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娘一眼瞅见,嗔道:“换的衣裳怎能放在床上,拿出来洗啊……”
她眼尖,一下子便将他枕下的衣裳扯了出来,蓦地定睛看时,肩头一抹血色分外的扎眼。
“你……怎么会……”她惊呆,转身去扒他身上的衣裳,“给我看看,怎么回事?”
“没事,我真没事。”他拦住丽娘的手,柔声道:“是红墨水,我饿了,去吃饭吧。”
“不行!”丽娘伸手去拉他的衣裳,却被他蓦地圈进了怀抱,低头便含住了她的唇……
这吻来的猝不及防,丽娘被他圈在怀中,手轻轻的按在他的胸口,被他吻得喘不过气,麻麻的感觉从唇边、舌尖一直传到了全身,脑子里一阵迷糊,几乎忘记追究伤口的事情。
就在她迷乱的随手按在他肩头,她听到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蓦地从迷乱中惊醒……
“还想糊弄我……”丽娘就知道他想转移她的注意力,美人计都使上了,他越是阻拦,丽娘越是知道他有鬼,这都从九死一生的战场上回来,怎么还流上血了呢?
崔嘉硬是被她扒了丝绸寝衣,给她看到了肩头上的伤口。
伤口虽然不算很深,但是也刺破了皮肉血流不止,这一会功夫便打湿了肩头的衣裳。
丽娘心头一紧,震惊地问:“怎么回事?”
崔嘉沉默,他并不想说,毕竟,刺杀这事情,她可能会吓到。那时事出突然,刺客的剑极快,电光火石之间,虽然影卫挡住了刺客的剑势,但剑尖依旧十分锋利,刚好刺进了他的右肩头。倘若影卫没挡住,那一剑可能就断了他的右臂。
可是丽娘陪着他一路走来,也经历过许危险,这伤口她却认得出来。
“这……”她的嘴唇轻轻颤抖,眼底泪意迷蒙,“这是剑伤啊!”
“没事……”
“没什么事啊?!你没事,我有事!”丽娘生气极了,这样深的伤口叫没事吗?
这样深的伤口都不知道包扎,还只知道瞒着她,这个人真是气死她了……
“你坐着……”她将他按在椅子上,立即叫丫鬟拿来了金创药和纱布。
丽娘细细的替他上药、包扎,犹自不放心,又叫下人去煮了养血调气的汤药。
看着她雾气蒙蒙的大眼睛,崔嘉无奈的抬起手,去抹她眼角的泪渍,逗她道:“哭什么?我是缺胳膊还是少腿了?”
“还笑,也就你笑的出来!”丽娘打开他的手,泪意迷蒙的吸着气道:“老实告诉我今日发生什么事?否则,搓衣板伺候,别以为我会心疼你。”
崔嘉轻笑,她要是不心疼他,何必亲自包扎,何必叫人熬汤药呢,这个口是心非的傻丫头。
但是刺杀这种事情,他该如何对她说呢。
“有人……”他开了头,又在思索怎样才能让她刺激小一点。
“有人要杀你是不是?是这许州城的人?是大公子吗?”
崔嘉诧异的看她,倒有些意外,勾唇道:“我家丽娘这么聪明?”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丽娘哼了一声:“人家不是说跟臭鳜鱼一车子,时间久了,也会变臭吗?就是这个道理。”
崔嘉无语的揉了揉额角,敢情他聪明他就是臭鳜鱼啊。
“那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叹息,“你猜的没错,田烨想杀我,证明睿儿的确是田丰的孙子。这件事不能再拖了,虽然我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是这件事我必须连夜告诉田丰,迟则生变。”
“证据?”丽娘挠头想了片刻,“睿儿打小脖子上贴肉带着一样东西,我不知道管不管用。”
崔嘉一惊,忙道:“快拿来。”
丽娘赶紧进了东院去拿了东西过来,崔嘉接在手里一看,吃了一惊。
那是一枚铜钱,可是铜钱的制式极为古怪,那铜钱上的波纹刻印也极为罕见。
怪不得丽娘不知道这东西有没有用,着实古怪又不知所谓。
“有用吗?”丽娘好奇的问。
崔嘉摩挲着这铜钱,蓦地想起一件事,眼前一亮:“试试就知道了!带上睿儿,咱们连夜入田府!”
