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了各处的战场,维护了京城内外的治安,一切都似乎回归于平静。只是,登基一事总要事出有因才好,若自己赶着上去, 岂非落了身份?
正当温如易等人思考如何将冯弦机顺理成章地推上那个位置的时候,一位意想不到的人来到了京城。
两年不见,顺帝长高了不少,面容也成熟了,背着手逆着光站在那里,已然有了翩翩少年的模样。
听闻屋外的脚步声,他转过头来,笑着道:“西南王,恭喜。”
冯弦机挑眉,他不曾想到顺帝竟然还能从鲁往的地盘走出来,更想不到地是他竟然直奔自己的王府。难道他以为自己费尽心思地打下这半壁江山,是为了迎他归位的?
自然不是。宫外沉浮两载,看透了人心凉薄,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性天真的小孩儿了。他此番来,便是要给冯弦机送一份大礼。
“我是先帝立的太子,登基名正言顺,瑞往篡位,实乃大逆不道。”朱永红笑着道,“我这次来便是想要助王爷登上皇位,不知王爷可否用得上我?”
少年已成,风度翩翩,眉眼间终于有了些他父皇的锐气。
冯弦机扬唇:“瑞帝被我伏杀,该归其位的是你才对。”
“哈哈哈!”朱永红笑得灿烂了起来,他长相肖似母亲,面白,看起来便是青葱少年,只是神色间略有了大人的沉稳。听到冯弦机的话,他忍住笑了起来:“西南王,你不会以为我来是跟你抢位置的吧?漂泊在外两年,我早已不复当初的天真了。”
“哦?”
“实话说了吧,我恨瑞王,也不喜欢鲁王,我唯一能够接受的便是你来当整个皇帝。你可能在想这两年我被鲁王护在羽翼下,为何不支持他?”
冯弦机点头:“的确。鲁王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就算不想自己当回这个皇帝,也应该是选择对你最有利的鲁王啊。”
朱永红道:“经过这些变故,我也懂事了不少,知道一个好的君王应该具备什么样的素质。老实说,我太嫩了,镇不住这偌大的场子。鲁王愚钝,行军打仗尚且有余,可治国理政么……他并不合适!”在鲁王的封地待了两年,也看到了他是如何治理封地,如何用人待人,如何筹谋布局。不过一个山东省,问题便层出不穷,民意不高,臣属不诚,谈何治理天下?
“我知道你与鲁王不同,我虽没有去过西南,但这些年西南安稳百姓富足,便让人心中有数。”朱永红并不是在给冯弦机戴高帽子。虽然冯弦机本人塑造了一个只会打仗的莽夫形象,可却与鲁王也有本质的区别。鲁地和西南,这两地百姓的生活水准和秩序便能说明一切。
冯弦机这才听懂了,他是在为这个天下“择主”。
很意外,不过十岁的少年,竟然看得这般透彻。为了还天下子民一个真正的太平世道,他愿意放弃对他更有利的鲁王,而主动来帮助他。
说到最后,朱永红不忘促狭一笑:“当然,我这么做还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原因。你是她选中的人,定然差不到哪里去。”
“她?”冯弦机扬眉,不知他口中的“她”是否是他想的那个“她”。
朱永红眨眨眼,眼底有细碎的笑意。
——
有了顺帝的出面,冯弦机的登位之路就顺畅许多了。
首先,他亲自护送顺帝回了宫城,召集文武百官,在太和殿郑重其事地宣布顺帝回归。
正当众臣错愕、震惊、欢喜的时候,顺帝又站出来道,他愿意将天下托付给更有能力的人。
这话……有些耳熟啊?
可这一次,顺帝却是十分坦然并且面带微笑地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我在外漂泊两年,无时不刻不在自省。若不是先帝子嗣单薄,凭我的资质并不能胜任皇帝的位置。如今虽然西南王愿意将我迎回,但我却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再次将黎民百姓置于水火之中。”
他看着眼前或熟悉或生疏的面孔们,莞尔一笑:“我自知能力不足,德行不够,无法在胜任这个位置,但我为这天下能做的最好的事情便是择一明君!”
与两年前瑞王逼宫不同,这一次他是笑着将无数人眼红的位置推到了冯弦机的怀里。众臣也怀疑是否是冯弦机威逼所致,但顺帝谈及此事,表情从容淡然,眉眼疏朗,不见半分郁色,可见是真心实意说出来的。
说完,他移步到众臣面前,转身面对冯弦机,拱手弯腰:“为天下开辟盛世,为百姓还一太平,请西南王登基!”
冯弦机眉眼深沉地看着他,直到这一刻,他才确认眼前这人不是来给他下套子的,他是思虑周全之后才决定推他一把。
实力摆在这里了,名分也够了,姿态也给得足足的,还有什么理由推拒这帝王之位呢?
