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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安山河 (毕毕大人)


  ——翼王殿下治下有方,大夫还得负责扇风送饭。
  太阳还没有偏西,终于看着鲁河水平稳注入了通惠运河,总算是大功告成。
  许康轶和花折两个人相视默契的一点头,击了个掌算是庆功,之后共乘一部马车,回到了听风别院想先修整片刻再忙别的事——来不及休息了,直接在会客厅看到了余情的亲爹和三叔。
  两位面有焦虑之色的中年男子看到许康轶,施了个礼便急忙忙的开始问:“康轶,北疆现在战火连天,你知道吗?”
  许康轶一听就知道是兴师问罪来了,大上个月余情刚一进入北疆,朝廷就接到泽亲王求援的信件,说北疆全线作战,和敌军搅成了一团浆糊。
  许康轶怕余情碰到危险,马上放了信鸽和命令沿途驿站拦截,结果小妮子给他回了一封信,上边只有三个字:“知道了”,弄的他也是无可奈何。
  许康轶有点愧疚:“两位舅舅,今天我皇兄泽亲王已经传来信件,说表妹现在平安到达了北疆,我正打算晚上特意跑一趟舅舅家里说一下此事。”
  余老大和余老三对性子野的余情自小无可奈何,也知道余情是个任性的,想做什么谁也拦不住,不过还是气呼呼的继续谴责了一句:“康瀚也真是的,为什么不马上押着送了回来?”
  “…”许康轶不再说话,心道余情不想回来,他们家里谁都没有办法。
  送走了两位忧心忡忡的亲娘舅,许康轶一个头两个大,他用指节触了触额头,开始研磨,打算给皇兄写信,看能不能想办法把表妹送回来。
  花折看着许康轶紧缩的眉头,笑着按着他的头顶:“殿下也不用过于自责,两位老爷前一阵子因为裴星元的事,威逼的太紧,所以余情才借了个理由跑到北疆去了,再说有泽亲王在,还怕出什么意外吗?”
  许康轶倍感头痛,他们家男人太多,余情前两年又没了娘,大家均不知道怎么和余情交流相处,所有人的态度都是宠溺放羊:“北疆兵祸太重,安西提督凌安之带着四五万人也应该到了,届时战火连天,万一一个照顾不到…”
  花折手上动作一停,问道:“凌安之为什么去了北疆?”
  许康轶提到凌安之这个讨债鬼就有点郁闷,他摘下水晶镜揉了揉眼睛:“你有所不知,这几年凌安之在西北杀孽太重,把好战的部落全都赶到北疆去了,是皇上命令他去把尾巴全收拾了干净。”
  花折心道,凌安之在北疆,余情就更不可能乖乖回来了。
  花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一低吟,有点担忧的道:“蕃俄武器先进,战斗力和西域的草原部落大有不同;泽亲王和蕃俄交手多年,经验丰富;可是凌安之却是新来乍到,对地形、敌军的统帅习性全不熟悉,又经常冲锋阵前,不会一个不查,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吧?”
  可能是这些年没看到凌安之打过败仗,许康轶对凌安之的实力倒是相当不担心。
  看到花折极少的露出忧虑之色,他撇着眼睛奇怪道:“你倒是担心起他来了,还是帮我想想,怎么写信给我皇兄,让他把余情送回来,免得几个舅舅晚上睡不着觉。”
  花折想的完全是另外的事,他扶着许康轶躺在了床上,开始拿过银针给许康轶的头部、眼睛穴道针灸,说话字斟句酌:“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凌安之现在虽然能打,终究年纪轻些,希望他不要冒进给自己带来祸端。假以时日,他以后对江山更有大用;他去北境,都带了哪些将领?”
  兄弟两个有专门的消息渠道,交流顺畅,许康轶道:“除了偏将,就只是带了凌霄。”
  花折意料之中,安西军镇守的国境线今时不同往日,绵延上千里,凌安之不可能精兵强将尽出。
  他思索片刻,直接向许康轶建议:“北疆军这一次强敌环伺,兵力是我们的一倍,殿下,您身边强将众多,虽然不是帅才,不过听令打仗还是一把好手。”
  “我对您的眼睛也是忧心忡忡,前一阵子听闻北疆可能有治疗的秘法;要不我即日带着陈恒月和陈罪月兄弟前往北疆,一个可以支援战局,再一个可以顺路找药,相昀元捷留下保护您,您看可以吗?”
  许康轶半天没有说话,这些年他对半瞎眼也算是习惯了,一直情况稳定。
  花折虽说是个大夫,不过对他身上这些毛病全是轻描淡写,功夫全下在他看不到地方,在他面前很少提及,他也不问,反正有了好消息花折自会告诉他。而今花折突然提到要去找药,估计是别无良策了。
  许康轶头上眼周全是针,睁开眼睛看着花折,像是被厌胜了似的,四平八稳的问:“你打算怎么去北疆找药?”
