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个白眼,“规矩真多!”
“把脉是不是要抓手?”他问,“看伤还得扒了衣裳,上药又得动手动脚的,你说……我能放心吗?”
“小气!”她轻嗤,“我是大夫!”
薄云岫,“我有病!”沈木兮,“……”
真是,病得不轻!
沈木兮回医馆的时候,正巧馆内来人问诊,便坐在了堂内。
薄云岫冷着脸上楼,黍离垂头跟在后头。
“王爷!”进了门,黍离躬身行礼,“着实是有人进去了,暗卫来报,瞧着身段像是女人!”
“钟瑶?”薄云岫落座,“已然敲山震虎,约莫很快就会被陆归舟送走。待她走后,盯紧点,若是能顺藤摸瓜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能……宁醒勿丢!”
“是!”黍离颔首。
陆归舟所言不虚,他都能感觉到外头有人,薄云岫又岂会毫无知觉,左不过当时沈木兮在场,薄云岫不想在陆府内大动干戈,到时候惹得沈木兮左右为难。
男人之间的事情,不该把女人掺合进来。
拆墙只是个借口罢了,敲山震虎,警告陆归舟。陆归舟是个聪明人,对薄夫人亦是看得很重,定能明白薄云岫的意思。
夜里的时候,两个小的叽叽喳喳的缠着春秀,让春秀讲一讲单挑宁侯府的经过。
春秀想了想,回头望着阿落。
阿落轻咳两声,抱着水盆就往外走,“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听到!”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我跟宁侯府的梁子是结大发了,这宁侯夫人打不过我,保不齐要出阴招,不过没关系,我春秀什么没见过!”春秀拍着后腰的杀猪刀,“咱有这辟邪的东西,什么都不怕!”
沈郅和薄云岫齐齐股掌。
“快点睡,听黍离说,王爷特别叮嘱过。明晚的灯会,会弄得比往年都隆重,想必会有很多好看的节目,你两赶紧睡,免得明天晚上没精神。”春秀起身。
沈郅皱眉,“比往年都隆重?”
“我爹从来不管这些。”薄钰托腮,“他只知道朝政,就知道批折子,处理公务,连陪我踏青的时间都没有,此番能看中这灯会,必定有大招!”
沈郅敛眸,不语。
“别这样咯!”薄钰笑了笑,“就当是好白菜被猪拱了!”
闻言,沈郅噗嗤笑出声来,“哪有人说自己父亲是猪的,你爹是猪,你又是什么?”
薄钰戳着鼻尖,学着猪“奴奴”的叫了两声。
“早点睡,别玩了!”春秀叮嘱两声,缓步走出房间。
阿落在外头笑着,“相处得极好。”
“所以当初沈大夫的决定是对的,孩子应该好好养,好好教。”春秀眉心微蹙,“我就是有些担心,那个死女人到现在都没动静,你说她到底死哪里去了?若是真的死了倒也罢了,就怕阴魂不散,好死不死的又回来作死,那才是真的要命!”
阿落点点头,“我也是如此担心,好在月归一直跟着,想来应该没什么大碍!”
“你不懂,那死女人心思太沉,不怕她明刀明枪,我的刀都能剁了她。我是担心,她来阴的!”春秀坐在台阶上,“沈大夫素来光明磊落,不屑动手脚,可魏仙儿不一样,连儿子都能杀的人,这心得有多狠,手得有多毒!”
阿落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下意识的抚了抚自个的胳膊,“你别说了,说得我浑身汗毛直立的。没瞧见王爷现在寸步不离吗?我估摸着,王爷也是担心的。听说她跑出去,跟长生门有关。”
“那就更完犊子了!”春秀一拍大腿,愁得最近吃饭都减了半碗,“一个长生门,就是贼窝,再跑进去一个死女人,出来之后那就是狼……什么奸来着?反正都是一身烂泥。自打这女人跑了,我这心里就没安生过,总觉得慌得厉害!”
“沈大夫倒是不怕,有王爷呢!”阿落抿唇,“我担心的是两位小公子。”
两人齐齐回头,瞧着紧闭的房门。
这才是沈大夫的软肋。
翌日。
天还没亮,东都城内就热闹起来了,各式各样的花灯,都开始往外挂,街上满是人。
小贩们笑逐颜开,人越多,今夜的生意自然越好。
沈木兮站在医馆门前,瞧着街上的人潮涌动,不自觉的笑了笑,“好久没见着这般热闹了。”
“王爷着意叮嘱,说是今年的灯会得好好的办,乞巧原是放在宫门前的,眼下就搁在离王府门前,离王府还特意准备了糕饼点心,到时候肯定很热闹。”掌柜笑道。
伙计笑着附和,“王爷之前从不关心这些,但凡有什么大事,也都是礼部的人操办,王爷不露面不参与。连元宵灯会都见不着王爷,何况是这女儿家的乞巧!”
