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知一听,就知道青娘这是误会了,她定然是觉得刚成婚,没人教过她这些,所以被陆铮哄骗着欺负了去。但说句公道话,男人在这方面的需求是大了点,很多时候她都吃不消,但要说亵玩,却把陆铮说的太坏了。
他就是手劲儿稍微大了点,主要问题还是出在知知自己身上,她一身皮肉太嫩,平时磕了一下都能红很久……但这些话,她怎么能同青娘说呢,只好简洁道,“青娘,没那回事。郎君不是这样的人。”
青娘自然半信半疑,本来自家六娘子嫁的是个军户,这便让她很替六娘子委屈了。要知道,从前自家小娘子的未婚夫婿,可是裴三郎,两相比较下来,青娘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总觉得知知受了委屈。
本来心中有这样的偏见,再加上陆铮一走就是几天,连封信也不往回寄,看上去实在不是个体贴妻子的男人。
就算男人在外有正事,那也不至于如此冷落房里人……
青娘没忍住,道,“其实您走了之后,裴府来过人,当时六娘子满心以为,您走了,同裴家的这门亲事便是她的了。哪晓得裴家压根不买账,将婚事给退了。奴婢私心觉得,当初裴家定了您,而不是三娘子四娘子,也不是嫡出的五娘子,定然是有缘由的。且裴三郎待您,比待旁人好了不止一点。”
知知微微一顿,没想到青娘会提起裴延,抿唇解释道,“青娘,我觉得你大概是多想了。我同裴三郎未曾见过面,又何来的感情?纵使他是我未婚夫婿那段日子,我同他也没私相授受过。亲事是裴三郎的母亲定的,裴三郎孝顺,自然遵循母命。”
“至于裴家退婚,这也很正常,大约是六娘子在乡野长大,裴家好歹是士族,加上也是江家理亏,这退婚也是顺理成章的事,谁也说不出个裴家的不好来。”
“总不会是因为我才退婚的。”
知知素来是个很清醒的人,自她不再是江府六娘子那一日起,她就没想过自己同裴延还会有什么交集。
青娘被她这番话说的一愣,还想再说什么。
知知却轻轻抬眼看她,向来柔软温和的语气,竟有些严厉,道,“青娘,我明白,你觉得我受委屈了,你觉得夫君军户出身,只是个武夫,比不上裴三郎,是不是?”
青娘被说破了心思,结巴道,“奴婢……也不是这个意思。”
知知缓了语气,“青娘,陆铮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他是个英雄,有他在,卫所甚至郧阳,才能有今日的安宁,只看这一点,你方才那些话,便不该这么说,天下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人,我就不信裴延是!”
“最重要的是,夫君对我有救命之恩,倘若没有他,我兴许早成了某个后院的一缕孤魂了。我很知足,也很感激,照顾他,处理府里这些琐碎的事,孝敬婆母,谦让大嫂,”知知说着,顿了顿,耳后微红,“甚至在床事上,都是我该做的,没什么委屈的。”
“往后那些话,你不许再提了!”
青娘支吾半天,“可……”
她怎么听,都觉得还是有点不对劲,夫妻之间磕磕绊绊才正常,似自家小娘子这般,处处让着,心里感激着,这……这怎么能是正常的夫妇呢?
……
屋外,陆铮神色冷冷听完,推门的手缩了回来,后退几步,没任何迟疑,转身出了院子。
作者有话要说: 陆直男委屈得哭了起来!
(假,真男人从不哭哭啼啼
小夫妻就是要吵吵闹闹才好吖,安心,不虐,至少现在不虐~
第21章 反复
接连几日,陆铮都歇在卫所大帐里,惹得卫所上下众人皆纳闷起来。
百户李多禀报完了正事,忍不住道,“卫所最近是要有什么大动作吗?”
陆铮心情差得很,抬眼轻瞥他,“有话就说。”
这样子看上去不像烦正事啊……李多摸了把脑门,试探着问,“跟弟妹吵架了?”
说完了,再看陆铮面无表情的样子,心中觉得自己估计是猜中了,劝道,“咱们男人不能跟媳妇计较,弟妹生气,你哄哄就好了,还真和人吵啊,这多不合适……再说了,再怎么样,也不能不回家啊!”
陆铮心烦意乱,他在卫所就是躲个清静的,偏生李多还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给他传授经验,问题是吵麽?
