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国师发布了一条通缉令,找到叫秋白的人,无论是名还是字,全部都召集到皇城来,悬赏黄金百两。
外貌的画像,是戴着银白色面具的国师大人的模样。
这个叫秋白的人到底是做了什么,平民百姓不得而知,但可以确信的是,是和某位大人物有关,否则朝廷也不会这样重视这件事情。
但仅从那张粗略甚至有些拙劣的画像中,依稀可以看出此人的气度。
出乎意料的是,第一个送来的人,是京城第一富商的上官家二公子,上官秋白。
公子如玉,气度如霜。
即便是当他面对着一身威压的即墨国师的时候,依然不为所动,面容冷峻,在这一刹那,即墨甚至怀疑了起来,是否慕容若口中的秋白,就是这样一个人。
即墨打了个手势,一旁的小太监把托盘呈了上来,上面放着一个拙劣的银白色狐狸傩面。
即墨说道:“戴上它。”
上官秋白冷冷地说道:“恕难从命,草民有洁癖。”
气氛一时间尴尬了起来。
即墨皱了皱眉,问道:“很严重的洁癖么?”
上官秋白说道:“是的。无意冒犯,草民甚至连有人靠的太近,都会觉得恶心。”
即墨却莫名松了口气,他甚至隐约有些期望,最好,那个叫秋白的人,永远都不要出现。
上官秋白离开了皇宫,自始至终都莫名其妙。家人为了可能攀附上的关系把他送到皇宫,最后却劳无所获,想来也是可笑。
又过了半个月,即墨觉得,已经等不下去了。
群臣在他的手底下很听话,甚至都不敢蹦哒。他似乎已经接近了他的野心,君临天下,但那滋味却并不好受。
政务比以往更加繁重,也更加地疲惫,孤单。
每日的早朝,也不会再有人嘻嘻哈哈,日常调戏他了。
他尽力每日只去见她一面,免得落人话柄,却因此更加孤单。
慕容若,她已经成为了他躲不过的劫难。
那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寒冷彻骨的风吹遍了皇宫。
国师大人戴着银白色的傩面,披着一件银狐斗篷,来到了女帝的寝宫。
除了守门的大太监韩余方,无人知晓此事。
即墨坐在床边,修长的手指拂过慕容若的面颊,轻声说道:“若若,我是秋白……”语气温柔地像是情人的呢喃,是平生的第一次……
第251章 怯弱的杀手
那个夜晚,韩余方浓妆艳抹的面孔,被他自己的眼泪化了开来。
露出清秀的五官,卑微而又怯弱的眼神。
他不想失去陛下,这种心情如此强烈,以至于他想把自己的胸膛剖开,把自己的心脏掏出来,叫它不要再跳了。
天地间的雪纷纷而下,宛若一块巨大的白色幕布,这块冰冷而又洁白的布是那样的冰冷洁白,足以掩盖掉了所有的肮脏和罪恶。
大殿内的国师无论对女帝做什么,都不是他能阻止的。尽管他的心里是那样的不甘,却是无能为力。
正如从前他早已预料的那一般,自己和国师,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他,早就溃不成军,一败涂地了……
他按住自己的心脏,嘴边扯出了一抹凄凉的笑容:“没关系,国师答应了,过了今晚,陛下就能醒过来。”
自己曾经那样厌恶着慕容若,可是从什么时候起,没有了她,自己的世界就变得一片昏暗起来。
她是黑暗里最后的光。
他是一个弑父杀母的罪人,如果不是女帝垂怜,根本就不可能活到现在。
他明白,没人在乎他的死活,在旁人眼中,自己是个朝廷大员同尼姑私通的孩子,若不是自己,或者说,若是不是自己的生母,韩家就不会落得旁人笑话。
旁人骂他,辱他,打他,他都默默忍受,直到那阴郁下的杀意,变成一把尖锐的刀,在那个雪夜,刺穿二人的赤裸的身躯。
抛尸护城河。
若是对他有半分的宽容,半分的柔软,事情都不会发展到如此情形。
这场完美的刺杀,天衣无缝。如果不是有那个叫上官峰的捕头。
他也想,一死了之,却又贪恋活着的感觉。哪怕是做牛做马,受尽屈辱,他也想继续活下去。
刑场上,她身着金色的衣袍,光芒万丈。饶有兴味地赦免了他,带他入宫。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想把自己的全部身心都给她。他以为,自己被重视了,从此也会有人对他青睐有加,另眼相看了……
但她的身边,从来都不缺为她卖命的人,她只缺一个人模人样的玩物,可供驱使,可供奴役。
她的鞭子抽过他的脊背时,他甚至会感到一种被欺辱的快感,他知道,自己的心生病了,药石无医。
但他也明白,自己只不过是个玩物,哪一天她厌倦了他,就会把他弃之如敝履,自己对她的感情,就像是宠物对饲主,卖萌讨巧,要点残羹冷炙,保全性命。
事情的改变,从那场声势浩大的宫变开始。
