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这才想起正事,道:“我皇兄今日是不是赏了你一枚玉坠?”
“郡主说的可是这个?”沈行在从腰间取下一枚玉坠,玉坠上的金线勾在他的指尖。
“对,就是这个,”苏木也没见过,不知道是不是,反正点头就对了,“你能不能把它给我?”
“陛下赏的东西,本侯怎好送人。”沈行在手掌一合,将玉坠收入掌心,半握着拳搭在桌上。
苏木:“……”
若是前两天他没有把永昭帝赏他的一株灵芝送给了她爹,那这句话她就信。
“实不相瞒,这枚玉坠本来是要给我的,但是皇兄一时大意,才赏给了你。”苏木一本正经,“其实是皇兄让我来找你要玉坠的。”
“郡主是说陛下脑子糊涂了?”
苏木:“……”
“那么会扣帽子你怎么不去开个帽子铺呢!”
沈行在笑意更深,往后一靠,护腕架在圈椅的扶手上,“这是本侯为陛下办事得的奖赏,郡主说要便拿走,未免太不公平了些。”
“那你想怎样?”
“郡主当真想要?”
苏木点了点头,情真意切,“其实自我第一眼见到那枚玉坠,我便觉得我与它缘分匪浅。小侯爷也知道,缘之一字最是难得,”苏木指着沈行在手里的玉坠,“我难得能见到一件与我有缘的东西,小侯爷就成全我吧。”
说完一脸希冀的看着沈行在,企图让沈行在通过她真诚的眼神看出她对那枚玉坠执着的喜欢。
沈行在盯着她的眼睛,她也不敢眨眼,只能努力把眼睛睁大,等快要坚持不住时,玉坠又被沈行在勾着在她眼前晃了一圈。
“本侯没想到,本侯佩戴了十几年的玉坠既然与郡主有如此之深的缘分。”这回笑意直接揉进语气里。
揉着干涩的眼睛的手一顿,苏木意识到她又被沈行在耍了。
“沈行在!你到底给不给?”苏木被捉弄的有些恼,站起身,双手撑着桌子,身子往沈行在那边压,一双眼睛怒瞪着他。
眼睛被揉的有点红,看起来倒像是沈行在把她欺负哭了一样。
沈行在微扬着下巴,看着下一秒或许就会扑过来打他的苏木,“郡主若真心想要,本侯倒不是不能割爱。”
苏木没动,等他的下话。
这样的句式她可太熟了,这明摆着是要和她谈条件。
“只需要郡主帮本侯一个忙。”
苏木下楼梯的时候还是没有理解沈行在为何让她帮这个忙,走到最后一层阶梯时正好撞上回来的郭宫。
她鼻子灵,皱着鼻子凑在他身边努力嗅了嗅,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我想你还是换身衣服再去见你家侯爷的好。”
郭宫还当自己的衣服脏了,抻长脖子扭头看自己的衣服上是不是不当心沾上了泥点,就听见苏木继续道:“不然容易让你家侯爷想起他没到嘴的东西。”
郭宫更加不解。
但苏木没有解释。
这侍卫傻乎乎的,身上沾了胥岚姑娘的脂粉香都不知道。
第12章 闹事
因为心里揣着事,苏木头一回睡了一个极浅的觉,第二日早早到了学堂。
学堂里只零零散散坐了几个勤奋的学子,见到苏木倒也不惊讶,抬头看了她一眼便又低头背书。苏木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走到自己的座位上,那上面放了一本书,书封上没有字。
苏木转头环视了一圈学堂,所有人都在安安静静地看书,并不像有人恶作剧。
她放下书袋,将书拿起来随意翻了翻,第一页的开头便写着
——“女子应思想端正,忌贪色。”
总觉得开头第一句就是在说她。
这书虽然没有书封,但扫了一眼大致内容,苏木便知道这是本什么书。
这本书叫《女子诫》,书者是个女子。
北豊倒并非从一开始便允许女子做官教书,即便是现在的男女地位仍有差异,却也是几代女子一点一点努力出来的结果。但总有些人依旧秉承着从前那套男尊女卑的老思想,甚至有些女子也是这般认为。《女子诫》的作者正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说起来这位夫人,苏木与她还有些恩怨。
她本该是苏木的师母,是与她的书法老师秦故定过娃娃亲的,但秦故却退了她的婚娶了吕夫子。这位夫人倒也可笑,仍是心慕秦故也就罢了,还要处处针对吕夫子。