人江氏才懒得和他吵。
懒得多说,陆铮摆摆手,示意李多闭嘴,又道,“指挥使快回来了,你把这段时间的案牍整理了,等指挥使回来查阅。”
李多傻眼,磕磕巴巴直摆手,“我——我哪成啊,我看见字就晕!让黄巍来,那小子熟。”
可任凭李多怎么哀嚎诉苦,陆铮却只是面无表情盯着他,总之不松口。
无奈,李多只得哀嚎出帐去……
帐子里清静了,可陆铮却更心烦意乱了,李多这个大嘴巴,他不想听什么,偏生他就说什么。目光一转,落到帐内一包袱上,这还是江氏昨日让人送过来的换洗衣裳,他还未来得及拆。
撇开眼,陆铮坐了会儿,终于坐不住,起身喊道,“张猛,备马!”
知知领着婆子们将去年的冬衣冬被,抱到院子里晾晒,正踮脚给一晒被褥的婆子搭把手时,厚重的被褥忽的被往上举了一下。
手上轻了很多,知知下意识回头,望向身后之人,目光正好撞在陆铮的下颌,大约是几日没收拾的缘故,冒了些青色的胡渣。
眨眼功夫,厚重的被褥已经被陆铮推了上去,那婆子手脚利索将被褥晾好了。
知知略有些惊喜唤他,“夫君,卫所的事忙完了?”
陆铮态度止不住的冷淡,淡声道。
“嗯,差不多了。”
知知不觉有疑,只当陆铮最近太忙了,进了屋,替他倒了茶水,放到他跟前,道,“夫君喝茶,晚上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给夫君做。”
女子的声音轻柔,温温吞吞说话时,语速很慢,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让人很容易沉浸其中,产生错觉,难以自拔。
陆铮怔了一下,甩了甩头,便看见江氏担忧望着他,柔声问,“夫君是不是累了?那知知不说话了,夫君去躺会儿,等会儿用晚膳的时候喊你。”
说着,她便推他去睡。
见陆铮躺下了,知知轻轻将门掩上,去了膳房,下厨做了顿好吃的。
但奇怪的是,直到两人睡下,陆铮的态度都怪怪的,平时他虽然也不是那种甜言蜜语的性子,但好歹不会闷着不开口。
枕边人的不对劲,知知岂会看不出。
她起先还以为,陆铮是太忙了,越发体贴小意,什么都替陆铮安排好了,怕他费心在这些杂事上。
但接连数日,陆铮一直如此,知知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又一日清晨,陆铮早早出了门,知知这几日也有些心力交瘁,见他态度还是不冷不热的,心里不由得有些失落。
送走陆铮,知知回到院子,迎面就看见青娘领着婆子们,抱着堆被褥出来。
那些流民被陆铮带回来后,都只是暂时安顿了下来,遮风挡雨的房子倒有的是,但被褥衣裳乃至粮食,缺的不少。
知知昨日晓得了,便吩咐婆子们将家里旧被褥衣裳都拾掇出来了,送去给那些流民用。
手上有正事,知知便也暂时不去想陆铮这几日反常的态度,对青娘道,“我同你们一起去吧。先去隔壁,昨日嫂子说,家里也有些不用的被褥。”
说着,一行人便去了隔壁娘家,因两家住得近的缘故,知知回来的还算勤快。
嫂子冯氏正用草绳捆褥子,见知知来了,边忙活边喊,“小驴子,你小姑姑来了,灶台上的糖饼子端来给姑姑尝!”
小驴子揣着糖饼,飞奔出来,他过了个年,拔高了不少,这个年纪的孩子,跟株稻苗似的,一天一个样。
“小姑姑!吃糖饼,还热的!”
知知轻轻摸他的脑袋“乖。”
冯氏很快收拾好了,一行人朝流民住的地方去,来到院子外,将被褥发给了幼童妇孺们。
这屋子原本还有些破烂,这几日卫所中各家各户陆陆续续送了些东西来,看上去倒像个住人的地方了。
有老人家颤颤巍巍来道谢,知知忙扶起他,道,“老人家别客气,快起来。”
那老人家看着年迈,倒像个读过书的人,固执的很,非要给知知等人鞠躬,文绉绉道,“夫人心慈,受老朽一拜。”
知知无奈,只好受了他这一拜,又细细问老人家,可有什么缺的,可有人生病,皆一一问过,一圈问下来,情况倒还算好,生病的就只有一幼童,发热,喂了药了。
知知想了想,道,“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老人家在前引路,进了一小屋,榻上躺了个小男孩儿,约莫七八岁的模样,瘦骨嶙峋,手腕瘦的跟竹竿一样,青娘等年纪的妇人,看了都不忍,低声叹道,“真是造孽!”
知知走到榻前,捋着袖子,伸手碰了碰幼童的额头,这么小小一个动作,倒是将那男童惊醒了,他睁着一双因为瘦弱而显得过分大的眼,怔怔的望着知知,迷迷糊糊喃喃喊了句,“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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