  “去找当地的名医和医学大家请教游历一下。”花折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
  “扯淡,”许康轶波澜不兴的拆穿他:“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大楚举国之力都没有办法解的毒,估计到了番俄也只能在禁地之中,你一个文弱书生,怎么找药?我已经习惯了,也有心理准备,你不要有太多的包袱。”
  作者有话要说:感恩点开,感恩收藏。鞠躬~~~~~


第69章 洞若观火
  花折在甘州、江南、京城等地已经折腾了三年, 对于如何解兰州城外大黑山“瘟石”的毒依旧是进展不大。
  这几块巨型的“瘟石”泛着不详的暗光,把所有秘密全包在了漆黑的石头缝里。任凭花折怎么殚精竭虑的研究琢磨,就是不把成分和解毒的方式展现出来。
  为了找到药性药理,花折在兰州半秘密开了十数个药房和试药的医室, 近年来凌霄用各种生产、种地的名义送来不少罪大恶极本应当千刀万剐的俘虏,花折带着手下的药师分别试药, 奈何收效不大。
  翼王体质本弱, 自小药石不断已经伤了根本,可能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今年来他决定不能再闭门造车的坐以待毙,加之得到了一些线索:
  和大楚比起来, 番俄国内天降的陨石众多, 和瘟石颇为相似,据说番俄国内贵族府内藏有可以治疗陨石引发病症的秘术, 尤其是番俄有一座书城, 几千年医术尽汇其中,他打算去番俄走一趟。如果番俄找不到线索, 他还打算再走走其他途径。
  另外,花折经年跟在许康轶身边,翼王和泽王是亲兄弟,他们二人一文一武, 同心同德,北疆中原遥相呼应,翼王这些年来整顿吏治、兴修运河, 看似波澜不兴的瞎忙,实则静水流深,把力量积攒在了土壤底下;行事极度隐蔽,连他也仅是若有若无的感觉翼王在铺垫些别的。
  翼王和泽王这些年如履薄冰,许康轶擅长示弱和装成没用又逞强的病弱半瞎,明亏暗亏吃的是满朝和坊间皆知。不过人活一世,不可能刀随时用在脖子上还不为自己打算。
  泽亲王是长子,母亲是皇贵妃虞妃,多年来因美色盛宠不断,不过心思单纯些,不太会经营。
  毓王是皇后所出,根基深厚,不出意外的皇位继承人,但心胸狭隘,人送绰号二阴毒,在景阳皇帝面前装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来,心下一向视大他几个月的长兄许康瀚为权力路上最大的威胁。
  泽亲王远在边疆,中原诸多事宜俱是仰仗许康轶,毓王深知许康轶犹如泽亲王在中原的眼睛和双手,没看起来那么纯臣,对许康轶下了多次黑手,刘心隐就是例子;他日一旦许康乾登基,兄弟两个十之□□俱不能保全。
  这些花折几年来洞若观火,翼王和毓王斗法多年,更不可能不心知肚明。
  许康轶这些年在中原用心筹划,泽亲王在军中素有贤明,也许有朝一日兄弟联手,会厚积薄发也不一定,取得父王欢心或许可以将泽亲王送上大位。
  在兄弟二人的心中,泽亲王如果能够登基最好,如果不能也或许算是攒下自保的资本。
  花折在局外,且反复推演,看的更透彻一些,父亲皇兄不顾任何情义的或熟视无睹,或步步紧逼,兄弟两个也总有些自保即可的妄念,殊不知权利的游戏向来你死我活,泽亲王有造反的资本,就是毓王日后必然杀他的理由。
  ——古往今来,参与过夺嫡的皇子,哪一个得过善终?
  泽亲王和毓王之间或许必有一战,届时那条通往京城的道路崎岖险恶,作为大楚军事重心之一的西北就实在太重要了,凌安之一手操练了西北军,军事才华有目共睹。
  虽然凌安之一向避嫌,不在面上和两兄弟走的太近,但和泽王翼王多有交集,多年来互相欣赏,如果能争取到凌安之凌家军的默许,这条大路就有不是一条死路的可能;如果能得到凌安之的支持,这条大路就通畅了太多;凌安之正好在北疆,机会难得。
  许康轶的卧室内几层烛台都拨到了最亮,这几日天气又闷又热,憋着的一场大雨终于伴着轰轰的雷声倾盆一样的砸了下来,雨水将大地砸的直冒烟,一下子解了大旱,及时雨才是好雨,花折眼中风云涌动,这次北疆,实在俱是非去不可的理由。
  花折手下插针的动作不停,他早就准备了一堆冠冕堂皇的鬼话来说服许康轶:“殿下,北疆形势复杂,您现在手头事务繁多也抽不开身,我去帮您走一圈看看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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