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娘轻笑:“丫丫,这里不是清水镇。这里的贵人们不贵的东西还不买呢。你按照我的法子试试,茶水你来研究,价格我来订,看看是不是跟我说的一样。”
丫丫用力的点头。她从未想过,她自己研究出来的茶水,竟然能够卖出这样的高价。
不几日,丫丫果然研究出了几款特别的茶水,丽娘一一取了名字,订了价格,用精美的琉璃壶琉璃盏盛出,挂牌售卖。这茶水都是一两银子一小壶来卖。
众伙计和管事都觉得贵,他们的糕点虽然涨价了,但是一碟子还是百来文,这茶水怎能卖到一两银子一壶呢?
谁能想到,这茶水一推出,竟然大受欢迎,当日的茶水一扫而空。伙计们想着一定是因为大家都图个新鲜,不想第二日挂牌来卖,又是一扫而空,到了第三日还有预订的。
银子哗啦啦的往丽娘的手里流。一日茶水能卖两百来壶,一日到手的银子便有两百多两,再加上糕点,一日便有三四百两银子的毛收入。这一日收入之中,又以新制的茶水利润最高。如今卖茶挣的银子倒是比卖糕点还要快还要多,这也是令丽娘十分意外的。
因着茶水卖的极好,管事便过来问丽娘要不要增加一倍的量来售卖,丽娘笑着摇头,道:“咱们每日依旧这个量来卖,量多了也就贱了。茶水的材料一定要保证品质和新鲜度。一个月出一次新茶品。保持这个速度。”
她微微勾唇,看着自己的店面,露出自信的笑容。
从最开始战战兢兢的开始做买卖,到现在浸淫商场这么久,她仿佛渐渐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已然游刃有余。
“对了,”她看着楼上的匾额,对管事道:“将这‘一品糕坊’的名字改一改,改成‘一品茶点坊’。”
她做糕的确是做的好,但是做糕的太多,她做的再好发展也有限,而现在她这里的茶却是许州独一份,若是能做到独树一帜打出自己的牌子,前途不可限量。
现在,她的一品茶点坊生意稳定,银流已开,每日所得的利润银钱都会直接交到她的手上。每次数着明晃晃的银子,她心中真是爽快极了。
如今银钱滚滚来,她手中的银子尚且用不完,家里的下人大半都在一品糕坊做事,家用也用不得许多,根本不需要再动崔嘉密室中的财务。
这样一来,她也是个腰杆笔直的有钱人了。
最近林玉凤没有去田府主持宴席,丽娘极少同她打照面。崔府又保护的如同铁桶似的,丽娘料想那林玉凤便是有心报复,也找不着机会。
不见那人,她心里舒服许多。
应酬和生意的忙碌之中,一月转眼就过,他曾经说最快半月就回,哪里想到一个月已然过去。一月之中,边关捷报频传。
川东大乱,中原大军趁机收复。川西传出徐陵战死真相,人心早已分崩离析。其中徐陵的死忠部将沈舟反了,同陆战对峙,沈舟打不过陆战,索性投靠了田丰。
一时之间,整个川地已经大部收入了田丰大军的囊中。趁着这股东风,田丰大军直入川西,同陆战的部队展开了最后的决战。
转眼间,又是半月,已经入了五月,天气渐渐烦热起来。
丽娘和丫丫坐在花园小亭中,看着睿儿和丫鬟们踢球,他短短几个月,已经长高了一截。孩子长得快,越发显得时光匆匆。
丽娘扶着额头,看着灿烂的春花,峨眉轻蹙,叹气了一声。
从前他答应过她,三月春暖花开时娶她的,如今倒好,转眼五月,他人影子呢?
之前又听说他在军中病了,害的她一连几日吃睡不下。现在倒好,她不是吃睡不下,是被他迟迟不归气的睡不着。
她心急如焚,他又怎生知道。
“姐姐,你是想姐夫了吗?”丫丫在一旁都看出来了。
丽娘嘟起嘴:“若是他回来,看我怎的罚他,非罚他跪搓衣板不可!”说的最快半月,这下好,一个半月也不见回的。
她正生闷气,这时却有丫鬟捧着一盆灿烂异常的花儿进来。
“夫人,这是二公子派人送过来的,来人送了花就走了。奴婢不敢擅自做主,端过来给夫人定夺。”
这个时节,正是海棠盛开之季,眼前这一株千瓣垂丝海棠,当真是繁花似锦娇艳非常。
丽娘细细看时,见这海棠虽然同株,却有三四种颜色,果然不是凡品。
想想也知道,二公子送的东西,又怎会是凡品?他如今同田夫人处理中原诸事,负责大军后勤供应,诸般事务,倒是井井有条。即便田丰不在,整个许州城繁华一如寻常,没出半点乱子。她曾经见过他亲自带队巡城,威风赫赫,颇有大将之风。
说他纨绔,偏又能在紧要的时候做出点事情。这个人,还真是有趣的出乎人意料。
丫鬟问道:“夫人,这花收吗?”
