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周疏狂向太后投诚,是徐令则从中拉线的。
可是徐令则是不会帮她记着的。
“娘娘既然提前就知道,为什么不早作防备?现在这种情况,就算真相水落石出,秦将军恐怕也不会相信。”
“是,说什么都晚了。在他眼里,就算不是我,也是我孟家的人,那都一样。”太后冷笑连连,“我什么都不做都会被他怀疑,更何况现在还证据确凿。至于孟语青,她算什么东西,不过在我羽翼之下苟且偷安的蝼蚁罢了。”
“她,她就不怕娘娘知道吗?”画春咬着牙恨恨地道。
“不怕。”太后大脑十分清醒,“如果我知道,她就说为我鸣不平,我还得记她一个人情,不是吗?”
画春愣住了,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一种解释。
“我现在落到佛堂苦熬的下场,显然我这个七妹妹还觉得不够,想要再踩我一脚呢!”太后冷笑连连。
“娘娘,”画春心疼地道,“那现在咱们怎么办?怎么才能在秦将军面前揭穿七姑娘,撇清关系?”
“揭穿她?”太后摇摇头,“不。我已经受了这么大的惊吓,温昭也和我又疏远了……这许多代价既然我都承担了,就不要再让七妹妹承担了,毕竟她那么讨人喜欢。”
画春听着这话,总觉得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我这个七妹妹,心比天高,那我为什么不送她一程?”太后冷笑,眼中露出不加掩饰的算计。
“娘娘,那我们怎么做?”
“你过来——”太后在画春耳边仔细嘱咐了一番。
画春愣住,过了一会儿后用力点头:“娘娘的主意好,一箭双雕。”
太后道:“既然我不能在外面行走,又替她承担了这个罪名,那就让她在外面替我,给顾希音添添堵。”
但是画春随即有些迟疑:“温大人那里……”
太后眼中极快地闪过痛色,然而也只有一瞬间。
“不必解释。让他就以为是我吧。”
日后真相揭穿,温昭会对她有愧疚,男人的愧疚,可以转换成其他很多更值得的东西。
“是。”画春虽然不解,但是对太后唯命是从,“小德子,奴婢要不要去……”
“不必。”太后冷冷地道,“自有秦骁动手。”
画春这才明白了温昭那句话的意思,顿时打了个颤,觉得有些冷。
“画春,如果没有事情忙,如何度过后宫这漫漫岁月呢?我才二十四岁而已。”
“娘娘,您还有温大人。”
太后没有回答,半晌后方道:“我累了。”
秦骁啊秦骁,你以为用一颗人头就可以吓倒我吗?
我们来日方长!
第二天,顾希音睡得迷迷糊糊就听徐令则轻声唤她:“棠棠,该起床了,今日要回门。”
“不回了。”顾希音翻个身,把后背给他。
徐令则:“……乖,快起来。回来以后再睡,我们快去快回。”
“你先去吧,我睡一会儿再去行吗?”顾希音实在睁不开眼睛。
“那……”
徐令则没再说话,而是对着旁边低头装鹌鹑,给顾希音烤衣服的月见道:“衣服放下,你先出去。”
“是。”月见放下衣服,逃也似的离开。
徐令则拿起衣服,仔细研究了一下——脱衣服,准确地说,撕衣服他这两天算是练出来了,但是穿衣服他还没有实践过。
他先来看看,这些衣服都怎么穿。
顾希音又打了个盹儿,迷迷糊糊中也记得今日要回门,打着哈欠用力揉揉眼睛,睁开眼睛后,她打哈欠张开的嘴就合不上了。
——徐令则拿着她的云纹交颈鸳鸯肚兜干什么呢!
禽、兽,放下我的内、衣!
“九哥,你想试试我的衣服?”她小心翼翼地问。
徐令则立刻像被烫伤一样把衣服扔到床上,没好气地道:“这才醒了,自己穿!”
顾希音嘟囔:“我什么时候不是自己穿的?哎呀,你想给我穿衣服啊!我又不是奶娃娃……”
成了个亲还退化了不成?
徐令则冷哼道:“想得美!赶紧梳洗,我出去看看礼物准备得如何了。”
这是害羞了?
顾希音捶床大笑。
她从前就知道徐令则可爱,但是现在发现,他可爱到犯规啊!
