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头,屋子烧暖了么?”百善扭头,问愣头愣脑的朱管事。
“烧暖了。”
朱管事恭敬地回道:“善爷您支使过来的和尚也安置妥当了,正在灵堂念经超度呢。小老儿已经将尼姑放入楠木棺材,一应的纸钱香烛,也全都换成上等的。”
“那就好。”
百善点点头。
他用脚尖踢开外院上房的门,一股香暖之风立马迎面扑来。
“爷,您再撑撑,咱们到家了。”
百善心疼地搀着陈南淮进了屋,小心翼翼地将主子安置在床上,起身大喘气,用袖子抹了把额上的汗,四下环顾了圈,想找个湿手巾替爷擦擦脸,一瞧,屋子倒是干净,就是没水。
“你还愣着作甚!”
百善拉下脸,朝朱管事发火:“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还不去烧热水?对了,解酒的汤也做些,快去。”
“是是是。”
朱管事连声答应,三步并作两步去干活儿了。
“呦,小姐也在呀。”
百善扭头,见盈袖正站在门口。
她醉酒初醒,有些憔悴。真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要想俏,一身孝。
梅姑娘穿红是明艳,穿白是素雅,寒风一吹,黑发乱舞,美得叫人移不开目,难怪大爷才见了几面就眼馋。
“小哥,谁给我换的衣裳?”
盈袖小心翼翼地问。
“大概是酒楼的厨娘罢。”
百善笑了笑,弯着腰,将大爷的头安放在枕头上,又拉下被子,给他盖肚子上,淡淡地回盈袖:
“具体小人也不晓得,大爷派小人出去办事了。只知道你们俩都喝多了,还是莫掌柜支使下人将你们抬到车里。”
“这样啊。”
盈袖有些慌,她得趁陈南淮喝多了,赶紧找扳指。
女孩轻轻地咬了下唇,低声道:
“我帮你照顾公子,你,你去端盆水来。”
百善大喜,连连鞠躬作揖,说劳累小姐了,忙不迭地跑出屋子。
瞧瞧,白日还跟仇人似的,恨不得生吞了对方,晚上亲热亲热,立马好了……
屋里只点了一盏豆油小灯,有些暗。
隔壁院的和尚念经声隐隐传来,叫人心烦意乱。
盈袖深呼吸了口气,大着胆子上前。
低头一瞧,陈南淮半个身子在床上睡着,两腿垂在床下,脸有些红,头发也是稍稍凌乱,一缕落在面颊上,倒是有几分风流的味道。
呸,白长了这副好皮子,拉着人屎,却不干人事。
“陈南淮?”
盈袖走近了,低声唤。
陈南淮佯装粗重地呼吸,没理会。
他现在也犹豫,若是现在醒了,岂不是承认了方才在车上乱来?这疯婆子岂不立马跟他闹翻了?
“你真醉了?”
盈袖用脚尖轻轻踢了下陈南淮的腿,与此同时,警惕地准备往后闪,见这男人不动弹,登时放下心来。
她朝后瞧了眼,见没什么动静,赶忙上前,一把掀开被子,开始在男人身上翻找。
忽然,盈袖闻到股浓郁的酒臭味儿,熏得她眼睛发酸,这会儿离得近,她发现这男人头发上好似粘着食物残屑,而锦袍里的衣裳潮乎乎的,不知是倒上了酒还是呕吐物。
“好臭。”
盈袖不禁干呕了两口。
躺在床上的陈南淮听见这话,登时怒了。
暗骂:也不知道是谁给老子吐的,这会儿又嫌脏了。
“在哪儿?”
盈袖迅速翻找,可是,袖子和荷包都找过,愣是找不到。
不经意间,手碰到了他的裤子,触手一片冰凉。
“好恶心。”
女孩嫌弃地弹开手。
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尿.裤子……
陈南淮咬紧牙关,脸烧得疼。
不行了,躺不住了,他得起来好好教训一顿这臭丫头。
“你这个贱骨头!”
盈袖站直了,咬牙,用力踢了一脚男人的腿。
她这会儿清明了很多,想起在酒桌上,陈南淮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骂她,羞辱她。
低头一瞧,发现这男人左手有个血糊糊的牙印,不用问,肯定是那个叫什么婉婉的妓.女咬的。才多大就出去嫖,可见家风不正。
“贱骨头,小畜生!”
盈袖红了眼圈,狠狠地咒骂。
怎么办,扳指不在他身上,难不成落在酒楼了?
