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衣裳也来不及换就往那边赶去,一路嚎叫哭骂:“我可怜的女儿,为了娘要遭季家那两个欺负,一个姨娘还要爬到我个主母头上作恶,怎么活啊!”
这一路过去丫鬟婆子不少,瞧见林氏这幅模样,都凑在一堆窃窃私语。冬忍眉头蹙了又蹙,上去劝两句被甩开,连着一起被林氏指着鼻子骂,也只能退到她身后默默无言了。
过去正听到里边季侯氏“一巴掌”那几个字眼儿...当时就急了。
“什么一巴掌?”
林氏从屋外扑到季婉清身上,看到她半边脸上一个巴掌印,顿时大哭大闹:“你们一群人就伙同着...一起欺负我女儿,婉清怎么了?这样子逼迫她?”
林氏恨恨看着打碎在地上的药碗,撕着嗓子咬牙切齿,“不过是个贱人怀的贱种,我要灌她喝什么...就喝什么!她算个什么东西,我身边养了一个还不够,还要生出一窝来糟践我吗?”
季宗德被林氏一口一个贱人、贱种气的指尖发抖,指了地上母女二人,怒气冲冲道:“你自己拎了镜子照照你现在的模样!你果真是个恶毒妇人!”
林氏还从未被季宗德这般羞辱过,顿时亮了指甲扑抓过去他脸上,嗓子撕裂的喊叫:“你个负心汉,你有脸这样说我?当初嫁给你,你还是个什么东西?七品芝麻小官都没当上,季家的嫡长子还把爵位落到自己弟弟的手里...”
“胡闹!”季候氏看着面前撕扯的两人,额角突突的疼起来,刘妈妈看着老夫人神色不对,忙喊了婆子:“快去把大老爷和大夫人两个拉开!”
手被架在身后的林氏,头发一团污糟,外衣裳的襟领都被扯散了,还张牙舞抓的大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拿我嫁妆给上首送礼的时候是怎么说的?给你抬了三房姨娘你还不满意?在外面养了外室若不是婉清发现,你还要瞒我到何时?”
季宗德心中一口怒气,“那还不是你在季家二年多还生不出一个儿子来?”
“儿子?”
林氏听在耳里扎在心里,为了这个儿子她吃了多少汤药偏方,受了多少苦...她嘶哑着嗓子哭喊起来:“你还同我说儿子?大夫说过多少回了让你莫要喝酒服丹药,你倒是一句未听进去,张嘴就同我要儿子!你在我房中呆了几回?那几个姨娘房中又是几回!中秋时候若不是我找人请你回去,你还卧在...”
“都给我闭嘴!”季候氏冷冷的看着面前一干人,厉声喝道:“”全部给我带到福熙堂去跪着,请家法来!”
—
这一块只留了梁婆子一众人收拾,季候氏心挂在越姨娘的肚子上,喊了九思往斜霏院里去,钱大夫正在里边开药,看见她们进来,起身拱手行礼。
季候氏让他坐下,季宗德急忙忙问越姨娘的情况。钱大夫叹口气道:“落胎药喝进去了几口,方才我开了催吐的药,让姨娘吐出来了些,只是时间耽搁也没法子都吐干净。姨娘身子还算是很康健,我这里有安胎的保药吃了也就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受惊过度,还要好好修养着才行。”
季宗德顿时放下心来,坐去越姨娘床边握住她的一双手,心里欢喜阵阵,这么多年终于又有了孩子。
季候氏手肘撑在圆桌上,数着挂在手心的菩提子,看了越姨娘那边一眼,问钱大夫:“她肚里几个月了?”
钱大夫停了笔,把方子交给药童,“足三月了,吃的不大好,胎儿需要补补,姨娘也要找个安心的地方休养,万莫在惊悸受怕了。”
季候氏点点头,起身要往姨娘床边去,九思扶着她。越姨娘唇色青白还昏睡着,她身材纤细,冬季里衣服又要厚些,怪不得瞧不出来。
菩提子在季候氏手里转了好几圈,她才叹一声对季宗德道:“你媳妇什么脾性你心里明白,越姨娘怀着孕都不敢说出来,是为了什么?把她放在这边生养我也不放心,就搬去我院子旁边,那处还空着。等生下来不管是个姑娘还是个哥儿,都留在我身边教养。”
季宗德想起坐在地上冷笑的季婉清,还有癫狂的林氏,忙不迭点头答应,起身给季候氏纳礼:“母亲费心了。”
季候氏摆摆手,“你也莫在这里守着了,前面儿正堂还有事儿没理清楚。”
季宗德一张脸就愁起来,抱怨道:“当初我就不愿娶林家女,武将出身的女子实在是泼皮无赖的紧,爹还说圣上号召文武一家,让我们也要跟从。”他看了眼榻上孱弱的越姨娘,又想起林氏方才的模样,哪里有玉娘半分柔情暖意。
这些时日混账事见得多,季候氏听他一番话,怒极反笑:“那说来,倒是老伯爷的错了?家宅不宁难道不是你自己经营不善?当初是你要娶一个高门府邸的贵女,自己没有一身本事,偏偏低些身份的你又瞧不上,你爹这才替你安排了林氏,你当初在屏风后面瞧着不是很满意吗?”
