袋,朝唐文星当头罩了下去,然后一人伸手一揽,便将唐文星扛在了肩膀上,就连唐文星手上的酒壶,在即将落地时,亦被人抄起,然后四人对视一眼,步履飞快的消失在了巷子口,没有留下半分痕迹。
“厉哥,人带过来了。”四人一路狂奔至离此并不远的一处民宅,直接推门而入,朝已等在院中的厉卢复命道。
“交给我,好生守着院子。”厉卢上前,接过麻袋,交代了一句,便扛着人,往屋里而去。
“大人,带过来了。”
屋内,燕琛坐在正首,正品着茶,听得厉卢回禀,端着茶盏,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走到被厉卢仍在屋中的唐文星跟前,然后抬脚,踢了唐文星的身体一脚,抬眼望向厉卢,扬了扬下巴,朝他示意。
厉卢蹲下身去,取了唐文星头上的麻袋,然后退到了燕琛身后。
燕琛低头,端详了唐文星一阵子,然后扬手,手中的茶盏微偏,滚烫的茶水倾泻而下,准确的落在了唐文星的头面之上。
“呼呼,哪个王八犊子,烫死小爷了。”那原本受创昏迷的唐文星,在滚烫茶水的浇灌下,猛然惊起,手脚乱弹,嘴里嘟囔着,却是没句好话。
燕琛略显几分嫌弃的后退了两步,有些阴阳怪气的朝唐文星开了口,“唐公子,上次还是大人,大人的叫着,怎么这次,就换了称呼了,还是说,唐公子,贵人多忘事,我这小小一官儿,没能入了唐公子的眼啊!”
屋内灯光昏暗,唐文星醉眼朦胧,倒还是真没认出燕琛来,只如今听得燕琛开腔,那比寻常男子阴柔了几分的腔调,使得唐文星自然也就认出了这领着皇命而来的上官。
唐文星瞬间住了嘴,一脸僵直的仰起头,确认了燕琛之后,也是顾不得脸上的火燎般的痛,忙是朝燕琛跪了下来,陪着笑道,“大人何出此言,是小人一时醉眼昏花,没能瞧认出大人来,是小人失礼了,小人这就给大人磕头陪罪。”
唐文星‘咚咚咚’就给燕琛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抬起头,陪着一脸的小心翼翼向燕琛道,“大人,不知小人是何处得罪了大人,还请大人明示,小人以后定痛改前非,绝不再犯。”
“唐公子严重了,你我素未平生,哪谈得上得罪不得罪的。”燕琛挑了挑眉梢,于唐文星的跟前,蹲了下来,慢条斯理道。
唐文星闻言,紧张的表情,正待一松,却见燕琛抬手,手掌拍在了唐文星的肩膀上,一下,一下,缓慢而有力,这瞬间,将唐文星还未落下的心,再度提到了嗓子眼里。
“不过,我离京之前,通德宫孟公公拜请了我一件事,说是进宫之前,有一亲眷,嫁给到了这兴丰县,希望我此行,能照拂一二。这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来了这兴丰县后,就派人去寻了公公亲眷,唐公子,你说这事也真是凑巧的很,不如,你来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燕琛慢慢的站起身来,绕着唐文星走了一圈,然后俯下身去,一脸玩味的盯着唐文星。
唐文星讷讷的笑了两下,疯狂的咽了咽口水,脸上堆着难看至极的笑,朝燕琛问道,“发……发现什么?我,我猜不出来,还请大人告知。 ”
“厉卢,你来说。”燕琛朝唐文星勾出一抹冷笑,然后站直身去,一转身,便是回到了主位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在椅背上,手指轻点。
“是,大人!”厉卢领命,上到唐文星跟前,接着说道,“孟公公之妹,名菊秀,所嫁之人乃是兴丰县贝里坡的李记杂货掌柜,其下育有二子,一女,女名边梅,去年三月,与唐公子巧遇,强抢入府,不给二月光景,便被抛尸郊野,其父子申诉,被仗责流放窑岭,流放途中,菊秀夫妇及膝下二子,俱暴毙而亡。”
厉卢说的清楚明白,唐文星听完之后,直惊得一声冷汗,他望着燕琛,跪行几步,蹭到燕琛跟前,拉着他的衣摆,强自辩驳道。
“不,不是我,这不关我的事,大人,边梅不是我逼死的,我都答应纳边梅为妾了,是慕诸,是他要玩玩,谁知道边梅性子烈,就自个儿撞墙死了,这可真不关我的事,还有,他们一家,也是慕诸嫌晦气,让知县大人动手的。”
燕琛直起身来,抬脚便踹在了唐文星的胸口,将其踹了个踉跄,然后一脸嫌弃的掸了掸衣摆,冷嘲道,“这点事,你觉得我会查不到吗?”
