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离气笑了,这都什么事儿啊。到时候若真搜出备档来,不管太后之后是否信任皇后与否,都会对她起疑。
实在不行,便撕破脸吧。
回了长乐殿,常要在偏殿看来已经等了一段时间,秦离一时也顾不得礼数,遣退旁人,“常公公。”
常要起身行礼,“殿下。”
“常公公是真的不着急啊,”秦离强笑了一下,“太后搜宫的事您知道吧。”
“知道。”
秦离冷声道,“有些事情我也不想同你隐瞒,太后搜宫,同皇后动了大脾气,要求以身作则,不仅搜未央宫,也搜常宁宫。依我猜,过不了今天,”
“就要搜到你的头上了。”
常要声音不惊不惧,“这事不还是殿下挑起来的么。”
秦离头更痛了,知道常要说的是何事。她颇为无奈,知道皇后说话不知道收敛,谁知道比她想得还要更任性一点。
只是常要若是知道一切都是她安排的,为什么不告发呢。她虽然懒得再问,但心里有了几分数,正色道,“本宫只问你一件事,”她一咬牙,“遗诏的备档在你这吧。”
她停了半晌,“你有两条路,一条路就是把备档给我,眼下只有我能出宫,而另一条路就是交给太后。”秦离直勾勾盯着他,“只是,就算你现在把备档主动交给太后,只怕她也不会饶你。”
常要笑了一下,这个笑里面透了些苦,他从袖子里拿出一样东西,让秦离愣住了。
“遗诏在这,请殿下收好。”
顺利得出乎意料,秦离也不打算多说什么,收下那道她找寻已久的备档,扬声对外面道,“去备马,我要出宫!”
顾不得许多了,哪怕这会绝对会引人怀疑,那也没办法。
她走到殿门口,停了一下,“常公公,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面对秦离的问题,常要攥紧了袖口。
是啊,为了什么呢?他仔细想了想,张了张口,却没有回答。
既然没能保住自己女儿的性命,那只能尽己所能,护他女儿的孩子一个周全。
秦离见他不答,也未做停留,一路疾驰出了宫。裙锯猎猎,鲜衣怒马,踏遍广安城春日新生的一路狂花。
仪鸾司中,未见魏冉,秦离估计应该是在兵部。眼下事发突然,太后在宫里布置的人肯定已经知道自己去了未央宫,听到要搜常宁宫的时候又离开,还去见了常要。
都不用别人想,秦离自己都觉得可疑。
太后只要细细查一遍,就会知道个大概了,若是这个时候,她着急派人去找魏冉,只怕到时候太后原本没想到遗诏会同他有关,也会被自己给引导到这层。
但如果她真的知道有这么一道遗诏,查出来是迟早的事情。以太后的脾气,她一旦觉得自己被耍了,到时候不定会在广安城掀起多大的腥风血雨。
而牵扯在两边的常要,秦离摇头,其实她给常要的两条路,都是死路。
左右都会被察觉的,只是早晚罢了。常要在太后身边多年,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有的时候,当人选择了一件事情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承担结果的准备了。她不愧疚,因为从常要保存下备档的时候,大概就预见到了万劫不复吧。
但秦离不理解,他图什么。
若他知道遗诏第一时间交给太后,那会是最稳妥的方法,自己只怕永无翻身之地,可他偏偏选了另一条路。
以他同太后的关系,常要会选择帮她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十九见她面色苍白,不免担心,“殿下您没事吧?您不是在宫里休息么,什么事这么急?”
秦离摆手,“研磨,我要写几道折子。”
既然事出有变,那便要以防万一,实在不行,就要先发制人。
夜深人静,宫中派了人出来,来到仪鸾司,不是常要,是太后身边另外的几个太监。秦离迎了出来,“公公可有什么事么?”
“回殿下,太后娘娘担忧您的身体,想问您这么着急出宫作甚。”
担忧是假,试探是真。秦离笑道,“突然想起有事没做,心里不踏实。公公先回吧,回头我自会向太后娘娘请罪。”她想起了什么,“今日未央宫那事,后来怎么着了?”
