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趁着他醒来之前,得赶紧走。
奈何孟金窈跟顾夫人婆媳俩就是拦住不让他走,这道士心急如焚,正想找个借口时,身后传来萧骋怀有些哑的声音:“钟一道长这么着急去哪儿?”
娘的,怎么醒这么快?!
钟一腿不自觉抖了一下。
“儿啊!你终于醒了,可担心死为娘了。”
顾母捂着帕子哭的跟个泪人似的,还不忘告诉萧骋怀,“是这位道长救了你,咱们可得好好谢谢道长。”
“是该好好谢谢的。”
一身亵衣的萧骋怀坐在床上,眼神意味不明落在钟一身上。
孟金窈扫了一眼脸色明显不自然的钟一,看来这两人之间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啊!
萧骋怀扭头看向顾母,道:“娘,我想吃你做的云吞。”
“好,娘这就去给你做。”
顾母胡乱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渍,领着嬷嬷快步走了。
这是有话要说的意思?!
“你们也下去。”
孟金窈将屋内的丫鬟小厮也赶出去。
萧骋怀的目光还落在她身上。
孟金窈理直气壮看回去:“我们现在是夫妻,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萧骋怀神色一滞。
以前,但凡他一个眼神,别人都会识趣退下。
像孟金窈这种理直气壮胡搅蛮缠的,还是第一次遇见。
萧骋怀抬手揉了揉眉心。
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她不能听的事情。
钟一沉不住气,没等萧骋怀开口,就噼里啪啦说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郑文煜那个羊皮卷确实是从我这儿来的,当时我原本是想给他春宫图来着,没想到拿走了。”
???
孟金窈被惊到了:“你一个道士还卖春宫图?!”
“怎么着?这年头还不准道士有副业了?”
孟金窈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不是不允许,只是,嗯,这两个行业跨度有点大!”
“可不是,这世道想要混口饭吃,难啊!”
一个盲眼道士,一边捉妖,一边卖春宫图。
这世道得艰难成啥样啊!
孟金窈以手掌扶额,叹了一口气。
那道士听到叹气声,以为找到了知己,逮着孟金窈就开始大吐苦水:“我跟你说,我不光卖春宫图,还摆摊算命,生意不好的时候,还得上街乞讨……”
“我会在顾楷林身体里待多久?”
萧骋怀额头的青筋蹦了蹦,忍无可忍打断了钟一的卖惨。
“不知道。”
钟一耸了耸肩,赶在萧骋怀开口之后,又梗着脖子道,“招魂这种发自以前从来没有人成功过,你是第一。”
“什么招魂?”
孟金窈一头雾水看了看他们两个人,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嘴上没个把门的钟一身上。
听到自己是一个被招魂成功时,萧骋怀不知道自己该摆什么表情。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死的,也没想过报仇,打定主意要长眠于地下时,却被顾楷林阴差阳错招了魂,附在顾楷林身上。
难不成是上天怜悯他,让他重生一次,查清楚自己的死因?!
萧骋怀现在脑子里一团乱,坐在床上兀自出神。
孟金窈好奇招魂的事情,见萧骋怀这样,便非常‘体贴’道:“萧将军,你先歇歇,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钟一巴不得赶紧走,杵着手杖走到门口,突然叹了口气,神叨叨说了句:“人死如灯灭,万事莫寻果。”
莫寻果吗?
萧骋怀恍惚低头,怔怔看着手。
白皙修长,骨肉匀称,一看就是富贵温柔乡里养出来的。
而他那双手,宽厚有力,手上每一道疤,每一道茧,都是他护卫边疆的见证。
他萧骋怀一生,上对得起君王,下对得起百姓。
为什么最终要落个死不瞑目的下场。
不,他不甘心。
坐在床上的萧骋怀,咬紧牙关,眼神愈发阴翳起来。
孟金窈跟钟一走到院子里,正打算细问招魂事宜时,就听到外面传来火急火燎的声音:“顾兄,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闫榷?
他来顾家做什么?
不行,她现在身份还不能暴露。
孟金窈一时顾不上八卦了,正打算找个地方躲起来时,一根手杖拦住他。
“还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
孟金窈:“……”
嘿,这道士还知道崔莺莺跟张生的典故?!
闫榷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孟金窈一时也顾不上细问,急忙拎着裙摆躲进屋内的屏风后面了。
闫榷急匆匆进来,路过钟一身边,扫了他一眼,握着扇径自朝屋里闯。
孟金窈刚躲到屏风后面,闫榷人跟他的大嗓门同时来了屋内:“顾兄,你跟文煜兄今天该不会犯太岁吧?怎么一个个都生病了?”
