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关傲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会瞧着像个正常人,一会又怪异得让人心惊胆战,看样子事情的关窍还是在芍药身上。
胭脂楼里,到底有什么?
所幸今儿除了皇帝这事,倒也没出别的大乱子,待沈郅散了学过来,沈木兮便吩咐掌柜关了医馆。
“娘,我今日在宫里听得一些闲碎。”沈郅牵着母亲的手。
沈木兮一愣,瞧了一眼嗑瓜子的春秀。
春秀摇摇头,啐一口瓜子皮,“我什么都不知道,今儿我入宫的时候关侧妃来找我,我便同她一起整理王府的库房,委实不知宫内出了什么事。”“皇上被打了!”沈郅说。
阿落噗嗤笑出声来,许是觉得不厚道,便只得忍了。
“听说打得可惨了!”沈郅又道,“整个承宁宫的人,都听到了皇上的叫声,连太后娘娘都惊动了呢!”
沈木兮担虑,“太后没说什么吗?”
“皇上不让管,说是在舒经活络,打通任……任什么来着?”沈郅挠挠头。
月归深吸一口气,“任督二脉。”
“对!”沈郅继续道,“太后娘娘也没办法,只能由着皇上去了,回来的路上,我听宫人们都在说这事,可稀奇了呢!”
沈木兮抿唇,有什么可稀奇,还不是你的小棠姑姑大闹承宁宫!
进了王府才知道,薄云岫入宫了,关毓青端着一碟瓜子等在问夏阁外头。
“我能进去吗?”关毓青问。
“王爷不在,我说了算,进来!”沈木兮领着关毓青主仆进门,便坐在花廊里,此处风凉,傍晚时分最舒适。
除了月归,一帮人都围在嗑瓜子,说着宫里的八卦。
关毓青煞有其事道,“都听说没?皇上带了个女魔头进宫,把承宁宫闹得鸡犬不宁,皇上脑门都给磕破了,现在人都傻了呢!”
沈木兮与阿落面面相觑,这主意还是沈木兮自个出的……
“还听说,太后娘娘气得都晕过去两次。”念秋补充道,“连咱们王爷都紧赶着进宫了呢!”
“可你们也知道,皇上素来胡闹惯了,怎么可能听人劝?惹毛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关毓青这话一说完,沈木兮一口咬在手指尖儿上,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关毓青一愣,“你慢点,我特意多带了点瓜子,够吃的。”
嘬一口被咬红的指尖,沈木兮面露难色,“皇上那么大个人了,还能一哭二闹三上吊?”
“你刚来东都,怕是不知道咱们皇上之前干的丰功伟绩吧?”关毓青嘿嘿一笑,“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当初皇上登基,执意不肯临朝,连折子都不肯批,最后就在离王府门前打滚。”
“打滚?”沈木兮瞪大眼睛。
关毓青点头,“可不,就跟碾子一样,滚来滚去,太后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最后离王看不下去了,这才接了这摊子。这一接,皇上就彻底放飞了自我,成日往朝臣家里窜门,跟着后宫妃嫔胡闹。这些年后宫的人倒是进来了不少,可谁的肚子都没动静。久而久之,太后便认了命,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薄钰那小子身上!”
沈木兮轻叹,“太后也算是一世英名,怎么就……”
“谁知道呢,可能是报应!”关毓青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听说年轻的时候没少干缺德事,所以把薄钰也惯得没边,一尸两命都能这样遮掩过去,哼……真是造孽。”
沈木兮愕然抬眸,“什么一尸两命?”
阿落慌忙笑道,“对了沈大夫,你之前进宫是去给谁看病?”
闻言,关毓青转了话锋,“对了,府里人说你大半夜的进宫,出什么事了?”
“薄钰被吓疯了!”沈木兮轻叹,“我瞧着大抵是因为魏仙儿的缘故,真是可惜了,好好的一个孩子,现在人不人鬼不鬼,谁都认不得了。”
关毓青诧异,“疯了?那么小就疯了?”
“是啊!”沈木兮无奈,“原本该跟郅儿一般无忧无虑,进学堂好好念书的年纪,却落得如此下场。”
关毓青撇撇嘴,“所以说,投胎是个考验人的活计!”
待众人散去,沈木兮让春秀照顾沈郅,自己领着阿落和月归去了药庐。
月归守在外头,阿落随沈木兮进门。
取出丹炉的时候,沈木兮的面色稍变,“果然同我猜测的没什么两样,这是药引!”
阿落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孩子的骨骸?”