“臣等恳请西南王登基。”
“臣等恳请西南王登基。”
“臣等恳请西南王登基。”
陆陆续续地,满殿的大臣开始朝他叩拜行礼。
在他身旁,温如易等人俱是眼眶一热,激动万分地看着王爷。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太不容易了。
“臣等恳请王爷登基。”这一次,拜倒的是西南王府的旧属们。多少年了,他们跟着自己的王终于闯出了一片天地,从此天高云阔,任由飞翔。
大局已定,接下来便是筹备登基大典,择吉日举行仪式。
巧合的是,冯弦机在太和殿被众人披上了龙袍推到了皇位上,西南王府里,凤玉终于睡够了醒来。
她睁着眼瞪着床顶的帐子,安安静静地发呆。她身下睡着的这张床是冯弦机的,也怪她鼻子太灵,闻到了在他身上闻到的味道。
她懒得起床,偏过头看向窗外。用纱糊好的窗户并不能看到外面的景象,但她确实能感受到一股秋意,好像一夜之间天气便凉了下来。
海棠照例来察看她的情况,一走近,对上她漂亮如息的双眸,下了一跳:“主子?你醒了怎么也不喊一声啊!”
凤玉笑了,伸手拨弄帷帐上的麦穗状挂件儿,道:“觉得好久没有这样睡过了,有些舍不得起床。”
海棠松了一口气,见她脸色比前几日好了许多,放下心来,道:“你可算醒了,再不醒王府的大夫可都要被西南王给烦死了。”
“他怎么了?”
“每日追着问大夫你何时醒来,天天问,一天问过五遍。别说大夫受不了了,就连我们这些身旁的人也受不了。”海棠撇嘴。想到西南王生得高高大大,面色严肃,却没想到是这么个啰嗦的人,真是让人失望。
凤玉轻笑出声:“我醒了,他人呢?”
“宫里呢,今日他送顺帝进宫,事情应该进行得差不多了。”
“谁?顺帝?他不是在鲁王那里吗?”凤玉感到意外。
“前天他找到了王府,说愿意助王爷一臂之力。”海棠也感到奇怪,向凤玉吐露不解,“你说他在鲁王的羽翼下待得好好的,怎么想起来投到西南王这边了?他肯定是跑出来的,要是让鲁王知道养了这么一个白眼儿狼,真是气也被气死。”
凤玉怔了一会儿,她也没想通那小孩儿怎么就突然倒向西南王这边了。
海棠摸着下巴猜测道:“你说鲁王是不是虐待他了?不然他好好的怎么不帮鲁王,反而帮他的政敌呢。”
凤玉也猜测到可能是因为他在鲁王那里待得不顺心,受了些委屈,所以想要倒向冯弦机。这小孩儿一贯是娇生惯养的,若不是政变,他哪里会吃这种寄人篱下的苦。眼看着冯弦机收拾了他的仇人,他或许真对冯弦机有一两分好感。
傍晚时分,冯弦机回来了。知道凤玉醒了,他赶紧奔回了主屋,眼瞧着她清醒地靠在软榻上让丫鬟修剪指甲,他恨不得撇开丫鬟一把将她搂入怀里。
可他也知道,她的伤在胸口的位置,并不能承受他的动作。
只能放缓了脚步走过去,像是怕惊扰了她似的。
凤玉抬头,见他一副小心翼翼又忍不住欢喜的模样,扑哧一声乐了。
“别动——”
晚了,果然牵扯到了伤口,她疼得双眉微蹙。
冯弦机恨恨地道:“你是没见过我吗?这么大的动作做什么!”
凤玉靠着软枕,不敢再乱动,只牵扯了嘴角,道:“我是不是该对你换个称呼了?”太和殿的消息已经传进了府里,王府里的人都乐了一天了,凤玉自然也知晓。
冯弦机满不在乎,走上前来,挥手屏退丫鬟,自个儿握住她搭在桌面上的手,道:“别的都不重要,你养好伤赶紧好起来才是我最挂念的事情。”
当初看见她一身血迹的躺在床上,即使知道那血迹已经干涸好多天了,但他还是眼前一黑,差点儿就要当场出丑。
如今她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与他说话,他的一切所求都没有了。
凤玉笑道:“费了这么多力气才拼来的呢,是该好好高兴一番。我若不是伤着,定要陪你多饮几杯才好。”
“咱们有的是时间喝。”他握住她的手往自己的脸庞处带,双眸深情又认真地望着她,“大半辈子呢,你想喝多少我都陪你。”
她轻轻挑眉,用手去描摹他的脸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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