若是不收,便要差人送回去。
丽娘点头:“收了吧。你去管事那边,叫他去选一盆名品牡丹,明日一早送去二公子府上。”
“是。”
高门之间,礼尚往来本属常事。她不知道二公子到底为何送海棠,她就当他是送给崔嘉的,还一盆牡丹总归没错。
五月底时,终于传来了大败陆战,收复川西班师回朝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整个许州城沸腾起来,洋溢着喜悦的气氛。不只是因为胜利,更是因为城中女人们的夫君、父兄终于要回来了。
第一拨回来的是禀报捷报的快马先锋队,快马入城,直入田府,将边关诸般战事细细禀告给田夫人,又将将帅回城日期禀告了。
先锋官禀告道:“若是预计没错,大队人马应当于后日一早到达。”
田夫人大喜,立即下令将消息传给各军将家属,后日一早迎接大军归来。
丽娘得到消息时兴奋的一晚睡不着,还有一天功夫,她特地留在家里,叫厨娘去买菜崔嘉爱吃的菜肉搁在家里,又亲自去取了之前给他做的夏衫。
只是让她想不到的是,田夫人等来了田丰,杜雁等回了任绍,其他的夫人同夫君们欢乐的团聚,她却没有等来崔嘉。
她一颗心紧紧的纠结在一起,她问任绍崔嘉在哪里。
任绍道:“昨日我们停留在城外百里外的驿站,但是军师身体扛不住,没法今日到达……”
旁边一军将叹道:“军师病重垂危,受不住车马劳顿,能撑到那驿站已是艰难,怎么还能叫他按时抵达呢,主公请他先歇在那儿……”
话音才落下,丽娘只觉得眼前一白,差点晕过去。
“他在哪里?驿站在哪里?”她一把攥住任绍的袖子,急切的问。
任绍尚未来得及回答,那军将便道:“就在城外驿道百里外的那个百里亭驿站。”
话音落下时,眼前的女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任绍恼怒啐他:“你胡说什么?我说的是崔军师!”
那军将目瞪口呆:“啊?说的不是杨军师吗?”
任绍“啪”的一声拍他后脑勺上:“就你个傻子嘴快!”
马车飞驰,时不时颠簸的整个车身都震动起来,车中女子犹自催促:“快!快些!”
她来不及通知丫丫和睿儿,已经迫不及待的坐上马车赶向百里外的驿站了。百里嘛,也不远,无论如何,她一定要见到他。
“病重垂危”四个字如同千斤重石压在她心头,泪水忍不住的往下滴落,不一会儿,便如同梨花带雨一般。
大约是她真的命不好吧,克死了一个,这可不就是第二个了?倘若他没了性命,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往后的日子定然是一片黑暗,她看不到尽头。
快马一刻不停的奔驰,傍晚时分,她终于赶到了百里外的驿站。
“诶,夫人,您找哪位……”
驿站外,守着十几名军士,军士还来不及问,便见那衣着华贵的夫人闯了进去,嘶声叫道:“我是崔嘉的夫人,别拦我!崔嘉!崔嘉!你在哪里!”
“诶?找崔军师的?”军士们面面相觑,丽娘怕他们不信,亮出了崔嘉的军师府令牌,这是崔嘉临走之前留给她用的。
一个军士慌忙道:“夫人,军师在那个天字号房间!”
丽娘得了指引,飞快的奔向了天字号房间。
她捂着心口,感觉到那颗心仿佛随时会从胸腔里跳出来。他那样鲜活一个人,她难以想象他如此年轻,生命垂危的样子会是怎样的。
屋里很安静,掀开帘子,室内整洁,泛着淡淡的药香。
床上安静的躺着一个人,那青色的衣衫那般眼熟,看到这一幕,泪水从眼眶倏然滑落。
“崔嘉……”她哽咽着扑到了他的床边,泪水打湿了他肩头的衣衫,“崔嘉,你醒醒啊……”
床上男人轻咳一声,转头睁眼,震惊的望着她:“丽娘,你怎么来了?”
呃……
哪里不对劲?
丽娘泪眼朦胧的抬起脸,看着床上脸色看起来十分正常的男人,白皙之中带着几分淡淡的红晕,除了眼底略有青影,哪里像重病垂危?
然而女子一听到垂危的话便急得几乎失了理智。
“咳咳……”他轻咳一声,丽娘慌张道:“你觉得怎样?哪里难受?要不要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