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上高朋满座,都是关系比较亲近的人,所以也没设屏风。
沈妘和沈妤相貌相似,自然也是个出挑的美人,只是太过端庄罢了。今日是舒姐儿的生辰,她穿了一件比较艳丽的衣裙,淡妆素抹,清丽非常。傅杳虽然也是个娇俏的美人,但还是比不上她。
她娇娇怯怯的走过去,眼中似有露珠晃动,桃粉色的衣裙微微摆动,腰肢纤细不堪一握,越发显得风姿楚楚。
她行了一礼:“妾身见过王妃,见过老夫人,见过郡主。”
太夫人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应了,便由沈妤陪着去了宴席上坐着。
傅杳揉搓着手帕,愁眉不展:“王妃,太夫人是不是不喜欢妾身?”
这不是废话吗,太夫人是沈妘的祖母,这么会喜欢和她孙女争宠的妾室呢?
沈妘笑不达眼底:“傅侧妃想多了,祖母与你不熟悉,所以不方便多说什么。”
傅杳声音低柔:“是妾身的错,妾身不该胡思乱想。”
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好像谁欺负了她似的。
沈妘道:“傅侧妃不必在本宫跟前伺候,今日傅家也来人了,侧妃大可以去那边,我不会介意。”
傅杳咬着唇道:“多谢王妃。”
实际上,她只是个庶女,素日在傅家并不受宠,若非是傅家人需要一个踏脚石进宁王府,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所以她虽然是傅家人,但是和他们并不亲近。
在一众女眷中,太子妃的身份最高,她自然是坐在最前面的。自舒姐儿一出现,她就一直凝视着舒姐儿,眸子里满是羡慕。
太子妃嫁给太子五六年,却至今无所出。她虽出身世家清贵,又才德兼备,贤良淑德,但是并不受太子宠爱。太子平庸,又好美色,而太子妃相貌平平,又不像妾室一般风情万种,动不动就劝谏太子。太子觉得她无趣古板,十天半个月都不去她那里一次,每月初一十五留宿她那里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太子妃备受冷落,却也不敢去张太傅面前诉苦,而且还要承担无子的压力,所以日子过得十分不如意。
也难怪她这么喜欢小孩子了。
“小寿星终于来了。”太子妃起身道,“快到大伯母这里来,让我看看。”
太子妃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沈妘将舒姐儿放到她怀里,一向不苟言笑的太子妃面露欣喜。
“许久未见舒姐儿,出落的越发漂亮了,将来一定和弟妹一样是个美人。”
沈妘对太子妃生出了几分同情,道:“太子妃过誉了,她才多大点年纪。”
太子妃目光柔和,目不转睛的看着舒姐儿,舒姐盯着她凤簪上的排珠,眼珠转来转去。似乎是不想珠子来回晃动,她抬手抓住了。
沈妘忙道:“舒姐儿,快松开。”
舒姐儿不肯,嘴巴瘪了瘪,甚至还想扯下这支凤簪。
沈妘去掰她的手:“舒姐儿听话,快松开。”
太子妃却道:“既然舒姐儿喜欢,就送给她罢。”
“这怎么行……”
话音未落,太子妃就将簪子拿了下来,让舒姐儿拿好。
“不过是一支簪子罢了,不值什么。”
沈妘瞪了舒姐儿一眼,舒姐儿根本就不害怕,反而咯咯的笑了。
太子妃给婢女使了个眼色,婢女立刻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了,里面放着的是几件小衣服,还有个金锁。
沈妘讶然:“大嫂,这是……”
婢女道:“这是太子妃亲手做的。”
沈妘心下动容。皇室之人没什么亲情,面子上过得去也就罢了,没想到太子妃这般用心。
太子妃微笑道:“舒姐儿贵为郡主,自然是什么都不缺的,横竖我闲来无事,便做两件小衣服给她。”
沈妘的手抚过衣服上精致的花纹,道:“我替舒姐儿谢谢大嫂。”
沈妤微微一叹,皇室之人,鲜少有像太子妃这么善良的,这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是太子配不上太子妃。
太子妃又抱了一会舒姐儿,才依依不舍的回到席位上,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送上了生辰礼。
这边正热闹着,太子和一众皇子坐在一起,却是心不在焉。
他和这些兄弟关系不睦,偏偏又不会虚与委蛇。明明想保住太子之位,却行为荒唐、不务正业。每次到皇帝面前除了挨骂就是挨骂,可是他却不以此为戒,反而只知享乐。
有他这样的人做太子,皇帝废了他只会更容易。
现下他的目光流连在女宾席,频频看向沈妤,在看到吕幼菱的时候眼前一亮。
太子虽平庸好色,但却也知道什么人能动什么人不能动,所以他只能多看几眼沈妤解解馋。但那些身份低的,他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他观察着吕幼菱,发现他并未见过此女子,且她又和沈家人坐在一起,想来是沈家的亲戚。
是以,他便悄悄吩咐人去打探一番。
少倾,随从便回来了,低声道:“殿下,那名女子叫吕幼菱,是沈家二夫人的娘家侄女。”
太子盯着吕幼菱道:“去打听一下,吕家都有什么人。”
随从刚下去,就听到有人扬声道:“楚王殿下到,镇北王世子到——”
原本热闹的场合突然寂静下来。
一个白衣男子缓步行来,披着白色大氅,领子滚了一圈白色的狐狸毛,一双清泉般的眼睛,温柔而深邃,明明他立于尘世中,却觉得他如天上皎月,远离俗世,高不可攀。
景王和宁王的样貌也很俊朗,但是和楚王一比,就感觉差了些什么。
众人都愣住了,宁王也没料到楚王会来。
楚王与他们这些堂兄弟并不亲近,深居简出,除了宫宴,不喜欢参加什么宴会。宁王只是按照惯例让人给他送了帖子,根本就没想到他真的会来赴宴。
他只是惊讶了一瞬,然后起身相迎。
纪晏行从后面追赶上来,清俊的面容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楚王殿下很讨厌我?”