萧骋怀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哪有功夫管别人的闲事,长睫敛了一下,疲累摁了摁眉心。
不过闫榷是个话痨,就算别人不搭话,他一个人也能说得很起劲儿。
“哎,也不知道昨晚郑家发生什么事了,郑侍郎今早回到府上,发现府里的家丁死了好几个,文煜兄倒在自己院中昏迷不醒。”
说到这儿,闫榷原本打算卖个关子的,但一抬头,见萧骋怀一副兴致欠缺的模样,撇撇嘴,只好全说了。
“郑侍郎问了一圈,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原本还指望着等文煜兄醒来问他呢!可没想到,文煜兄人倒是醒了,可现在完全不认人了。”
不认人,疯了?
站在屏风后面的孟金窈暗自揣测。
萧骋怀长睫敛了一下,这个结果是他意料之中的。
常言道,请神容易送神难,鬼也一样。
尤其是鬼道。
虽说昨晚那鬼道最后被钟一道长收了,但郑文煜请鬼道捉鬼,还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郑侍郎去刑部找我爹,让我爹一定要彻查此事,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凶手。”
孟金窈扫了一眼门口那个一人高的青花瓷瓶,不怀好意笑笑。
凶手现在就在那个瓷瓶里,有本事闫宝斋就来抓啊!
“呜呜呜,我跟文煜兄认识这么多年了,他竟然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萧骋怀回过神来,就看到闫榷一个大男人坐在自己床边哭哭啼啼的。
萧骋怀额头的青筋迸了迸,冷着脸指向门口:“出去哭。”
闫榷伤心撇撇嘴,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慢吞吞朝门口走。
走到门口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挠了挠头,问道:“顾兄,文煜兄昨晚跟我说,你娶的孟金窈,就是跟我们作对的那个金尧?”
孟金窈脸色猛的一变。
郑文煜查到了她的身份,还告诉了闫榷?
闫榷该不会怀疑昨晚的事情跟他们有关吧?
萧骋怀也没想到郑文煜告诉了闫榷这件事,不过他比孟金窈镇定的多,抬头面无表情看着闫榷:“你想说什么?”
第35章
“哎, 顾兄,你别误会。”
见萧骋怀脸色一沉,闫榷立马语无伦次解释:“我是想说, 虽然我们以前跟金尧有过节, 但现在她既然成了你夫人,过去那些恩怨就算了。”
算了?!
屏风后的孟金窈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她化名金尧出去厮混时,没少跟他们这一帮人结怨,郑文煜都恨不得弄死他,闫榷竟然说算了?
萧骋怀虽然附身到顾楷林身上,但是并没有接收到顾楷林的记忆,所以他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接话,就那么眸色沉沉坐着。
闫榷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飞快朝屏风后扫了一眼, 中气十足道:“我不计前嫌了, 你以后也不准让顾兄跟我生分了, 文煜兄现在成那样了,以后我只能来找顾兄玩儿了。”
究竟是她太像母老虎了?还是萧骋怀太像妻管严了?
他们这才成亲一天,就让闫榷这么觉得了?
孟金窈一脸懵逼。
闫榷见没人搭理自己, 抬脚朝外走,还不忘小声嘟囔:“见我跑那么快做什么?真当我没看见啊!以前跟我们抢花娘的时候, 你小子不是挺能耐的吗?”
???
切,你小子平常说要弄死我们时,不也挺能耐的吗?
现在不也这么怂?!
孟金窈没好气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等闫榷走了之后,孟金窈从屏风后面出来,就对上萧骋怀凉凉的眼神。
“喝酒赌钱跟男人抢花娘,孟金窈, 你以前过的挺滋润啊!”
不知怎么的,孟金窈冷不丁被萧骋怀这么一盯,没来由心虚的挪开视线。
不过这个心虚只持续了两个弹指间。
哎,不对,我他娘心虚个鬼哦!
本姑娘喝酒赌钱狎妓,他萧骋怀第一次见面时,不就知道了吗?
孟金窈杏眸一眯,眉眼弯弯笑笑道:“我这不是等你娶我,等的无聊,才找个乐子解闷吗?”
京都女子一般及笄后,便要开始议亲嫁人了。
孟金窈因和萧骋怀的婚约,便一直待字闺中,直到双九之年。
啧,这女人甩锅倒是甩的娴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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