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被狗吃了”的吕氏不敢抬头。
沈庐愤愤不平,但沈序和沈庭感情一般,怎么也做不出这种表情,他只是惊讶罢了。
身为吕氏的枕边人,他自然知道吕氏的所作所为,知道吕氏总想办法捞钱,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潜意识里,他也觉得大哥大嫂死了,留下的那些东西分给二房些是应该的。护国公主那么多嫁妆,都留给三个孩子,他们花的完吗?
所以,他便默许了吕氏捞大房东西的行为,但是没想到竟然被发现了。
这样一来,他更埋怨吕氏了。
太夫人道:“是啊,所以我才派人去搜查,免得沈家出了家贼,我们还不知道。”
沈庐皱眉:“搜出什么了吗?”
少倾,听到脚步声传来,这应该是最后一波人。
桂嬷嬷进来,在太夫人耳边说了什么。
太夫人冷声道:“抬进来!”
怪不得来的这么迟,原来真的搜出东西了。
这一刻,吕氏的心狠狠揪住了,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一定是从她院子里搜出来的!
太夫人怒声道:“这是从何处搜来的?”
领头的一个婆子道:“回太夫人,这是从……从二夫人院子搜出来的。”
众人一看,里面那些珍宝,多的似乎能晃花人的眼睛,全都是名贵之物,有些东西整个大景朝都找不出第二件来。
听闻护国公主未出阁时很是受宠,未免被大景朝的人看轻,出嫁的时候带的嫁妆说是十里红妆也不为过,不知道多少人看的眼红。
吕氏这样贪得无厌的人能不动心吗?
这时,桂嬷嬷拿出嫁妆单子,一一核对,对太夫人道:“太夫人,这些的的确确是公主的嫁妆。”
只听到“哗啦”一声,茶盏打翻在地,太夫人已是怒极,站起身来。
其他人也吓了一跳,不敢出声。
吕氏浑身一抖,看着太夫人,眼神躲闪:“母亲,您听我解释,这不是……不是我……”
“二婶想说这些东西不是你藏起来的是吗?”沈妤突然开口,声音清泠,“那么,谁能藏进二婶的院子,是它们长着翅膀飞进去的?”
吕氏知道,她若是现在认下就全完了。她已经确定,是沈妤派人盯着郑管事家里,偷偷派人拿走了她吩咐人藏到郑管事家的嫁妆,又放回了她的院子。
“我怎么知道?”吕氏不想承认,“妤姐儿,你我十几年的情分,你怎么能这么怀疑我?”
这是打感情牌了。
沈妤淡淡一笑,没有鄙夷没有讽刺,就好像看一个不值得的东西。
“二婶,这招没用了,我不是任你欺骗的傻子。你是不是忘记了,还有一个人?”
说着,郑管事就被拉了过来,沈妤轻飘飘的看他一眼,他不由恐惧惊慌,道:“是小的,小的可以作证,是二夫人收买了我。这么多年来,她每个月都会寻机会悄悄到公主府,拿走几件宝贝。小的还有二夫人给的银子,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回家取来。我能买得起布庄,也是用二夫人给的银子。”
沈序冷着脸,眼神暗含威胁:“你说的可是真的,若有半句虚言……”
“小的所言句句属实,若是有一个字的谎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郑管事赶紧道。
“二婶还有什么话说?”沈妤似是回忆着什么,道,“以前,我的确很相信二婶,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万万想不到二婶会这么对我,难道你在拿走大房的东西,又陷害我的时候,良心没有一点点不安吗?”
吕氏盯着地面,愤恨不已。
沈序现在彻底厌弃了吕氏,偷就偷罢,怎么不藏好?作为她丈夫,他也会被连累。
“二婶,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置呢?”沈妤笑容很是温柔。
吕氏怒目而视:“你诈我?”
沈妤不以为意的样子:“这是兵不厌诈,要拆穿你,只能用些非常手段。二婶,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以为你还能像小时候那样欺骗我吗?就算我不在意那些东西,但那既是属于我的,我绝不允许被别人拿走。”
吕氏盯着沈妤,她不想接受她竟然栽到了十几岁的小丫头手中。
“那么,母亲呢,母亲是如何知道的?”
“在昨天早晨,我就将我在公主府发现的事告知了祖母,我告诉她老人家,郑管事被你收买,他帮着你偷了许多嫁妆。”沈妤道,“所以,我和祖母打了个赌。”
“赌什么?”