郁珩笑容疏冷:“我与世子并不相熟,谈何讨厌?”
纪晏行嗤笑一声:“你今日参加宴会,是为了宁安郡主罢?若楚王真的心悦她,就该离她远一些,毕竟你的身份只会给她带来麻烦。”
郁珩冷冷看他一眼:“纪世子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如先看看自己,我只是个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你的身份要比我危险得多。”
纪晏行面色微变:“楚王殿下还真是厉害。”
他听出来了,郁珩是在讽刺他是康和帝扣下来的人质。
楚王不理会他,径直去了男宾席,在路过女宾席的时候,他身上的大氅扬起,不着痕迹的寻找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倩影。只可惜,他要找的人根本就没有看他一眼。
宁王拱手道:“我以为堂兄不会来呢。”
楚王让元骁放下贺礼,淡淡一笑:“宁王殿下相邀,怎敢不来?”
“如此,堂兄就请入席罢。”
至于纪晏行,宁王根本就没给他下请帖。
纪晏行却是笑嘻嘻道:“我不请自来,宁王殿下不会要赶我走罢?”
宁王笑道:“哪里?纪世子大驾光临,是小王的荣幸。”然后他扬声道,“来人,给纪世子加一个席位。”
纪晏行抬手制止:“不必,我既是和楚王殿下一道来的,自然是和楚王坐在一起了。”
宁王:“……”
纪晏行也不等他回答,朝他拱拱手,去了宁王的席位。
景王看着纪晏行,暗自沉思。
他私下里邀请纪晏行多次,纪晏行都找借口推拒,不愿赴约,可是他却主动赴宁王府的宴会,难不成是想投靠宁王?
这时候,一个素衣女子走上前来,怀里抱着一张琴,她坐在绣凳上,拨弄着琴弦。少倾,悠扬的琴声穿过风声蔓延开来。微风吹拂,外面的红梅随着琴声舒展着花枝,琴音如同珠玉落入玉盘,如同细雨飘落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慢慢的清流急湍,风势渐大,有急浪奔腾之势。渐渐地风势变小,水面碧波荡漾,无数花瓣飞落水中,随波逐流,美好而静谧。
众人皆是陶醉其中,舒姐儿也很是高兴,咯咯笑出声来。
一曲奏完,女子起身行礼,娇柔的面容带着三分羞怯。
沈妘看舒姐儿高兴,她也心中欢喜,道:“你的琴艺果真了得,下去领赏罢。”
女子又行礼道:“小女子新月谢王妃赏赐。”
太子本就安于享乐,自然听得出这琴艺的好坏,再加上探弹琴的姑娘生的如此貌美,他更是如痴如醉。
直到新月离去,太子还没回过神来。
景王道:“大哥,大哥。”
太子猛然惊醒,发现美人不见了。
景王笑道:“大哥看什么呢?”
太子想也没想,道:“三弟可认得那个女子?”
景王摇了摇酒盏,道:“她你都不认识?”
“我贵为太子,怎么会认识一个歌姬?”
景王道:“这位新月姑娘,琴技高超,在乐坊教习歌姬,在京城小有名气,很多次人家举办宴会,都会请她前去弹琴助兴。”
太子摸了摸下巴:“原来如此。”
即便小有名气,也只是个歌姬,他要弄到手是很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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