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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君 (闲听落花)


  “我让霍文灿夫妻看着做几场法事,送送他们。”
  谢泽看着简明锐道。
  “嗯。”简明锐随意的嗯了一声,“人都是要死的,早几天晚几天,并没有什么分别。
  他们兄弟这会儿就走了,也是福气,这十几年,活着时恣意活,死,也是由着性子死的,这很好。”
  谢泽看着简明锐,没说话。
  “家父病得重,已经时日无多。
  我已经送信给祁伊,让安家兄弟几个过去吧,杨睿现在荆南?”
  “是。”谢泽目光闪闪。
  “要是可以,让杨睿陪同安家兄弟,大约更稳妥些。
  杨睿在人心人情上,连家父都佩服得很。
  祁伊的脾气,古怪傲慢,他虽是文弱书生,却在兵法上极有天赋,蜀中和大理几场大战,都是他居中指挥。
  祁伊之才,若是湮没乡野,实在可惜,可若是用其带兵,我又担心他的脾气,希望你能看顾一二。”
  “好。”谢泽答应的极其干脆。
  “蜀中,这一路过来,官吏民情,想来你也看到了,人心所向,却又猜疑惊惧,能请王相入蜀,看顾几年,是蜀中之福。”
  “好。”谢泽再次干脆答应。
  “那就没什么了。”简明锐沉默片刻,低低叹了口气。
  谢泽默然看着他。
  “王妃的伤没事吧。”简明锐看向月洞门。
  “无碍。”谢泽答了句,抬手召唤石南吩咐道:“请王妃出来见见大公子。”
  石南应了,忙进去禀报。
  李苒正架高那条断腿,侧头看着紫茄几个围着刚抬进来的轮椅嫌弃坐在上面太颠簸,得了通传,忙示意紫茄扶她坐到轮椅上。
  “还是用椅子抬出去吧,这东西颠簸不说,这一路出去,门槛台阶到处都是,很不便当。”王舲忙建议道。
  李苒一想也是,紫茄忙出去叫了四五个健壮婆子,挑了把轻巧的山藤椅子,李苒坐上去,几个婆子轻轻抬起,往外面亭子过去。
  李苒坐在椅子上,出了月洞门,谢泽站起迎出来,李苒看着端坐看着她的简明锐,只觉得他和上次相比,更加暮气沉沉。
  “你没事儿吧?”谢泽走近李苒,弯下腰,将李苒的裙子提起些,看了看她那条伤腿。
  “还好。”
  “大事已定,他大约想跟你说说闲话。”谢泽接着低低交待了句。
  “嗯。”李苒看着安静到寂然的简明锐,心里涌起股说不出的滋味儿。
  简明锐看着坐到他旁边的李苒,目光落在她那双裹着细白布也还能看出肿涨的脚,片刻移开,看着李苒,微微欠身道:“连累你了。”
  “大公子客气了。”李苒欠身还礼。
  简明锐垂下眼皮,片刻,端起杯子抿茶。
  李苒默然看着他,谢泽看着李苒。
  三个人都是沉默寡言的脾气,亭子里一时安静的能听到风吹过的声音。
  “陶忠一直把你拘在善县?”良久,简明锐开口问道。
  “嗯。”
  “陶忠病重,自知不治,到京城找长安侯,托付之后,陶忠就被交到我手里,一直到他死,不过几天。”
  谢泽接过话。
  陶忠以及善县的过往,她一无所知。
  简明锐看向谢泽。
  “陶忠的后事,也是我打理的,是他的嘱托,让我把他火化之后,扬灰山野,或是撒入河中,我把他的骨灰撒入城外河中。
  最后几天里,他说话极少,偶尔答上一句两句。
  乐平公主生下阿苒第二天,就撒手西归,他遵从公主的意愿,将她火化,扬灰风中。”
  简明锐嘴唇抖动,片刻,用力抿紧嘴唇,伸手端起杯子。
  “我问过陶忠,将乐平公主的女儿拘如囚徒,对得起乐平公主吗。
  他说,乐平公主生下阿苒,曾经看过一眼,说阿苒不该生却出生,说她自己该死却偷生,生不如死。
  陶忠说,乐平交待他:若阿苒能活,就让她活着吧。
  乐平死后,他送走乐平,回到住处,阿苒还活着,他就不能不让阿苒活着。
  至于别的,他没再说一个字。”
  谢泽沉默片刻,看了眼李苒,垂眼道:“陶忠从没让阿苒看到过他,他说他偶尔会看阿苒一眼,他一直觉得,阿苒会死在他前面。”
  “你认识陶忠吗?”李苒看着脸色苍白的简明锐,问了句。
  “我认识从前的陶忠。”
  简明锐动了动,语速缓慢。
  “陶忠自小入宫,在宫里上的学,他很聪明,学问很好,温文尔雅,仔细耐心,乐平两三岁时,他就到乐平身边做内侍总管,乐平很信赖他。
  他很纵容乐平。
  从前,乐平偷偷出来见我,都是陶忠带她出宫。
