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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安山河 (毕毕大人)


  许康轶知道花折对疼痛忍耐力极高,清理伤口的话连肌肉都是放松的,他感觉不对头,担心有人暗算,几大步冲进了医室。
  ——正好看到泽亲王像个冰山似的稳坐着,一边品着热茶一边看着亲兵拿着一个带刺的鞭子在鞭打花折。
  可能才打了三四鞭,他眯了眯眼,凭颜色勉强看到每鞭竟然是抽在了先前刚刚被砍的刀口上,鞭鞭见血,再刮下一些碎肉,这滋味别提了。才这么几下子,花折就已经血色尽失,牙关紧咬的又要晕过去。
  许康轶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直接飞身上前,一把扯住轮下来的鞭梢,伸手将花折被绑住的一只胳膊解了下来接住抱在怀里,直接问道:“皇兄,花折刚刚替我挡了一刀,伤口还没有开始处理,你这是为何?”
  泽亲王摆摆手挥退左右:“他妖言惑主,大晚上的带你出什么城门?”
  许康轶沉声道:“皇兄,花折不懂这些军事和打仗的事,是我看着月光明亮,要带他出去捕鱼儿海方向走走的。”
  泽亲王不怒反笑:“你还倒会护着他,他出入毓王府,你又把他带到北疆来了,万一…”
  许康轶知道他皇兄心里忌讳什么,毕竟他也忌讳过,直接表态道:“皇兄,我对他是放纵了些。不过他医术可以,我前些年重病一场,牙关不开,也是他以血奉药才熬出一条命来。毓王为人霸道,他当时是戏子优伶,让他进府他怎敢不去?不过已经答应我以后不会去了。我的眼睛只有花折能治,皇兄别为难他了。”
  泽亲王气的脸色铁青,他久在边疆统领十几万人,说一不二的早习惯了,年长许康轶七八岁,从小如兄如父的管着他,平时许康轶虽不苟言笑,但对他基本是言听计从,他对许康轶向来要求严格,责备数落的时候,从未见过许康轶还嘴。
  他观花折气度从容,以医师的身份出入王府也丝毫未见窘迫,一看即出身高贵。如果是许康轶的入幕之宾,那还算有一席之地。而今就是个医官下人,难道还真无欲无求了不成?说不上是哪股势力别有用心的送进来的,怎会久居人下?
  翼王为了这个危险份子没多少天顶撞了他两次,真是让他想骂这个弟弟糊涂。
  不过泽亲王看到翼王目光坚毅、紧抿唇线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也知道许康轶为人有时固执,尤其不允许别人动他身边的人,今天不会轻易让步,兄弟两个也没必要当着外人争执。思绪一转,决定还是找时间单独和弟弟谈谈。
  思及至此,泽亲王缓和了语气,脸色也好看了不少:“你先带他回去清理伤口休息吧,我和凌将军有几句话要说。”
  凌安之不想理他们兄弟之间的矛盾,正想怎么找个借口逃遁了,却看到楚玉丰带着一个军装的瘦瘦少年过来了。
  楚玉丰平时快人快语,看到凌安之只先打了一个招呼,之后招呼身边的孩子:“郝英,过来磕头,你不是一直想认识凌少帅吗?这位就是。”
  凌安之定睛一看,只见这少年肤色黝黑,目光惊喜的像是出门捡了金元宝似的,对他满脸崇拜的给他跪下磕头,说话激动有些语无伦次:“您就是平西扫被的少帅?还以为您得是老头呢,没想到这么年轻。我一直崇拜您,这回听说您宰了丹尼斯琴,您太厉害了。”
  楚玉丰看外甥几句话说的颠三倒四,宠溺的往郝英腰眼上轻轻踢了一脚:“看到凌将军连话也不会说了?安之兄弟,这是我外甥郝英,您擒杀了丹尼斯琴之后,他一直缠着我要去见你,我实在被缠不过,冒昧的带着他来了,勿怪打扰。”
  凌安之含笑伸手把郝英在地上拉起来,拍了拍肩膀:“看样子性格坚毅,是能沉下心来做点事的好苗子,多向你舅舅学习讨教,郝英,你几岁了?”
  郝英听到凌安之夸他几句,黑脸都泛红了:“少帅,我今年十六了。”
  凌安之看他皮肤黝黑,估计是在军中呆了一阵了:“英雄出少年,进军营多久了?”
  郝英抓着自己的脑袋:“少帅,有三年了,您进军营多少年了?外界说您打小在军营长大的,是真的吗?”
  楚玉丰听外甥开始问起凌安之来了,笑道:“少帅莫怪,郝英是我姐姐的儿子,不过自小在我身边长大的,成天研究你打过那些大仗,这是心中战神到眼前来了,能不激动吗?”
  凌安之觉得这孩子倒很可爱:“现在在什么部队里?这么小不能上战场吧?”
