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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安山河 (毕毕大人)


  “…”郝英耷拉着脑袋,觉得拍马屁又拍在了马蹄子上。
  楚玉丰狠狠的瞪了他这个幼稚的外甥一眼,要不是众目睽睽之下真想过去踢他屁股两脚,许康轶虽然年纪不大,不过可是揣摩别人心思的鼻祖,政坛上的老狐狸,郝英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楚玉丰心中暗骂:小崽子心眼也没用在正地方,让他这个舅舅跟着丢人。
  *
  攻人攻心。
  白日里军务繁忙,在洛阳和长安补充的新兵要训练;伤兵养的差不多了;明晚许康轶、凌安之和田长峰、楚玉丰将带兵秘密行军攻打郑州;这最近洛阳城内乱七八糟的声音也不少,乱七八糟的全传到许康轶的耳朵里——
  已经三更天过半,府衙旁边戒备森严的宅子内,许康轶和花折还在书房内未去休息,隔着屏风望去,花折在桌案前,一手搂着许康轶肩膀,一手端着各路秘密奏报凑着脑袋读给他听:
  “翼王殿下,西北社稷军中,三军统帅为凌安之,他带兵出了潼关拿下洛阳,可能用手中军权将您架空,不可不防。”“王爷,凌安之兵符在手,近三十万人马随意调动,甚至还可以指挥北疆军,他日有可能挟天子以令诸侯,望殿下收回兵符。”
  “翼王千岁,我等北疆军老臣,北疆军本是您的嫡系,三军应该由您亲自指挥,何必假以他人之手?望凌安之现在还可以控制,未成尾大不掉之势,请殿下三思。”
  花折抚摸着许康轶的后背,发现了一封更有意思的:“翼王殿下,凌安之本是国贼,去年年初和夏吾国里应外合,想让安西军打开城门放夏吾国入境,后提前泄露事情未能成功,而今协助殿下起兵也是为了借殿下的名义,请殿下勿信此贼。”


第222章 放下包袱
  许康轶端起白水:“铭卓, 你怎么看?”
  花折单手把这些密奏摞在了一起,神色冷峻:“二阴毒许康乾确实是花了大价钱了,四处散播这些谣言离间我等君臣;这些上了密奏的人我看要挨个查一查,看看哪个是收了钱为别人办事的。”
  许康轶也知道他这个“二哥”后招不断, 四十万两黄金买凌安之人头的大榜沾满了全国各地,而今再来花了重金离间凌安之和他的关系:“禽鸟之音, 听着嘲哳的很, 你先查,我到时候下点哑药让他们安静一些。”
  花折蹙眉:“这其中上密奏的还有一些平素的老实人,可惜没长脑子,跟着坊间这些谣传人云亦云, 没有凌安之是要靠他们打江山吗?”
  许康轶突然想到前些年的一个事:“前些年凌安之平西扫北, 驰援京城,胜利之后坊间谣传得凌安之者得天下是怎么回事?”
  花折看了许康轶一眼开始无奈的笑:“康轶, 你不会以为, 是我为了胁迫凌安之归顺你,编了之后散布出去的吧?”
  许康轶嘴黑惯了, 不留情面:“你什么坏事没干过?”
  花折扶他站起来,带着他去洗漱休息:“康轶,你当年对毓王不也是暗箭无数,连后宫的枕边风、钦天监的胡言乱语这些招数都不放过?”
  “当年那句谣言是真实的民心所向, 不知道老皇帝后来一定要除掉凌安之和这些民谣有没有关系。我对凌安之一向最挂心,怎么会把他往火坑里推呢?”
  许康轶这一点倒是相信,花折不止一次的说过凌安之的能力和为人, 说只有活人才有用,凌安之要是死了,则不可能有人可以推着翼王做这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造反者了。
  由着花折摘了他的水晶镜扶他去盥洗间:“你倒是有先见之明,人算不如天算,机缘巧合,我们真的走到一起了。”
  许康轶转了转念:“铭卓,你也没有官位,以布衣的身份在军中呆着总归有些不方便,凌帅和楚玉丰等人数次和我提过,要不你就做一个辅谋军国吧?”