苏木偶然得见过一回她刁难吕夫子。吕夫子性子淡,一向不在意这种口舌上的逞能,苏木却是见不得自己的夫子受欺负,当着那位夫人的面把她写的《女子诫》撕碎了扔进水坑里,踩上两脚不说,还云淡风轻的评价了两个字——糟粕。
把那位夫人气得不轻。
那位夫人因有些才学,在上饶还是小有名气,上饶都道苏木骄横跋扈,有一半都有那位夫人添油加醋的份。
其实《女子诫》里倒也不全是糟粕,前面写女子该遵守道义,持身立正,是有道理的。到后面一部分却提什么女子不该抛头露面,应全心全意服侍夫君侍奉公婆,不该阻拦妾室为夫家开枝散叶尔尔。
苏木又往后翻了翻,惊奇地发现那些糟粕并未写在里面。
她有一种直觉,把这本书放到她桌上的人只是想让她看第一句话。
——“女子应思想端正,忌贪色。”
不用想了,赌靖远侯的一个头,这书是沈行在给她的。
他都贪欲了还不让她贪贪色。
又是一个男尊女卑思想的簇拥者。
苏木把书扔掉,等着沈行在来了再与他算账。
四品以上的官员每日都要上早朝,沈行在的算术课便都安排在了下午。
昨夜未睡足的后果便是上算术课时苏木连打了三个哈欠,眼角都湿了一片。原想借着前桌的遮挡偷偷眯一会儿,又被沈行在点了名。
好在苏木还分了一点神注意沈行在的动静,听他叫她的名字,一个激灵,瞌睡醒了大半,撑着书案站了起来。
然后沈行在又给她出算术题。
沈行在教了这么些天的课,却没有一个学生打心底里认为他配得上夫子这个称呼。他上课的方法只有一种——出一道题目挑人来答,答不出便让课业好的学生讲解。
他在其中的作用,只有点名和出题。
“不会。”苏木一脸坦然。沈行在倒是不常点她的名字,加上苏木第一次在课堂上被他点名的那次,统共亦才两次。
“郡主果真直率。”沈行在道。
课堂上果不其然又响起一阵哄笑声。
苏木伸手拿起桌上的《九章算术》,随手往隔着一个过道坐着的刘义脸上扔,恰好拍到他整张脸。苏木偏过头对着他那张还未来得及收起的嘲笑脸淡淡道:“你又是哪来的脸嘲笑我?”
书甩在脸上倒是不疼,但众目睽睽被人打了脸,刘义自然是没面子的,当即脸色铁青地拍桌而起,大步跨到苏木面前,“司徒苏木你什么意思!”
苏木没什么反应,倒是周边的学生立刻起来劝和,“刘义你别生气,苏木可能不是故意的。”
“对,”苏木点头,“其实我是存心的。”
此言一出,整个课堂都静了下来。
这样的话实在恼人,刘义登时被气得扬起手,眼见着立刻就要往苏木脸上招呼。苏木正盘算着该怎么躲过去,刘义的手腕在落下的那一瞬被人卡住了。
郭宫动作迅速地将刘义的双手反钳住,抬脚往他膝盖上一顶,让刘义脸贴桌子跪在地上。
脑袋磕着桌子的声音还有些响。
目睹一切的沈行在这才合上书,不紧不慢道:“在本侯的课上寻衅滋事?”
“侯爷,是司徒苏木先动的手!”刘义的脸被挤得有些变形,听到沈行在的话,心底莫名有些畏惧,当即要把自己摘干净。
究竟谁先动手都有目共睹,于是大家纷纷将目光投到苏木身上。苏木一脸无所谓地又打了一个哈欠,眼角困出的眼泪便顺着流了下来。
眼见靖远侯眯着眼睛像是要动怒,方才劝和的人立刻催促苏木,“苏木,你快点道个歉。”
苏木抬手,屈指擦掉眼泪,然后指着刘义。距离太近,食指直接戳上了刘义的脊梁骨,力气大得让刘义忍不住用力直起背,又被郭宫使力摁了下去。
“是他嘲笑我在先。陛下曾说过,凡天下学子,应当平等友爱,不应轻视嘲笑,不应贵贱有别。”苏木困极了眼睛便会泛红,若是忽略掉她那略显平淡的语调,光看她那一张脸,倒真觉得她受尽了委屈,“刘义践踏我的自尊,我维护尊严有错吗?”
刘义被她这一张颠倒黑白的嘴惊到了,挣扎着要起来与她理论。谁料到靖远侯身边的侍卫手劲大得吓人,让他丝毫动弹不得。
这话任谁听了都觉得离谱,明明怎么算也该是苏木的错。
沈行在起身,“课堂闹事,看来本侯有必要亲自拜访一下二位的长辈。”语罢,扫了一眼苏木才离开。
离开的还有被郭宫扭着手推出去的刘义。
苏木一边坐下一边看着刘义离开。郭宫的动作像极了押送犯人,想必刘义长这么大还未受过这样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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