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人立刻将目光别下,不敢乱瞄。
虞年年动了动唇,她并不是畏缩,只是觉得愧对先生一番苦心,但这事儿又不好解释,只能沉默看着虞令月将鞭子重新挂回腰间,大摇大摆走了。
虞年年她拍拍裙子上沾惹的尘土,眼见众人都散了,才过去同徐娘子说话。
徐娘子转过头去,并不理她。
如此,知道她是生气了,虞年年便讷讷的跟着婢女们将小鼓和乐器重新收纳回去。
“你啊!”徐娘子眼睛里含着泪,戳了一把她的额头,“你怎么就这么犟?说了不要出风头,对你没好处。”
虞年年抿了抿唇,软声靠过去,“先生,我想要这枚玉,真的很想要。”
徐娘子恨铁不成钢取出戒尺,“伸出手来。”
“啪!啪!啪!”三下,打的虞年年白嫩的手心红肿一片,快要滴血似的,虞年年也不躲,只是疼的飙出泪水。
“你还长不长教训!”她眼里含着泪训诫,“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我平日里教你的,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你这几日,躲着她们走!别让她们拦住!”
虞年年胸口疼,手也疼,疼的脑袋都麻木了。
徐娘子又戳她一把,“说话啊!这些日子就别出来晃荡惹人眼了。”
虞年年这才回神,忙点头,“知道了,先生。”
徐娘子长吁短叹,小声凑近了,擦擦眼泪与她说些体己话,“虞太尉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他这次盯着的是太子府的妃位良娣昭训位。
曾几次明示暗示过,要我在众人中择一位身份高的,舞技又不差的,将玉佩送给她,用来激励笼络,让她在宫中元日宴上献舞,以求入殿下青眼。
这大半部分女郎都是没资格获得的,你更是没有……”
虞年年一惊,她自己从未想过还有如此关窍,只当是实打实的,谁舞跳得好便给谁。
手里这玉佩,倒是愈发烫手。只是,她却握得更紧些。
她要拿来给燕燕的,他原来的玉佩碎了……
徐娘子骂了她许多遍死心眼儿,傻孩子,才将她打发出去。
想来就算虞敏敏带人在外面堵她抢玉佩,都耽搁这样长时间了,也该耐不住冷散了。
虞年年将玉放在最贴近心脏的地方,连手上和胸口的疼痛都不顾了,迎着冷风,欢快的小跑出去。
路过湖边一丛假山的时候,让人捂着嘴拖了进去。
为首的赫然是虞敏敏,见她手里拿了束柳条,正阴恻恻瞧着她。
虞年年想跑,却让人一把推倒在地,瘦削的脊背磕在嶙峋石块上,虞敏敏蹲下身子,捏住她下巴,狠狠骂了句,“贱人!”
说着手里的柳条便照着虞年年身上招呼上去,她虽然用了十足的力气,却是个娇生惯养的,加之冬衣稍厚,虞年年虽身上疼,却还能忍。
虞年年深知自己跑不掉,即便是呼救,最多引来几个看热闹的,不会有人来救她,便噤了声,咬着牙,蜷缩着身子,将玉护在心口,任由虞敏敏抽打。
“贱人,一定是你告密!不然虞令月怎么能躲过去!贱人!”虞敏敏气急骂着,抽打了一阵儿,许是累了,将柳条交给一侧身强力壮的婢子。
婢子常做粗活,气力不同寻常,一下便胜过虞敏敏十多下鞭打。
“注意别打着她的脸。”虞敏敏在一旁补充,又碎碎念,“呵,虞令月不让我夺走你玉佩,我打你一顿还不行吗?敢抢我风头!还跟虞令月勾搭成奸!”
疼!疼的要死了……
这是虞年年现在唯一的感想,她忍不住呜咽着,不仅皮肉疼,就连五脏六腑都一抽一抽,紧缩着疼。
但她知道,她肯定不会死,虞敏敏不敢将她打死,不然虞太尉不会轻易放过虞敏敏的。
最精致的礼物,怎么舍得说让人打死就打死呢?
虞年年疼痛之余,还能自我安慰一番。
不知过了多久,地上的雪,在她触感里都是热的,鞭打才停下来。
她脑子里混混沌沌一片,不知今夕何夕,只下意识艰难抹上自己怀里的玉,好在没碎,她的骨头好像快碎了。
姚生给慕容澹取卷宗回,飞檐走壁之时,恰巧又撞见了,他犹豫了半刻,目中透露出些许不忍,但最后还是掠走了。
再出手帮助,恐怕殿下真会揭了他的皮,上次兴许只是赶上殿下脾气好。
“女……女郎……没,她没气了!”女婢见虞年年许久动都不动,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哆哆嗦嗦道。
虞敏敏慌了,她哪能寻思到虞年年这么不经打,一时间站都站不稳,跌坐在地上。
完了,虞年年要是真死在自己手里,爹真能打死她!