沈木兮敛眸,这般招摇,倒不像是他的风格了。
到了晌午时分,某人闻着饭菜的香味来了,沈木兮这厢正盛饭呢,薄云岫毫不犹豫的端走,坐下。
伙计和掌柜的没敢坐,大眼瞪小眼,不能回回都跟王爷平起平坐吧?
“关上门,你们是薄夫人家的伙计,本王……我只是来蹭个饭吃。”薄云岫示意众人都坐下,“不用拘谨,该吃就吃,莫要浪费便是!”
“是!”众人齐刷刷落座。
对于沈大夫的手艺,自是无可挑剔,满心欢喜。
“你不是去六部衙门议事吗?”沈木兮落座。
薄云岫往她碗里夹菜,“饿了,自然是要回来吃薄夫人亲手做的饭菜。”
“衙门没饭吃?”她轻嗤。
“没薄夫人做的好吃。”薄云岫又往她碗里夹菜。
沈木兮发现,这人现在似乎又有了不轨意图,每次吃饭,从头到尾一直往她碗里夹菜,一早起来就开始以掌丈量她的身量,估摸着是要将她喂胖。
“我吃不了,你别夹了!”她翻个白眼。
再往她碗里夹菜,大家都不用吃了。
薄云岫抬头扫了众人一眼,方才还伸长脖子盯着看的众人,赶紧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权当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薄夫人……太瘦。”他郑重其事的解释,“得多吃点。”
春秀狠狠扒了两口饭,真希望以后也有人,能让她多吃点,而不是想现在这样,谁见着都让她……少吃两口!
按理说吃完饭,薄云岫也该回六部衙门,夜里这般热闹,免不得要加强防备,瀛国的使团快要进城了,若是出了什么纰漏,他这个全权处理朝政的离王殿下,定是要背锅的。
然则这人就跟狗皮膏药似的,她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各式各样的理由,编得不厌其烦。
沈木兮将昨儿的药方收了,悉数放进库房里,瞧着身后的薄云岫,忍不住发笑,“你是怕我在医馆里迷路吗?跟得这么紧!饭吃了嫌太饱,要在医馆里消消食;茶喝着,觉得烫了舌头,要让我给你瞧病。这位爷,您现在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碍着你什么事。”薄云岫依着门框,若有所思的盯着她。
沈木兮轻叹,盖上盒子,转身往外走,“你还是回你的王府或者衙门去,老守在这儿,算怎么回事?”
“想你。”他淡淡的开口。
她一愣,“分开才多久。”
早上才分开,哪有人这样粘腻。
“还是想。”他堵在门口,“七年,日想夜想怎么都见不着,如今见着了,自然是要看个够。”
“不腻?”她作势要推开他。
反被他一把拽进怀里,低头便吻上她的鼻尖,然后轻轻的碾上她的唇瓣,“甜而不腻,正合我意。”
“看样子,得把皇上赶出问柳山庄才是,都把你带坏了,出口成骚!”她翻个白眼,唇角却扬着迷人的弧度,笑靥如花,“薄云岫,其实你是在担心我,今夜是灯会,你怕节外生枝。”
薄云岫着实是这意思。
她捧起他的脸,“放心吧,有月归呢,不会有事!”
“薄夫人。”他特别喜欢这个称谓,不是沈大夫,不是夏问曦,也不是离王妃。
单纯的,是他的夫人。
薄云岫的——薄夫人!
连黍离都不得不承认,以前的王爷,只在公务上颇有耐心,但如今瞧着,王爷对薄夫人更有耐心,甚至处处亲力亲为,恨不能日日拴在腰上,日日捧在手心里。
瞧这会子的劲儿,派侍卫便衣行事,绕着医馆不断的巡逻,就是担心夜里太热闹,万一有所损伤……
阿落瞧了一眼蹲在门口的黍离,“黍大人,您这都坐了一下午了,进去喝口茶吧?”
“我搁这儿蹲着,王爷瞧着能痛快点,我若是进去,王爷会怪我没守好门!”黍离无奈的摇头,分明是离王殿下的亲随,好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侍卫首领出身,谁知今儿……倒成了医馆的门神。
黍离睁着眼睛,瞧着太阳徐徐落下,夜幕徐徐降临。
花灯璀璨,整个东都城彻底热闹开来。
乞巧原是女儿家的节日,可薄云岫愣是让底下人,操办出了中秋节的感觉……
月不圆,人也得团圆。
“作甚?”沈木兮皱眉,“春秀和阿落他们都在院子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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