小太监小心翼翼道,“搜出来了....”他停了一下,悄声说,“您之前那事,果然是跟皇后娘娘有点关系...眼下都传遍了,皇后娘娘被禁足了。”
这时他旁边的一个老太监狠狠抽了他一个抹尘,骂道,“多嘴。”说罢又陪着笑脸对秦离道,“既然殿下无事,那老奴就先回去了同太后娘娘交代了。”
秦离颔首,“去吧。”
送走太后的人,她回到后书院,站在院落中央。春寒料峭,风吹在她身上是刺骨的冷意,她头一次感受到了事情脱离掌控的力不从心。
她仿佛回到了临死前的公主府,天地之间尽是无力。如果弄巧成拙,她只怕就要疯了,秦离有些颓败,巨大的无力感滔天袭来。
魏冉进到仪鸾司的时候,便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一女子着红色衣裙,映得她肤白胜雪,如画中人一般。只是这画着眼却满目凄荒,茕茕孑立,带着些彷徨。
像野鬼孤魂。
魏冉不由想起曾经做过的荒诞一梦,那明明触手可及,却似乎转眼就会消失的感觉又生了出来。
他走到她的身边,人明明很近,可仍有一层坚实的壳子把他挡在外面。魏冉低哑出声,“怎么了?”
秦离扭头的那一刻让他彻底慌了神,她红着眼眶,不见平日凌厉之势,未着一语。
魏冉怔住,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秦离。
秦离声音略轻,“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她自诩多活一世,未卜先知,可如今心里却没了底。
遗诏早早浮出水面,已经打乱了上一世的走向,那她做的所有事情,会不会像这次一样,因为一个意外,因为皇后一句不过脑子的话而弄巧成拙。
如果她什么也不做才是正确的。如果她机关算尽,带来的结局却是万劫不复呢。
上天是不是在耍她?
她有点累。
快累死了。
“太后就要知道遗诏的事情了,而你现在还没兵权。”她笑了起来,笑里带泪,魏冉一定很清楚,若是在没拿到兵权的时候被人知道了遗诏的事,哪怕有备档在手,也不会有好结果。
可魏冉听了后很平静,只替她把垂下的头发拨起别在耳后,面上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他还以为怎么了,竟叫秦离为这个哭鼻子。
“没事。”他温和道。
知道了又怎样,哪怕没有遗诏,该是他的东西,他自有办法拿来。
“我还以为怎么了呢,殿下吓我一跳。”他挑眉,淡淡道,“事情若是脱离掌控,就想办法再把它扯回来。”
他将玄氅披在秦离身上,“剩下的,交给微臣就好。”
霜风中,他的背影清朗又疏狂。
出了仪鸾司,魏冉冷声对连业道,“告诉顾衍和谢尧,让他们派人盯紧漠北那边。”
沈刻在漠北的那几场胜仗,他太知道是怎么来的了。
第50章 暴露
秦离无比确定昨日的匆忙出宫, 一定引起了怀疑。
虽然太后扬言说要自查常宁宫,但事实上也不会大张旗鼓,就算只是说嘴, 又有谁敢真的搜呢。但秦离不敢赌,她不敢赌太后的人会不会真的搜, 不敢赌太后的人会不会搜到常要存在常宁宫里的备档。
她真的不敢赌。
因为一旦让太后先拿到备档, 一切就全完了。
如果把备档拿到手里还能有胜的希望, 让东西落在太后手里再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那才会一败涂地。
所以她只能选择一个风险最小,但绝对会暴露的方法。
她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去想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平静思绪。她还记得昨晚魏冉说过的话,他说, 如果事情脱离掌控, 就想办法再把它扯回正轨。
那就由她将事情拉回正轨, 眼下来看,按照上一世的老路走似乎行不通了。
晨曦将至, 秦离把连夜写的折子放进袖子, 准备入宫。
临走之前, 她叫来了连业。
连业道, “回殿下,我主子昨天没回来,您要找他有事我可以代为转达。”
秦离摇头, “就是找你的。”她把一样用绸锦包裹好的东西交给了他。
连业面露疑惑的神色。
秦离淡淡道,“下朝以后你再给你家主子。”她告诫得看了连业一眼,“你要是在早朝之前给了他,坏了事情可别怪我。”
连业问:“那您为什么不亲自交给他呢?”
秦离似乎没听见他的话,停顿了半晌, 又道,“回头你记得让魏冉把我住的那间屋子腾空,不要留一丝一毫的痕迹。”
她应该不会再住在这里了。
长乐殿中秦离换好朝服,依照惯例要先去常宁宫中请安。竹青见她昨夜出宫匆忙,面色苍白,不由担心,小心翼翼问道,“殿下,您昨天出宫干嘛去了。”
秦离知道竹青没别的意思,但她此时颇为风声鹤唳,说句不好听的,和惊中之鸟也没什么区别。她冷冷扫了一眼竹青,让她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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