  楚玉丰怕外甥出意外,没敢带他上战场,不过不敢告诉孩子:“少帅,这孩子对水军战船打小便感兴趣,北疆军太需要一支水军了,所以这几年全在捕鱼儿海上水军编队里,挺有灵性的。”
  凌安之揽住孩子的肩膀,一起往军营外走:“我进军营的时候比你还大两岁,比你入行还晚,郝英,陪叔叔出去走走。”
  ******
  许康轶这回不敢再轻易把花折交给别人,直接抱他上了马车带回王府自己住所的外室,进进出出的医官终于给花折清理包扎完毕,花折倒好像被打的人不是他似的,轻轻松松的给自己下了个方子,安排左右熬药去了。
  许康轶坐到床头,看着花折头发随意披散脆弱的惨样,撇了他一眼,歪着嘴角竟然有些幸灾乐祸:“整日里不学无术、张狂游荡,这回挨打了吧?”
  花折倒是认罪认罚:“平时看凌安之如入无人之境的随意驰骋,还以为安全,把殿下这么危险的随便拉出去,确实该打。”
  许康轶深知泽亲王为人:“你知道我皇兄不单是为了这个,他就是震慑你一下,不过以后少不了要盯着你一些。”
  花折想到身边凌安之派过来的代雪渊和覃信琼,心道许康轶虽然也敲打了他几次,不过还真没打过他。凌安之和凌霄更不用说,刀插在他枕边了,也没见把他这些小动作报告给翼王。
  泽亲王今天要是二十鞭子打下来,估计要他半条命,可能几个月都起不来,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
  他拉着许康轶的手臂,对着许康轶卖笑道:“泽亲王太凶了,殿下,还是您来盯着我吧?我什么事都向您汇报还不行吗?”
  许康轶看他这可怜样,忍不住揶揄他:“怎么?这回碰到凶神,知道害怕了?”
  花折知道疏不间亲,多求也无益,低下头手摸着纱布怏怏然的道:“怎么可能不怕,没有武艺傍身,又不会自保,身边除了殿下全是虎狼,跑都跑不掉,掐死我和碾死个蚂蚁一样。”
  许康轶最怕他这样,当即举白旗投降,笨手笨脚的想拍拍他肩膀,又怕碰疼了他,改拍了拍他的头发:“我在这里谁敢轻易动你?过完了年我们就回中原了,到时候不让他派人看着你,行吗?”
  花折感觉一股暖流顺着许康轶的手从头顶温暖到脚下,再想到刚才许康轶抱着他出了军营上马车那段路,感觉周身沉浸在翼王身上淡淡的药味里,要提前知道受点伤能换到许康轶垂怜,早让自己多用用苦肉计了。
  他当即转着心思得寸进尺:“殿下,您刚才带着我上马车,手为什么那么稳?”
  许康轶不知道为什么花折突然提到这个:“你的手更稳。”
  他看到过花折给重伤的兵士缝补伤口,十指翻飞犹如蝴蝶,是一般军医速度的数倍;有几次给紧急需要处理的伤兵以手托住固定伤口,一手托举一手医治,一两个时辰托举的手分毫不动。
  花折吸口气道:“我曾以为军中的人手都会稳一些,刚才的军医却不是如此,清理伤口直接在伤口里东撞西撞,本来鞭痕和刀伤就重合的,弄的我更疼。”
  绕了半天许康轶终于听明白了,低头直盯着他:“花大医生,你不会以为我清理伤口和上药比军医做的还好吧?”


第93章 讨宠回疆
  花折马上顺着杆爬上去, 扯着许康轶的袖子尽量展露出最楚楚动人的笑颜:“我告诉殿下怎么弄,殿下,头三天最疼了,你就帮我三天好不好?”
  许康轶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竟然偶尔带了点少年的调皮和可恶——他现在在花折面前很放松,经常被逗笑:“我觉得还是凌安之的手更稳一些, 眼神还好, 明天开始让他来照顾你换药。”
  “…”花折发现许康轶也变坏了,笑容凝固在嘴角:“那还是疼死我算了。”
  许康轶知道花折虽然是家里逃出来的,可看做派在家里之前应该是个极受重视的千金之子,估计这些年没怎么挨过打, 全身除了多年前被狼抓的几个白道子, 一点伤疤也没有。
  今天先是替他挡了刀,又无缘无故被饱含恶意的给了几鞭子, 纵使再表现的云淡风轻心里多少会觉得委屈, 估计让他亲自摆弄一下也是为了讨宠。
  想到这他不打算再逗花折了,落下脸子来教训他:“一会教教我, 我这几天有时间正好摆弄一下你,以后不要随随便便冲过来挡刀,我经年习武,刀到了眼前一寸, 凭风声也躲得开。你不一样,砍上就是实实在在的;而且砍的还好,要是捅伤可能伤及重要脏器, 瞬间致命,记住了没?”
  ******
  今天的北疆热闹非常,凌霄在前来北疆的路上,大致知道凌安之病了一场,担心他独木难支,换快马带着余情、元捷等人昼夜兼程的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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