一直到坐在马车上,她都还在笑,顾崽崽莫名其妙地看着它仿佛被点了笑穴的娘和板着脸的爹,实在不知道这俩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唉,自从这俩人成亲,它连和娘一起睡觉的权力都被剥夺了,狗生实惨。
不过好在将军府的伙食明显比建安侯府好一大截,它也就姑且认了。
顾希音回门,收礼收到手软。
她有些不好意思,笑着对卫夫人道:“娘,我的嫁妆都快掏空了您,现在还收礼,这有点不要脸了。”
凡事最难的就是第一次,成亲那日喊了爹娘之后,现在就顺口多了。
卫夫人笑道:“娘的东西,早晚都是你的。你和秦骁怎么样?有没有累到?”
顾希音脸红了,低头不说话。
卫夫人笑声顿时就高了,拍拍她的手:“直到,娘知道了,娘也是过来人。和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娘,他们怎么还不进来?”顾希音忙岔开了话题。
卫夫人笑道:“你爹和三哥带着他在外院说话呢!不着急,咱们娘俩说说话。你现在也知道男女之事怎么回事了……”
顾希音心道,我早就知道了,嘿嘿。
“我听说秦家族长还上门了?是不是要给秦骁塞人?我和你说,不管别人说什么,你都别松口,知道吗?”
“知道。”顾希音点点头。
她岂止知道,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第285章 拜祭父母
顾希音其实不明白卫夫人为什么旧事重提,还没问就听她道:“那我就放心了,你三嫂最近有点魔怔了。”
“三嫂怎么了?”
卫夫人叹了口气,“原本在南边的时候都好好的,咱们卫家家风正,没有人耽于女色,更没有人会乱嚼舌根子。她进了京,被人影响,竟然……”
顾希音惊讶地看着卫夫人,想象不出来杨夫人怎么“变坏”了。
“……竟然要给你三哥纳妾了。”
顾希音:“?为什么啊?”
“被人怂恿的。说只有穷人家才没有三妻四妾,给夫君安排妾室是责任,那样才贤惠……”
顾希音黑人问号脸,顿了顿后问:“我三哥三嫂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否则好端端地,三嫂怎么会相信这些?”
“说起来也可笑,”卫夫人道,“你三哥外面忙,经常晚上不回来,她就想多了。”
顾希音:“……那还不是怪三哥?他把话说明白不就好了?三嫂也是,直接问呗!”
“确实是你三哥的错。但是夫妻之间哪里出问题了都要沟通,纳妾和其他方式一味讨好就没必要了。好男人不需要你那么做;坏男人你这般做反而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男人啊,不能太惯着……”
就是,跪舔到最后一无所有。顾希音深以为然。
古代女人受到的教育是以夫为天,尊卑有别,所以对她们来说,给夫君安排妾室,大概就像给夫君买件衣服。
不穿得体面,别人会说妻子不贤惠。
但是女人终究不是衣服,地位再低微,女人也是有血有肉,有温度有感情的,肌肤之亲原本就是最亲密的行径,如何不生情?
她和徐令则的感情,大部分不是一个屋檐下培养出来的吗?
顾希音从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比别人更美丽温柔优秀,说到底,她和徐令则走到今天,缘分是很重要的原因。
给他另一个女人朝夕相对,未必不产生感情,养条狗还有感情呢!
“所以别说纳妾了,就是丫鬟我都不想用。”顾希音如是说。
卫夫人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你真这么想我就放心了。虽然新婚燕尔,甜甜蜜蜜,但是也别耽误他的正事……”
听着她絮絮叨叨,顾希音一直在点头。
“拜祭他父母的事情,你看他心情提一提。”卫夫人道,“按照规矩,除了在牌位面前拜,你也该和他去墓前磕个头。”
顾希音原本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规矩,闻言有几分犹豫。
这是徐令则的伤疤,她不想揭开。
“娘,看看他吧。您想我认亲不认亲,他从来没有多说一个字,给足了我尊重;他和他父母的事情,我又怎么能去要求他什么?”
卫夫人叹了口气:“你说得也有道理。”
说话间杨夫人来了,笑容满面地拉着顾希音说话,气氛其乐融融。
用过饭,卫夫人见顾希音精神不济,让她休息又不肯,便让她跟着徐令则回去了。
马车上,徐令则抱着困得睁不开眼睛的顾希音道:“到家了再睡,别一会儿灌了风受凉。”
“嗯。”顾希音答应着,眼睛却不睁,靠在他胸口打盹儿。
“我出去一趟,要晚上才回家,你别着急。”
“还下着雪,非要出去吗?”
一夜大雪过后,天地间银装素裹,马车从雪上滚过,发出“吱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