  有一回,刚出宫门就下起了雨,乐平不肯回去,非要见我不可,淋了雨,回去就发烧病倒。
  娘娘很生气,罚陶忠跪了半夜,可等乐平好了,又要出来,陶忠还是带她出来。
  乐平自小娇弱,小时候,娘娘常担心她不能成人,为了这个,还曾经把她寄名到村妇名下……”
  简明锐的话戛然止住,呆呆怔怔了好一会儿,慢慢呼出口气。
  他有些失态了。
  “不说这个了。”简明锐直了直上身,看向谢泽,“从前,荣安城有位姓白的道士,招摇撞骗。
  邵氏曾找他做法,以求成就她和你父亲的姻缘。
  白道士自知无能,就口出狂言,以求吓退邵氏。白道士说,作法的代价,是邵姓全族,以及邵氏的子女。
  邵氏答:只有能保住长子就行。”
  简明锐的话微顿,看着脸色泛白的谢泽,片刻,扫了眼李苒,接着道:
  “我和祁伊刚到栎城,白道士的徒弟,从襄阳递了信儿过来。
  邵氏遣了个婆子到襄阳,求他作法保佑阿苒,说是,若阿苒有个好歹,你就不能活了。”
  简明锐边说边站起来:
  “家父病重,我想多陪陪他。从明天起,我让人送些税赋户籍清册过来,大约还有些政务,以后,就烦劳你了。”
  “好。”谢泽跟着站起来,按了按李苒,示意她别动,自己跟在简明锐身后,送他出门。
  谢泽送走简明锐,回到亭子,坐到李苒对面。
  李苒伸手握住谢泽的手。
  “祁伊围攻金县,我当时就困惑……”
  “不要多想。”李苒打断了谢泽的话。
  “这是军务,不是家事。”谢泽沉默良久道。
  李苒看着谢泽,没再说话。
  ……………………
  京城的金秋,好象比往年格外美丽。
  傍晚时分,邵夫人站在花架下,用长长的银针,慢慢挑着白菊花中间那十来片花瓣,放到丫头托着的琉璃盘里。
  “老爷回来了。”垂手侍立在花架旁边的小丫头看到从花间小径上转过来的谢尚书,忙向邵夫人禀报了句。
  邵夫人专心扎着菊花瓣,听到脚步声到身边了,才侧头笑道:“今天怎么回来的这样早?你看这菊花,今年这样颜色,才算是开得正了,这样的花瓣,拿来做菊花饼,才算是得了菊花饼的真味儿了。”
  看着邵夫人的谢尚书有几分怔怔忡忡,见邵夫人停了话看向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示意旁边的湖,“到那边坐着说话吧。”
  “好,秋日最宜临水。”邵夫人多看了几眼神情怔忡的谢尚书,和他并肩往湖中水阁过去。
  小丫头托了一壶酒和两只白玉杯送进来,迎上邵夫人微挑的眉梢,急忙曲膝解释道:“说是老爷带回来的酒,说是老爷的吩咐,这就送过来。”
  “是我拿回来的。”谢尚书脸上浮起层疲惫之色,“太子赏了瓶好酒,我有些累了,你陪我喝几杯。”
  “什么酒?让厨房做几样合适的下酒菜送过来。”邵夫人微微蹙眉打量着谢尚书。
  他今天这样子,有些不对。
  “宫里自制的酒,拿几碟子蜜饯吧。”谢尚书示意丫头将酒壶放到自己面前。
  “宜于下酒的蜜饯不过是蜜渍梅子,别的,这会儿都不合适。
  拿一碟子蜜渍梅子,再拿一碟子糟鸭信,早上渍的翡翠藕拿一碟子,就这些吧。”
  邵夫人吩咐小丫头。
  谢尚书垂眼看着按在手里的酒壶,怔怔忡忡,仿佛没听到邵夫人的话。
  “你这是怎么了?从回来起,就魂不守舍的,阿泽出什么事了?”邵夫人侧头看着谢尚书,关切道。
  “没有,阿泽好好儿的,阿泽很好,蜀中,”
  谢尚书的话猛的顿住,片刻,才接着道:“太子说,阿泽已经平平安安进了成都城,简大公子已经把蜀中诸务,交接给阿泽。”
  邵夫人脸上说不出什么表情,好一会儿才问道:“怎么这么快?你前儿不还在说,阿泽这一趟,十分艰难,怎么这就开始接手蜀中了?
  阿泽没什么事吧?你瞒着我了?”
  “咱们在一起这几十年,我从来没瞒过你任何一件事。”谢尚书看着邵夫人。
  邵夫人蹙起眉头,“你看你这话,你今天有点儿不对。”
  “陪我喝一杯吧。”谢尚书沉默片刻,看着小丫头摆上了蜜渍梅子等三样下酒菜,手从酒壶上慢慢抬起,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邵夫人倒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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