  花折想到自己最近那个清晰的梦境,他总是心有余悸,一边打开许康轶的发冠给他沐浴更衣,一边笑着想方设法的拒绝:
  “我无心权贵,与松竹同心,再者我在殿下身边,你对我的倚重显而易见,纵使是布衣也无人敢轻视我,只做医官,其他的官员就算了,弄的琐事缠身,影响我照顾你。”
  花折一如既往的一口拒绝,也在许康轶意料之中,毕竟花折为人纯粹,追求的是心中所想和自由,他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开始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许康轶到了晚上视物不清,现在诸事繁杂,要看的文书也多,夜间身边基本离不开人,否则一应事务处理俱不得心应手:“铭卓,你老是这么细致入微,弄的我快成生活不能自理的废物了。”
  花折把他按进水里,伸手轻抓他的头发——以前二人没在一起的时候,生活琐事许康轶自己做的挺好,可凡事不能有人惯着,现在只要花折在身边,宠得他化成一身懒骨头,连手也不想伸一下,一般在这宁静的片刻,他将白天所有的事在脑海中过一下。
  花折看似性格温和稳定,天大的事也不会大喜大悲,其实性子和流水一样,无孔不入,对许康轶照顾控制的欲望极强,穿衣喂药,研磨润笔,越腻歪在一起他心中就越踏实:“康轶,你人前强硬精明,可人后就属于我一个人的,我才不当什么劳什子臭官,我就想腻歪你。”
  一边说着话一边故态萌发,看着他天鹅似颈项和白亮的喉结呼吸频率全变了,伸手臂搂着许康轶贴着脸就亲了上来:“今晚休息的早,康轶。”
  许康轶有时候被花折腻歪的汗毛直竖,可也知道他这种腻歪和独占欲、控制欲有关系,可想到花折前些年遭遇太多,有些患得患失,也就顺其自然的宠着他了。
  花折在这方面控制欲更强,笑着呢喃耳语:“康轶,你真好看。”
  许康轶习惯了他胡言乱语的夸赞,随口答道:“哪有你好看?”
  花折心神动荡,每到此时,他都觉得词穷,怎么就找不到语言评价一下对外严肃对他动情,心怀山河又心细如发的康轶呢?
  花折咬着他的耳垂:“康轶,以后太平盛世了,我想每天就这么过。”
  许康轶耳朵红透了,显得有些透明:“真有出息,我看你那一万次机会要很快用完了。”许康轶不经意的抚摸着花折身上的伤疤,花折自己想了点办法,不少伤痕倒是越来越淡了,他模糊看着,像冰上的划痕,平时许康轶对这些伤视而不见,当不存在,花折自己也有意忘怀。可被这么一摸,想起前尘往事,当即一个激灵,反射性的缩着身子往后躲。
  许康轶捏住他的手腕,吻他手肘上的伤痕:“前几天我中午撩拨你,你为什么装糊涂?”
  那日初步安排了洛阳的一切,难得许康轶午饭后有了空闲还心情不错,搂着花折稀罕了半天,结果花折晃了晃眼珠借个因由跑伤兵所去了。
  花折装愣:“喏?没有的事。”
  “我问你话呢?”
  花折暗暗使点力气往回抽胳膊,这浑身是伤痕白天怎么见人:“凌安之那个凶神不是说了吗,白昼在军中宣淫,打八十军棍,他打不了你,可打我还是可以的。”
  许康轶长眉凤眼同时挑起:“嗯?”
  明显对他这个答复不太满意,手上稍稍加了点力气就把他的胳膊卡住了:“你觉得我眼瞎,晚上就看不到了?”
  花折抽不回来胳膊,唯唯诺诺的说不出话来:“我…”
  花折经常有些遮遮掩掩,许康轶以前觉得慢慢的也就好了,可在一起这么久,花折依旧如故,许康轶知道不能让他总是心里有个包袱:“你是以为我会在意这些吗?”
  其实许康轶手上触感极为敏锐,像是为了弥补眼睛的缺憾似的,他的手犹如第三只眼睛,任何东西在手中轻轻抚摸着一过,便会知道这东西形状和特征。
  花折支支吾吾:“我知道你不在意,可是…”就是不能完全过了自己心中这道坎。
  许康轶不再说话,他闭上眼睛,双手去摸花折身上深深浅浅的伤疤,手之所到,吻之所至——
  花折心里滚热:“康轶…你真的心里一点也不嫌我?”
  许康轶感受着这些伤,又心疼又气恼:“你千金之子,平时都不会立于危墙之下,可却为了我,自己去和疯狗们共处一室,没被疯狗撕了还有一条命在,我已经觉得是上苍可怜你我。我只会想怎么去杀了疯狗,怎么可能对你介怀此事?”
  “再者,我奄奄一息眼瞎浑身溃烂的时候你嫌过我吗?堂堂王子之尊还有这些小心思,以后不要说这些生分的话了。”
  花折盯着许康轶,半瞎眼神清澈,到了晚间焦距也就半尺多长,可凤眼中掩不住的深情火焰就那么倾泻出来,燃了他一身。
  花折如同鸦翅一样的睫毛密密匝匝,就那么看着他:“真的吗?一点也没有?”恶人可以做坏事,可是心中的沟坎却要被害人自己走过去。
  许康轶声音如同静水流深,他以前看书,觉得山盟海誓太过夸张,可有了花折,才知道非如此不能解决问题,也不能表达心迹:“若嫌弃之心有针尖那么大一点,就让没良心的四瞎子旧疾复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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