女孩凄然一笑,罢了罢了,她如今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管的上什么扳指,丢就丢了吧。
正在此时,外头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盈袖赶忙走过去,趴在门边瞧。
外头漆黑一片,百善和朱管事各端了一盆冒着热气的滚水,朝这边走来。
盈袖冷笑了声,折回去,瞪着昏睡的陈南淮,又狠狠地补了一脚。
谁知就在此时,这男人猛地一下坐起来,目中含着怒,瞪着她,咬牙喝骂:
“差不多得了,还没完了。”
第53章 清粥一碗
突如其来的这一声, 将盈袖吓了一大跳,连退了数步,没妨头, 后腰撞到了方桌的尖上, 痛楚登时传来,酒又醒了些许。
她心跳得有些快, 两手紧紧地抓住桌子棱儿。
瞧这样子, 陈南淮早都醒了。
他有些怒,头无力地低垂,双手痛苦地揉着太阳穴。
虽离得有些远, 盈袖竟也能感觉到他口鼻徐徐喷出来的酒气。
“你……”
“你……”
二人同时说话。
陈南淮这会儿有些慌, 老爷子说过, 生意大多都在酒桌上谈成的, 所以老头打小就训练他饮酒, 没个三五斤的量, 休想将他喝趴下,可现在若同小贱人翻脸, 岂不是承认那会儿在车上, 他毛手毛脚了么。
陈南淮深呼了口气, 强撑着装醉酒,低着头, 埋怨:
“婉婉,我不是同你说了么,会带你回洛阳, 你闹什么呀。”
陈南淮自己都感觉脸发烧,蛮不好意思往下讲,狠狠心, 抬起头来看向盈袖,一惊,诧异道:
“梅姑娘,咦?你怎么在这儿,婉婉呢?”
盈袖冷笑了声。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还真瞧不出来陈家大爷还会变脸。
陈南淮略微皱眉,盘算在肠子里转了九曲十八弯,他又恢复往日那般骄矜,下巴略微抬起,拿捏着分寸,淡漠道:
“原是我认错人了,你别在意,只不过……”
紧接着,陈南淮俊脸生寒,疑惑地看向盈袖,问:“梅姑娘,你方才在我身上找什么呢?你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就这般冒冒失失地在男人身上乱摸,似乎不太好吧。”
盈袖咬牙,没言语。
瞧,还会倒打一耙。
正在此时,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从外头响起。紧接着,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头推开条缝儿,百善端着盆热水,笑着探进来半个身子,一会儿瞅大爷,一会儿瞅大奶奶,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陪着笑:
“爷醒了呀,刚烧好的汤,要不要擦把脸?”
“滚!”
陈南淮莫名火大,闻见自己身上实在臭,赶忙招招手:“回来!”
他起身,白了眼盈袖,快步走到梳妆台那边,嫌恶地推开要来伺候他的百善。
谁知手刚伸进去,就倒吸了口冷气,一左一右都有伤,这会儿被热水蛰得生疼。
瞧见盈袖低着头要往出走,陈南淮也顾不上洗了,一个箭步跨过去,双臂张开,拦在门口,按捺住怒火,冷声道:
“姑娘先别走,我有几句要紧话得同你说。”
百善见状,赶忙弯下腰,准备出去。
还没走两步,衣领就被大爷揪住。
“善,你等等。”
陈南淮将百善拉到跟前,略微弯腰,低声耳语了一番,皱眉道:“快去,这事办好了,爷赏你。”
待百善走后,陈南淮准备关门,蓦地瞧见义庄的老管事还端着盆站在门口,恭顺地低着头,静等着吩咐。
“你杵在那儿作甚?”
陈南淮嫌恶地白了眼朱管事,刚准备打发老人走,忽然想起一事,他是酒缸里泡大的,喝再多都无碍,可盈袖那贱丫头不会喝,而且这么久都没吃过东西,全凭身体底子好,要不然早倒了。
“那个朱还是羊管事,你来。”
陈南淮招招手,却没让朱管事踏进门槛。
男人双臂环抱住,冷声道:“去,弄点粥来。”
刚说完话,陈南淮就把门摔上。
他人高,胳膊长,略抻着腰就勾过来张椅子,正好堵在门口,板着脸坐上去,翘起二郎腿,冷眼瞧着俏生生立在屋子正中间的盈袖。
屋里此时安静极了,掉根针都能听见。
“公子想问什么。”
盈袖往后退了几步,手撑在方桌上,站稳了。
大抵是放肆地喝过酒,又大抵是时日过去一些,她竟感觉精神头比先前好多了,挤压在心头的悲痛也消散了不少。
“你为什么要去酒楼卖?”
陈南淮阴沉着脸,直接问。
“这不是公子想要看到的?”
盈袖眼圈红了,酒楼的羞辱,她此生难忘。
“我何时说要看了,我要在别院照顾表妹,还要去县衙去瞧高大人,忙的跟三孙子似的,哪有空瞧你,你可别诬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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