“浸泡在特制的汤药里,待时日长久,这里的阴寒怨气就能凝结,若是取之入药,那可真是怨念丛生!”沈木兮轻叹,“芍药想告诉我的,大概不止这些,我得想个法子再去胭脂楼见她。”
“她这些时日未曾出现,怕是自由受限。”阿落说。
沈木兮点点头,“该怎么进胭脂楼呢?”
上次是薄云岫带着进去的,这次呢?她可没胆子一个人去闯龙潭虎穴,万一出了事算谁的?饶是她想解开心头疑惑,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月归肯定会拦着,不会让自己进去。
难不成要找薄云岫商议?
下意识的抚过唇瓣,这厮动不动就来这一套,她主动送上门,估计会有危险吧?!
第101章 我想摸一摸你的眼睛
薄云岫从宫内回来,已是入夜时分,听得底下人来报,说是沈大夫那头没什么动静,便也不去扰她清静,只身进了书房。
烛光里,月归送来的那幅画被铺平搁在桌案上,五芒星图纹,泛着异样的诡异。
事实上,薄云岫早就派人去盯关傲天,可这人好像没什么不一样,还是如往常一般肆意妄为,唯有出现在医馆街对面时,才会表现出一副凝神静气的模样。
据说,那模样很是诡异,嘴巴一张一合,声音很轻。
“我回来了?”薄云岫深吸一口气,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关傲天回来便也罢了,怕只怕不止关傲天一人回来。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如今这世上,能做到这一点的人,早已不在人世。
在先帝时,便已被挫骨扬灰。
揉着眉心,薄云岫只觉得头疼,关傲天让人把这东西送去医馆,交给沈木兮,到底是什么用意?还有那一句“我回来了”究竟说的是谁?
那个被挫骨扬灰之人?
“沈大夫!”门外一声喊,薄云岫当即直起身。
想了想,赶紧揽过手边的公文折子,又紧赶着捏起笔架上的笔,假装一本正经的处理公务。然则笔尖未能蘸墨,耳朵倒是竖得高高的,生怕漏了外头的动静。
“他在里面吗?”沈木兮问。
黍离颔首,“是,王爷正在处理公务,沈大夫,您有事?”
“要紧的公务?”沈木兮皱眉,若是他忙,不打扰也罢。
黍离笑了笑,“自然是要紧的公务,王爷素来矜矜业业,从不敢耽搁朝政,沈大夫您也晓得,皇上不理朝政,是以这社稷安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王爷一人的肩上。王爷夙兴夜寐,岂敢懈怠!”
“既是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他了!”沈木兮抬步就走。
薄云岫恨不能把这房门给掰下来,不关门,许是就能自己进来了吧?奈何这黍离蠢得跟猪一样,此前不是交代过,于这离王府内,沈木兮百无禁忌?!
“沈大夫!”黍离喊道。
薄云岫搁下笔杆子,屏气凝神。
“王爷此前交代过,若是您有什么事,可直接进去找他,不必通传,您既然来了,还是进去瞧瞧吧,若是误了什么事,王爷怪罪下来,卑职吃罪不起!”黍离俯首。
心头一松,薄云岫默默的拿回笔杆子,还好……没那么蠢。
门开的时候,薄云岫正专心致志的批折子。
“我……”沈木兮想着,有求于人是不是先行个礼,好歹表示一下尊重?
行了礼,沈木兮深吸一口气绷直了身子,见着薄云岫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不由的心生悔意。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她治病救人,他身负天下。
天底下没有谁,一定要帮谁的。
“罢了!”沈木兮掉头就走。
“来都来了,有什么不敢说的?”薄云岫搁下笔,“你似乎并不是这般,容易退缩之人。”
换做旁人,沈木兮自然不会退缩,可他是薄云岫,不管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始终高高在上的薄云岫。
“我想再去一趟胭脂楼。”沈木兮站在原地看他,“但是月归肯定不会答应,是以我觉得……”
“什么时候去?”他问。
许是他应承得太爽快,沈木兮愕然仲怔,“嗯?”
“什么时候?”薄云岫又重复了一遍。
沈木兮确定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旋即开口道,“自然是越早越好,芍药至今没有出现,经过胭脂楼的时候,我也未曾见到芍药的踪迹!”
“去换身衣裳。”薄云岫合上手中的公文,“走吧!”
“你不是很忙?”之前黍离说,薄云岫公务一堆,抽不开身,如今怎么有空?
他凉凉的瞥她一眼,“到底去不去?”
“去去去!”自然是要去的,沈木兮掉头就走。
薄云岫如释重负的松口气,疾声道,“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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