这一次,他不敢掉以轻心了,同丽娘睿儿,在大队侍卫的拥簇下浩浩荡荡的往田府去了。
当他们到达田府的时候,田氏一家,正在大厅中喝茶聊天,来的人倒是齐全的很。
除了田丰夫妇,还有田烨、田湛、包括林玉凤也来了。
崔嘉的目光投向田烨,那人阴戾地微微眯起了眼,眼底划过一道寒光。
崔嘉勾唇,转头看向丽娘,丽娘对他点点头,拉着睿儿一起向着田夫人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完。最近为了挤更新,很头秃啊。看来下次还是得有存稿哦。
第69章 V69
“睿儿, 你来啦!”田夫人第一眼便看到了小家伙,笑容满面的向他打招呼。
田夫人招手,丽娘放开了睿儿, 睿儿便跑到了她的跟前,一只金黄的枇杷被塞到了他的手里, 他乐滋滋的啃了起来。
“主公!”崔嘉到了田丰跟前, “今日丽娘替睿儿收拾东西, 发现了一样东西,我想或许主公认得,因此拿了过来。”
田丰微微一怔, 睿儿的东西,他认得?这是什么逻辑?
田夫人笑眯眯道:“莫不是睿儿偷偷的拿了什么东西回去藏起来,不告诉奶奶?”
睿儿飞快摇头:“不是, 那是我自个的!”
两人都好奇起来, 睿儿的东西他们怎么能认得?
这话落下, 座下一人脸色倏然发青,紧紧的攥着双手拳头,紧张的挺直了腰杆。
田烨磨了磨牙,睿儿不可能会有什么, 当初母亲给她儿子的信物是一块玉牌, 那玉牌他已经到手了, 怎么可能还有什么东西?她儿子当年失踪时年纪还很小,多年没有联系, 哪里会有什么别的信物?
崔嘉眼角的余光扫过田烨的脸, 对着田丰夫妇缓缓展开了手心,只见他白皙的手心之中搁着一枚铜钱,那铜钱与一般的不同, 上有波纹还有斑驳的红点。
当目光接触到那铜钱时,田夫人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这个……”
田丰立即伸手拿了铜钱在手中细细的看,疑惑道:“这难道是……汉地的铜钱?”
崔嘉道:“没错,这铜钱的制式,正是当年汉地吴秀割地为王时制造的铜钱,几十年前吴秀便已经亡了,如今这种铜钱市面上已是十分罕见。主公出自汉地,应当熟悉这种铜钱。”
田夫人从夫君的手中接过铜钱,一时之间感慨万千:“何止熟悉?记得当初夫君一穷二白,同我求亲之时真是身上穷的只剩下虱子。那时我决定嫁他,无论穷富,家里却不同意。当时我二人订婚,家徒四壁,最后他以一枚铜钱作为聘礼向我求亲。”
想起从前,田夫人感慨极了,一晃几十年转瞬便过,真如过眼烟云。
田夫人细细看这铜钱,疑惑道:“这铜钱,倒是与当初我们定亲的那枚极为相似,只是……”
崔嘉问:“只是什么?”
“只是那铜钱应当早就丢了呀。”她恍惚记起从前儿子还在一起的时候,这铜钱上挂着一根红线,小家伙总是爱拿着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了。
想起儿子,她心中更是感伤,看着这铜钱,仿佛回到了那个青春少艾的年代。
崔嘉轻笑:“主公和夫人贫贱时一枚铜钱订亲的事情早已传闻佳话。我听人说,当初主公在铜钱上滴血为誓,以至铜钱上留有斑驳血痕,神奇的是,那血渍浸润铜钱之中,但遇水便显出痕迹,可是真的?”
田夫人若有所思:“倒是的确有这么回事。”
“拿水来!”他转身对随从喝道。
众人大惊,难道说这铜钱竟是……
田烨蓦地站起来喝道:“崔嘉,你以为这是你家客厅呢?为所欲为吗?!母亲都说了,那铜钱已经遗失了,你今日拿这样一个玩意过来,到底是什么居心!”
田湛在一旁轻笑道:“军师不过开个玩笑罢了,铜钱泡个水,验一验又如何?倒是大哥,你急什么?”
“我……”田烨咬牙,“我不想父亲母亲被人装神弄鬼的戏弄罢了!”
“诶,”田丰摆手,肃然道:“烨儿,坐下,我倒是觉得很是有趣。一个小玩意罢了,验一验又如何?”
崔嘉看着田烨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得好笑,随从此时已经送上了一碗清水。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一碗清水之中,丽娘也很是好奇,这么多年的铜钱,遇到水真的还能看到血痕吗?
“叮当”一声,铜钱入碗,落入白色瓷碗碗底的那枚铜钱,浸泡在清水之中,渐渐的,铜钱靠近边缘的地方,隐约的形成了一个黑色的影子,仿似带着一抹淡淡的红……
那圆形水滴的样子,仿佛当初真有一滴血落入其中一般。
看到此情此景,众人哗然。
“真的诶!”
“怎么会这样?”
“这铜钱怎么会在睿儿的身上?”
“该不会……”
……
田夫人震惊的半晌说不出话来,她定定的看着膝边的睿儿,立即抬头问丽娘:“这铜钱真是睿儿的?那你的夫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