“我赌你会对付我,陷害我。果不其然,真的应验了。”
“母亲,你……”吕氏不可思议的看向太夫人。
太夫人由桂嬷嬷扶着,坐回去。
她平静地道:“是,妤儿说的不错,我早就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可是她告诉我的时候,我是不完全信的,否则我就不会和她打这个赌,直接将郑管事叫来和你对质,问罪于你不就行了?你毕竟在沈家这么多年,我说服自己给你一个机会,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
吕氏一下子变得颓唐,委顿在地。
事已至此,太夫人和沈序都厌弃了她,她如何在沈家立足?
她不觉得自己有错,她最恨的还是沈妤,恨沈妤和她作对。
太夫人继续道:“你以为我老糊涂了,就任由你欺骗吗?之前,雪姨娘对付妤儿的时候,我曾怀疑过你,可是我又觉得不太可能,是以选择继续相信你。可是后来,你为了沈妗能嫁给陆行舟,利用洹儿对陆行舟大打出手,再暗中给陆行舟下毒,使得陆家怨恨洹儿和妤儿,沈妗嫁过去冲喜,一箭双雕,我就不得不怀疑你了。
但是只一件事,也太没有说服力。所以我听妤儿的,得知郑管事指认你意图占取大房的东西,我没有第一时间质问你,而是看你接下来如何做。结果,你真的令我失望。”
吕氏无话可说了,若再强行狡辩,她就太可笑了。
她对太夫人也有了怨恨,跪坐在地上,指甲扣着地面:“即便我做错了,我也是迫不得已,明明妗儿处处比沈妤好,为何夫人如此偏心沈妤?妗儿不也是你的孙女吗?”
太夫人冷笑:“什么是偏心,什么是不偏心?是我帮着沈妗嫁进景王府,攀龙附凤,还是帮着沈妗嫁进陆家,成为世子夫人?吕氏,你的心太大了。”
“我——”她没觉得自己心大,她就是觉得不公平,若是二房承袭爵位,沈妗就会像沈妘一样,很容易嫁进皇家。
怪只怪沈明洹活下来了,否则爵位早就是二房的了,那么她的女儿就是正经的侯府千金。
“我是一个母亲,自然要为我的女儿打算。”
太夫人知道,她是不知有错的。又道:“好,你算计陆家可以说是为了沈妗,那么贪图大房财产呢?”
吕氏暗恨:“我知道我觊觎大房的财产不对,可是母亲,将来府上的一切不都是大房的吗?分了家,我们二房便不再是侯府的人,我为自己打算也是情有可原。”
太夫人摇摇头:“你不要狡辩。三个儿子,都是我亲生,都是沈家嫡子,将来真要分家,除了这座府邸,其他的全部公平的分成三份给你们。你说要为将来打算,就是要将大房该得的那份捞到自己手中吗?”
吕氏面红耳赤:“可是大房有爵位在啊,除了该得的那份财产,他们还有身份,我们有什么呢,只是一个四品官的家眷罢了。妗儿和汮儿也不再是侯府千金和公子,更别提沈妤还有郡主的身份……大房人口少,他们拿的少一些也没什么,而且护国公主留给他们那么多嫁妆……”
“这些本就是大房原有的,你没有理由记恨!”太夫人道,“承认你嫉妒有那么难吗?将来我会将二房该得的那份给你们,为何你还不知足?”
吕氏就是恨啊,恨沈序为什么是嫡次子,恨沈明洹为什么活着。
她也不想一想,若沈序真是嫡长子,凭她的家世能嫁进沈家吗?
“这么多年,我帮着当家理事,操持着一大家子的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不就是拿了点大房的东西吗,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太夫人叹道:“既然你觉得管家苦,为何不将管家权让出去,为何这么多年都牢牢握在你手中呢,难道你没有贪公中的银子吗?”
闻言,吕氏心中一寒,太夫人什么都知道?
“你以为我年纪大了,糊涂了?我也是做过儿媳的,我自然知道内宅那点事,只不过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拆穿你罢了。”
吕氏面如土灰:“为……为什么?”
太夫人笑容若有深意:“这用人之事,无论是做生意还是做官,都是差不多的。若是不能捞点好处,谁愿意辛辛苦苦的管家?我知你管家的辛苦,所以我便不追究你贪没贪,你多拿点东西,也是对你的犒劳。但你可以贪沈家的东西,却不可以贪大房的东西,你明白吗?”
听到这里,沈庐也忍不住指责道:“二嫂,母亲说的对,你平时贪点公中的东西没什么,但是大房的东西本就是大哥大嫂留下来的,不属于公中,你不该觊觎。”
沈序看了一眼沈庐,满是嫌弃。
沈庐捕捉到了这个眼神,气哄哄道:“二哥为何这么看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自己管不好妻子,竟然算计到侄女头上了,传出去就连你也要被戳脊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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