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虎东想带着沫儿走,可是沫儿看都不看他一眼,显然并不想认这个亲爹。
卫夫人帮亲大哥说话,也被连累,不受沫儿待见了,所以卫夫人现在恨愁。
“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卫夫人摇摇头道,“她现在就亲近鱼儿一个人。我想着,要不让鱼儿陪着她先到我那里住着,慢慢习惯?”
顾希音笑道:“娘,我知道您怕她在宫里不方便。但是一来我现在在给沫儿治哑疾,二来她那般抵触卫家的人,这时候让她挪动恐怕不合适。”
站在沫儿的角度讲,不顾她的感受强行把她塞给自己抗拒的人,她定然不愿意,而且又觉得没人帮她,孤立无援。
眼下她既然在宫中住得还算稳妥,顾希音的意思是暂时不挪动她,日后再说。
顾希音也不去看她,想知道她情况就找薛鱼儿问,希望给她足够的时间缓冲以及接受新环境。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就是心疼你大舅舅。”卫夫人深深叹气,“你大舅舅确实做得糊涂。但是大错既然已经铸成,眼下除了好好弥补沫儿,又能怎么办?”
卫夫人从小是被几个兄长宠大的,和兄长们感情特别深,闹成眼前这种局面,看着卫虎东痛苦又无能为力的样子,她是真的心疼了。
“你大舅舅驻守边关,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在京城逗留时间太长。我就是希望他临走之前能和沫儿多相处相处。”
至于卫虎东想的,要把沫儿带回卫家的想法,卫夫人自己就劝他打消这不切实际的念头了。
“你爹虽然已经卸任,但是这几年经营的根基还在。这个时候你大舅舅进京,不合常理,难免让人觉得卫家逾矩。这对你不好,所以我想着他们父女尽快冰释前嫌,让你大舅舅回去。”
顾希音道:“我知道您是为我想,但是这件事情确实不能操之过急。”
卫夫人眼中露出失望之色,“其实我自己也懂,但是……罢了罢了,我还是回去劝你大舅舅,让他尽快离开。我会替他照顾好沫儿的。”
沫儿这种天生异瞳,又是哑巴,无法表达自己,给她找婆家也怕受欺负,所以卫夫人还是觉得沫儿留在她身边最好。
司马仲彻迟迟没有找到,但是南疆大局已定,卫三郎还不班师回朝就不合常理了。
徐令则收到了许多大臣的奏折,要求卫三郎带兵回来,节省军中开销。
徐令则都压下了。
很多人私下议论,觉得皇上是因为私仇,不找到司马仲彻不干休;而罪魁祸首,自然是顾希音。
更何况,顾希音曾经被司马仲彻掳走这么久,回来后竟然还能继续做皇后。
可以说,“新仇旧恨”,让顾希音这个皇后受到许多攻讦,已然成为众人口中的红颜祸水。
但是徐令则消息封锁得好,所以顾希音自己并不知道,照旧在宫中过着舒服闲适的日子。
她闲来无事,和月见、宝儿一起给宝儿腹中的孩子做小衣裳。
“娘娘,您做的这是什么?”月见好奇地看着她的手问道。
“这叫手套。”顾希音笑道,“套在手上,这样小孩子就不能抓花自己的脸了。大河小时候就抓伤过自己。”
宝儿反应极快,立刻惊喜道:“娘娘,您想起过去的事情了?”
顾希音笑着点点头:“没有完全想起来,但是现在断断续续,在慢慢恢复记忆。我昨日还想起我和皇上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但是忘了是谁挟持我,被皇上点拨才想起来原来是他。”
第662章 惊变
“那真的可喜可贺。”月见声音激动地道,“看起来绣月说的是真的了。”
——顾希音的这种失忆是有时效性的,过了两三年,真的会自己恢复记忆。
顾希音唇角勾起,也十分愉悦。
她自己也在琢磨着开一些辅助的方子;她相信,只要再给她几个月的时间,她一定能完全恢复。
薛鱼儿正好回来取东西,听见她们的对话,虽然高兴,但是还是神吐槽道:“其实恢复不恢复,都不影响皇上对娘娘的感情。”
“你又知道了。”顾希音嗔道。
“我怎么不知道?”薛鱼儿表示不服气,眼珠子一转,狡黠地打趣道,“虽然我不在娘娘身边,但是娘娘自己告诉我的啊!”
“我说什么了?”