陛下再也不愿意抽打他,只是给他委派各种各样的任务,他像一个真正把握权利的人,号令皇宫里的大小人物,他把陛下的身边收拾地井井有条,就像是一位贤惠的男妻……
只是他再翘起屁股求欢的时候,女帝的目光已经变得不耐烦甚至带着隐隐约约的厌恶。
她,只想他做一位称职的大内主管,他一直都懂的,只是心有不甘。
从陛下宫外遇险,陷入昏迷开始,国师就到了陛下的身边,今晚,甚至堂而皇之地进入了陛下的宫殿。
国师会用什么手段,来把陛下唤醒呢?一个吻,还是宽衣解带,共度良宵。只是,他什么也阻止不了不是。
韩余方怯弱的双眼无比卑微,直到尘埃里,隐藏着漆黑一片的杀机……他要杀了国师,无论要多久的时间。
第252章 拥吻
稀疏的星光透过朱红色的绮户照射到了殿内。
即墨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柔地将慕容若脸颊上的碎发掠到了她的耳旁。
她就这么安静地躺在偌大的床上,没有那么顽劣调皮,面孔上也没有惯常戏谑的笑容。
似乎,还不错……只是没有了生气,像是个美丽的人偶。
该怎么唤醒她呢?其实他也不知道。他知道的是,那个叫秋白的人,对慕容若很重要,比她自己的命都重要。
今夜,他不再是他自己,而是那个叫秋白的家伙的替身。
即墨的额头抵在了慕容若的额头上,两人的气息交接在空气中。
这样亲昵又有些出格的动作,如果是在她清醒的情形下,他是绝不敢做的……他明白,只要越出雷池一步,他与她之间,就不再只是君臣的关系。
即墨附在慕容若的耳边,柔声说道:“醒过来吧,若若,梦境里,可没有叫秋白的人。”
秋白这两个字就像是慕容若灵魂上的烙印,光是听到这两个字,就足以越过这世间一切的阻碍。
她漆黑的睫毛颤抖了几下,梦境也似乎变得不平静了起来。
梦境里,她还是顾云烟,照常处理完政务,阳光正好。
正是初春的时节,枝条抽新,稚嫩的花铺在花园里。
一身红衣的罗衣蹦蹦跳跳地搂住了她,喊她去吃午饭。
桌上有她最喜爱的剁椒鱼头,酿了一个冬天的酸酸甜甜的梅子酒,果香烤鸭子。
老太师和晏秋白兴高采烈地谈论着事情,奶奶责备着晏辞和罗衣两人挑食,后来,闯进了一个不速之客,玉枫,添了一副碗筷,众人吃着饭。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真实的场景,却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空虚感,仿佛心上多了一个洞。
耳边莫名出现了一个声音,离开。
离开?离开?离开?
为什么要离开呢?离开的话,她该去哪呢?
晏秋白的脸上还带着银色的面具,看着她的眼神带着缱绻的温柔,他问道:“娘子,怎么了?”
娘子?对啊,她和秋白已经订婚了,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晏辞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罗衣,那目光不是对师傅的孺慕之情,而是男女间的情爱。
罗衣似有所觉,笑着对顾云烟说道:“小云烟,你今日真奇怪。”
她,很奇怪么?
她笑着说道:“肯定是近日公务太多了。补个觉应该记好了。”
耳边又传来一个似有似无的声音,“若若。”
一道惊雷劈开了天空。她猛地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
那些模糊又破碎的记忆,终于连接了起来。
爷爷奶奶,已经去世了不是么?
罗衣,已经离开了长安,晏辞,也走了。
玉枫这家伙,早就成叛军了……
……好不甘心啊,要是她不明白,这梦境是梦该多好……
她一个箭步向前,拽住了晏秋白的衣领,捧住了他的脸颊,嘴唇覆了上去。
就算是梦,也要占他的便宜。
秋白的唇就像是她无数次午夜梦回想象的那样,冰冷,单薄,却格外地柔软。
她的舌头单枪匹马地闯入了他的城池,攻城略地,品尝他所有的滋味。
怀里的男人似乎试图挣脱她的束缚,她是什么人,名动长安的文武奇才,九卿之一的顾云烟,怎么会让他逃掉。
手扣住了男人的后脑勺,嘴唇碾压过去,血腥味弥漫开来,她的嘴唇被咬破了?!
她责备地说道:“别闹。”
第253章 小妖精
在醒来后的第五天,慕容若就被即墨抓过去上朝了。
若是她在认真养病,即墨也不会出此下策。
但慕容若似乎根本就没有作为病人的自觉性,而是借着养病的由头,日日笙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