季宗德看着季候氏生气,也不再吭声。当时他只在屏风后瞧一眼,看见林氏生的柔媚动人,以为与寻常武将家的女子不同才答应的,哪知道这不过都是表象?
—
福喜堂坐北朝南,扇窗扁门大开,西下的余晖照进去,里面乌压压跪了一地的人。两个鸦青袄子的丫鬟侧身侍立着,手里奉的是一柄密竹戒尺,还有蓝灰封皮儿的季家祖训。
满堂静谧无声,只有林氏时不时一声啜泣。季婉清身边的丫鬟倒是忠心护主的人,十几个板子按在堂跟前打下去才有人出了声,从长条凳上滚下来匍匐在地上,“...我看到是三小姐院儿里的菊月过来找了二小姐,二小姐就叫橘柔过去姨娘房里查看。”
梁婆子一板子打在橘柔背上,“菊月为何会过来找你?”
橘柔哭的无比可怜:“此事与二小姐无关系的,那菊月是三小姐的丫鬟,她说带了三小姐话来,说越姨娘有身孕,若是个儿子必会危及我们夫人,就教二小姐熬一碗落胎药灌下去,以后便无忧了。”
九思坐在椅子上,突然被个丫鬟反咬一口,倒是觉得好笑的紧,跪在屋中间的季婉清还在垂头落泪,静了片刻,九思暮然转了视线盯在橘柔面门上,脸上还有些笑:“菊月不过是我院里的洒扫丫鬟,若是如你所说的,这么要紧的事情我会她讲吗?”
橘柔匍匐几步,拽住季婉清的裙尾,哭得一脸真切,“二小姐就是偏信了三小姐的话,过去看了越姨娘,哪知里面是如此场景。我家小姐平日里信佛,最是心善,怎么会熬上落胎汤去毒杀自己的弟弟呢!”
“是吗?”季候氏一双眼睛冷冷的扫过去,“你们还真是各有各的说辞!以为我老婆子瞎了辨不出真假了?”
芙巧跨进门里,后面跟着两个婆子,一个瘦黑的丫鬟被捉在手里按跪在地上。芙巧跪下道:“老夫人,这菊月本是碧宵院里做洒扫的丫头,都从未与我们三小姐说过话,有哪里来的这等事?”
两个婆子膝盖骨顶在菊月背脊上,她苦刹了一张脸疼的皱成一团,横斜着一双单皮子眼扫这面前的境况,心里摸不到个准,也不敢开口说话。
橘柔看见菊月却激动起来,愈往前几步,就被梁婆子拽了橘柔的头发往前后拖,她还想说什么,已经被婆子捂了嘴拖出去,开始还在不住的挣扎,闷闷的喊叫,到了后面渐渐就声音弱了,手脚垂下来,瘫在地上踹一脚都没点响动。
像是死了一样。
菊月眼睛瞧见,瞳孔睁大,发了疯一样挣扎起来,“是我!我都知道!是二小姐把我安插在三小姐院子里的,让奴婢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响动都要去告诉她。今天早晨半拢说从看到姨娘在吃杏仁,拿了一把给我尝,我知道那是砂仁,砂仁儿是孕婆子才吃的,就跑去告诉了二小姐的...”
她生怕季侯氏不信,还从衣兜里挖出来几颗没吃完的摆出来,“您看,就是这个!”
这下什么还不明了?几个丫鬟说的话串在一起,明显就只有橘柔一个人在做谎。
“混账!”
季候氏狠狠一把拍在案几上,咬牙道:“纵使嫡庶尊卑有别,那越姨娘的肚子里也是你亲身弟弟,你小小年纪心思狠戾,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竟不知道你竟是这般歹毒的心肠,你是从哪里拿的落胎药?是谁教你的?”
林氏听着又惊又怕,她的女儿聪明伶俐,还未及笄的时候就能一个人揽着院子里的事儿,管理的井井有条,底下的姨娘从前还会起些风波,这些年却是一点不用她多操心的。
说到底婉清也是为了她!林氏一阵抓心烧肺的痛,要不是季宗德不中用,女儿哪里会活的这般辛苦?
她一把搂住季婉清,护在身后,“这些事情她个姑娘家哪里知道?都是我叫婆子去做的。”
说完她就楼住季婉清哭诉道:“我苦命的儿啊,母亲没能给你生一个哥哥在上头,才让他们这般作践你,连一个妾室因为肚子里怀了种,就踩到你脸上来...”
季宗德听到林氏哭腔一开,他心里就闷烦,她什么都觉着是旁人都亏欠她的。
梁婆子外面又拘了好几个雅涵居丫鬟婆子拷问,有个丫鬟挨不住打,说了那些落胎药是前年年节里,二小姐回林家路上找一个大夫开的,不只是有落胎药,还有一匣子红苋草,麝香丸。逼了每个姨娘隔月就服下,日子长了自然就不能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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