薛鱼儿指指自己的脖子,“哎呦呦,我也想念我的男人们了。”
顾希音想起早上对镜看到的“草莓”,脸色刷得红成一片,一边网上拉拽着衣领一边暗骂徐令则。
她明明已经穿上了领子最高的衣裳,却还是掩藏不住。
今晚无论如何要晾一晾这个色胚了。
薛鱼儿却忽然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把顾希音笑得一愣一愣的。
月见忍俊不禁:“娘娘,您藏得严实,什么都看不出来。鱼儿姐诈您呢!您要沉住气……”
顾希音:“……”
可怜的徐令则,白白挨骂,不知道有没有打喷嚏。
徐令则没有打喷嚏,他正阴沉着脸吩咐身边的小太监:“传朕旨意,谁若是把这件事情传到皇后娘娘宫里,定斩不饶!”
“是。”小太监应声而去。
顾希音第二天就发现她被软禁了。
准确地说,不是她,而是她宫中所有人。
明明昨晚徐令则还宿在她这里,两人虽然没滚床单,但是有说有笑,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不愉快的事情,可是天亮等徐令则上朝之后,月见要回去看望她娘,却发现宫外有侍卫把守,说谁都不允许进出了。
宝儿出去尝试,即使说肚子不舒服,也依旧没有用。
薛鱼儿倒是因为照顾沫儿的原因不在宫里。
顾希音带着几分怒气道:“我出去试试。”
这就是伴君如伴虎吗?哪怕枕边人今早还体贴地替她拉上被子才离开,转眼间就翻脸无情了?
难道就因为她昨日开玩笑说,“惩罚”他太孟浪,所以不许他近身,徐令则就生气了?
可是就算生气,他当时为什么不发作,还和自己言笑晏晏,却等离开后这般做派?
夫妻之间,要如此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吗?
顾希音傲然走到门口,大有一副“本宫倒要看看,谁敢拦我”的气势。
可是很不幸的是,她照旧被拦下了,门口是谢观庭。
“娘娘,”谢观庭拱手行礼,耐心解释道,“皇上担心司马仲彻丧心病狂,伤害到您,所以才出此下策,请娘娘见谅。”
顾希音顾不得生气,惊讶道:“司马仲彻出现了?”
谢观庭含混道:“臣知道得也不是很详细,只匆匆接到圣旨,奉命来保护娘娘的安全。”
顾希音点点头,“那……那你就忙吧。”
别的事情可以任性,生命安危真的不能开玩笑。
她也不想再一次落到司马仲彻的手里。
回去后她托腮思考一番,还和月见、宝儿嘀咕:“你们说,会不会是司马仲彻和宁瑶都来了,皇上担心他们易容成别人模样,所以索性不让所有人进出?”
月见道:“应该是吧。我请国公爷派人给我娘带信儿回去,他爽快就答应了。宝儿,你也让人给袁傲带个口信,你这大腹便便的,他等不到你回去,还不得发疯?”
顾希音看着宝儿隆起的腹部,道:“宝儿,要不我和皇上说,先让你回家;在抓到司马仲彻之前不让你再回来便是。”
宝儿迟疑片刻,摇摇头道:“虽然现在我恐怕保护不了娘娘,但是我留在娘娘身边才能安心。”
她这般说,顾希音倒不好再说什么。
月见考虑事情周到:“老夫人那边也去解释一下,省得她担心;别人就算了,愿意怎么想,也不必在乎。”
宝儿冷笑:“有康王妃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又不知道要被传成什么鬼样子。”
她现在都可以想象出来,诸如帝后失和一类的流言蜚语,肯定不会少。
顾希音到此都没有怀疑什么。
可是到了晚上,非但徐令则没来,大河都没有回来,她便不由多想了些。
与此同时,大河也正在和徐令则吵架。
“父皇,为什么我也不能去母后宫里?你是不是和母后吵架,要把母后关进小黑屋了?”大河很暴躁。
徐令则沉声道:“你坐下。”
大河用黑亮的眼睛看着他,一脸不忿,颇为顾希音鸣不平。
“大河,卫家反了。”徐令则一字一顿地道。
大河眨巴眨巴眼睛,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的外家身上,道:“魏大同吗?他不是大学士吗?我看他圆滚滚,笑眯眯的,又是个文臣,怎么会造反吗?他为什么要造反啊!”
“是卫家,你外家。”
大河从椅子上弹跳起来:“父皇,您弄错了吧。我外家怎么会造反?”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他外公会造反吗?
“我不是说你外公,是你表舅,卫同轼。”徐令则沉声道,头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
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还能出这种事情。
大河惊讶得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等到他终于找到自己的舌头,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父皇,会牵连母后吗?您软禁了母后,是什么意思?您觉得母后也参与其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