慕容澹烦躁敲着卷案,眼睛不自觉往外瞥去,想着虞年年是不是又去哪儿闲逛了,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
没等到虞年年回来,姚生却捧着竹简回来了,慕容澹看不进去卷宗,蹙眉烦躁。
姚生立在一旁,跟着忐忑。
“你……”慕容澹张了张嘴。
姚生赶紧凑过去,问他有何吩咐。
慕容澹看着姚生那赤诚的眼神,忽然就觉得羞耻,有些问不出口了,扔了手里的东西,出门去。
他暗地里想着,能不能在外头碰上虞年年,顺便骂她一顿,大中午不回家吃饭,在外头闲逛什么?
一推门,白皑皑的雪地上,蜷缩着人。
昏迷不醒,衣衫褴褛,隐隐能透过衣衫看见她雪白肌肤上的淤痕,身后是一片狼狈的拖痕。
慕容澹眼眶骤的一红,气息都不稳起来,以为她让谁打死了扔在门口。
缓缓蹲下身,动作僵硬,颤抖着手要去探她的鼻息。
姚生忽然意识到,他好像又做错了。
说不让出手相助的是殿下,人变成这样,心疼的也是殿下……
一只纤细的手,颤颤巍巍抬了起来,冷的像是块儿冰,搭在慕容澹温热的手背上。
虞年年嗓音嘶哑,带着颤音,用尽所有的力气,“燕燕,我回来了……”
她没死,刚才只是刻意闭气装死,她要是不装死,就被打的没有力气回来见她喜欢的人了,燕燕还在家里等她。
慕容澹手倒是不抖了,只觉得自己浑身软了,没力气了,像是刚刚受过惊吓,眼眶里有不听话的液体自己滚下来。
“既然还没死,就滚起来!”他喉结上下滚了滚,才能心无旁骛,语气如常冷漠的说出这句话。
虞年年起不来了,她浑身都疼,也没有力气,只能嘤嘤的将脸埋在雪里冷着,告诉慕容澹,“我只躺一会儿,一会儿就起来……”
她没能起来,反倒是昏了过去。
慕容澹关门,眼眶发红,预备将她扔在门外冻死。
他见虞年年第一眼怎么想的来着,要弄死这只小鸡崽子,又讨厌又弱小,还见过他女子装扮的囧相。
结果现在他快走了,连她根指头都没碰,甚至习惯了她在身侧犯蠢,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虞年年死了,才对他再好不过。
他心想,鞭笞她的人,怎么不彻底将她打死,省了他一番纠结。
无论一个人在心里留下多深的痕迹,时间终究会抹平一切,或许三个月五个月,那时他根本就记不得生命中出现过这样一个人。
姚生犹豫片刻,替他寻了个理由,“殿下,咱们明日才走,若是虞姑娘这样死了,万一今日惹出麻烦……”
慕容澹听了他的话,在大门前站了半刻,忽地一把破开门,将地上躺着的人横抱起。
她身体又软又凉。
“姚生,你说得没错。”慕容澹忽然抬眼看了姚生,不知是给谁找台阶下。
他给那些世家公子脑袋开瓢的时候,怎么不怕他们死了带来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狗蛋儿,掉着最怂的眼泪说最狠的话。
挂我的预收!《被病娇囚禁的咸鱼日常》
顾遥被逆贼卫骁囚禁的第三百六十五天。
是夜,卫骁将她紧紧锢在怀里,吻着她酡红脸颊上的汗水,声音沙哑低沉:“遥遥,在孤死之前,定先杀了你陪葬。”
眼见朝廷平乱的军队兵临城下,卫骁大势已去,可能明日就要曝尸城门。顾瑶沉默看着卫骁眼中渐浓的杀意,意识到这咸鱼她当不下去了。
拍拍尚且平坦的小腹:“崽,咱们不能和你阿爹一起玩儿了。”
结果翻墙的时候不慎撞到石头,磕着了脑袋,醒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满眼猩红的卫骁,还没等她说话,卫骁颤抖着手,抚上她的发,语气小心翼翼:“遥遥别走,我再也不凶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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