唐文星还待要向前,厉卢却是一个跨步,拦在了唐文星跟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要怪,只能怪你爹只是个县丞,而非慕老爷。”燕琛从厉卢身边走过,一脸怜悯的看了厉卢一眼,然后直接跨步,走到门口处,手扶着门边,冷然开口道,“把他双腿折了,废了他的子孙根,如此,也算是给孟公公一个交代了。”
说罢之后,燕琛拉开了门去,就在门合上之即,屋内传来唐文星惊恐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声戛然而止,却又撕心裂肺的痛嚎声。
“不,不!啊……!”
厉卢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便已是出得门外,向燕琛回禀,“大人,已按照你吩咐,将事办妥 。”
“把人扔到唐家门口,将罪状传书到丰宁,唐县丞的官,最多只能当到后日。”燕琛望着朗朗清月,悠悠然,向厉卢吩咐道:“刚刚孟公公的事,给我捂严实了,若有半分纰漏,你便是一死,也难辞其咎。”
孟公公是真,只不过和菊秀一家无半分关系,唯一的巧合,便是他们同姓一个孟字,而且,孟公公其人,在他离开上京不久,便以服毒自尽,此事乃是内廷所为,他自然一早便得了消息。
假借于此,燕琛不过是不希望将此事缘由,引到桐花身上罢了。
“大人放心,属下定不会泄露半句,夜已深,还请大人归寝,其余诸事,交由属下便可。”厉卢自然明白燕琛言语中都威胁之意,只是他早已坐在了燕琛这条船上,自然已无退路可言,即无背叛,则心无惧,厉卢当下保证,并将善后之事,揽了下来。
待燕琛归房落寝之后,厉卢招了先前将唐文星绑来的几人,然后唐文星重新裹于麻袋之中,于夜色中送出,又将燕琛得其余安排,一一办妥,让人将院子严加防守,这才退下。
第34章
唐文星的事, 一时间在县城闹得沸沸扬扬,只所有人多未曾往桐花这边想,自然而然, 桐花也就未能从旁人耳里知晓此事。
不过, 她如今也无暇理会唐文星之事。
十二日,春社, 临县的昌济寺有祭祀礼,可谓十分热闹, 满蝶自是不愿错过, 缠了桐花一日,这才得了桐花首肯, 一并到昌济寺,观此盛典。
“桐花, 这昌济寺求签最是灵验,你要不要随我一道求上一签。”满蝶拉着桐花的手, 一路四下张望着,时不时往街边小摊探过身去, 吃得满嘴囫囵,含糊不清的指着不远处, 香火鼎盛的昌济寺, 向桐花问道。
说罢,也不等桐花应声, 便拉着桐花就往那人潮涌动的昌济寺小跑了而去。
桐花被满蝶抓得紧紧的,挣脱不得,只能被满蝶拉着,往人潮里拥簇而去。”
一直跟在二人身后的怀孟,揣着大小食盒, 劝阻无能,亦是只能挤入香客之中,朝满蝶方向而去。
“快些,快些!”满蝶身形灵巧,于拥挤的人潮中不断穿梭,频频向桐花喊好。
只是人潮太多,桐花哪里跟得上满蝶,被旁边的香客,一挤,一推,竟是脱开了满蝶的手,身形也是不稳,晃荡中,似要台阶下栽了。
“桐花,小心些。”还隔着好几波人潮的怀孟,见得此番情形,心顿是吊在了嗓子眼上,忙急声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