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犯事儿了?”
柳娡咽了咽吐沫,紧扣过青梨的手,真诚道:“青梨姐姐,我若……我若没有回来,床板下暗格里的那个木匣子,你便拿去。”
青梨抽了口气儿,眼眶泛红:“娡儿,你到底犯什么事儿了?是不是真的很严重啊?你……”
“姐姐,娡儿先过去了,若能回来,再好好与你说。”
没敢让大总管与齐妈妈久等,柳娡抽了口气儿壮了壮胆,推门走了出去,福了福身。
“给大总管,给齐妈妈请安。”
“哼!”齐妈妈那张脸都快冻出寒霜:“有你在,我老婆子就安不了!走吧!”
柳娡低垂着头,默默跟在齐妈妈身边。
大总管笑了笑,安慰着齐妈妈:“齐妈妈您也莫动怒,咱也不知道是个啥事儿,王爷他宽厚仁慈,定也不会为难这小丫头的。”
柳娡到底还是齐妈妈带的人,想着精心培养着,嘴上虽不饶,却又忍不住打听。
“王爷一点儿风声也未透露吗?”
大总管想了想,说道:“今儿早上从藏书阁过来用了膳,也没见王爷神色异常,只是突然提了一嘴,要见见升阳阁的那柳娡。”
齐妈妈又气又急,暗里拧了拧柳娡手臂上的皮,狠狠给了她一记眼刀子。
到了主院的西厢堂屋里,齐妈妈与大总管领了人跪拜了坐在上位太师椅的主子爷。
王嬷嬷细细瞧了瞧那十来岁的小丫头,分外眼熟。
谢无量沉声道:“你们都先退下去罢,本王私下问她些事儿,出去时把门带上。”
齐妈妈临前瞧了柳娡一眼,暗自叹了声跟着退了出去。
谢无量死死盯着她许久,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静默了好一会儿,才懒懒的拿了桌上的一本诗集,翻开。
遂沉声读道:“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下一句是什么?”
柳娡咽了咽吐沫润了下嗓子,颤声道:“衣,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又翻了翻,读道:“玉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窗外辘轳声,敛眉含笑惊。”
柳娡:“柳阴轻漠漠,低鬓蝉钗落。须作一生拚,尽君今日欢。”
继续翻了翻,又读道:“妍姿艳态腰如束,笑无限、桃粗杏俗。玉体嘶……”谢无量未能念全,眉头深锁地丢到了柳娡面前。
“你小小年纪,就尽看这些?!”
柳娡咬着唇,泫然欲泣,低呐:“后面的还未来得及看。也,也不是尽看这些的。”
“哦?”谢无量随口念道:“昔者促尼与蜡宾从,事毕,出游于观之上,喟然而叹。”
柳娡哽咽着接道:“促尼之叹,兽叹鲁也。言偃在侧曰:君子何叹?孔子曰:大道之行也,与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谢无量挑眉,原本积压的一股子气焰,一下子打消了下去。
“把头抬起来!”谢无量命道。
柳娡含着泪水,咬着唇缓缓抬起了头。弯眉低垂,眼神儿不敢乱瞟,一副楚楚可怜。
谢无量呷了口茶,抬眸认真瞧了瞧,上次未看清楚,这次倒看清楚了。
白俏的小脸上竟长了一大块灰暗的斑,说不上难看,也绝对不漂亮。
“柳娡。”谢无量将她的名字咬音极重,“本王记得两年前,见过你一面。”
“是,奴婢……奴婢该死!”
谢无量看她这小身板簌簌直抖磕头求饶,心中突生了一股子怜惜之情。
“你可知晓,你父亲是何故贬至南荒之地的?”
柳娡生于富贵,过了十年的骄奢日子,再加上父亲以及六姨娘的浸染,若说她心如明镜,有大是大非,绝不现实。
那几分邪气就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可她偏又极狡黠聪慧,这种人最终的结局只有两种。
要么平步青云,手握权贵。要么……死得极其惨烈。
好在,她相貌平平无奇,或能安然渡日,谢无量如是想。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王爷,悄悄在您耳边说个事儿。
谢无量:说啥?
作者:您未来的娘子,叫柳娡~~~~~~~~~~~~~
第10章
柳娡想了想道:“是父亲……父亲他做错了事,贪脏枉法违背了当朝律例。”
谢无量冷笑了声,悠悠道:“你父亲是个奇才,九岁随口成诗,十岁院试秀才。仅仅十二岁那年博得会元之名。之后平步青云,十六岁殿试三甲进士!试问这世间能有几人有这般才情能耐?他出生贫寒,为官之后却一心贪图富贵,中饱私囊,结党营私,官商相护!”
“国子监的先生曾拿过他早年的文章做为范文学习,所以本王对你父亲深有印象。得知后来他种种做为,很是痛心。”
“时事难从无过立,达官非自有生来。前人能有这般觉悟,为天下百姓为国家而身先士卒。你父亲有如此才能,却半分也不珍惜念及朝庭给他的权贵体面,说到底,万物过犹不及。你跟你父亲一样,心思过于活泛,自持聪慧才能,永不满足于现状。”
“你是女子,尽学了这些个歪门邪道,终究会葬送了你自己!好好回去面壁思量思量罢!不要再有下次,听清楚了?”
说罢,谢无量将余下的三本艳词野史书籍全丢给了柳娡。书里还夹着她的腰牌,一并掉落在她眼前。
“奴婢,奴婢嗝……听,听清楚了。”柳娡又连磕了三个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谢无量轻叹了口气,从她身上收回了视线,此时心气全消了,道了声:“你起来罢,本王今儿不罚你。”
听到不罚她了,柳娡心中一喜,打了一个嗝眼泪说收就收了。
谢无量冷不丁瞥到她这细微的表情变化,又道:“但你别高兴得太早。”
果真,那眼泪又跟开了闸似的往下掉,凄凄哀哀的,模样好不可怜。
谢无量又气又想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真怕还是博同情,还是真心有悔过。
“本王屋前的庭院,这一个月就归你扫了。”谢无量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柳娡擦了擦泪水,福了福身将书收好埋头开门走了出去。
****
从那日后,柳娡早膳之后,和晚膳之前,都会来主屋这边的院子扫雪。
林姝儿得知这么个存在,紧赶慢赶的过来了,宁可错杀一百,绝不放过一个。
现在王爷还未立妃,只要是未婚适龄、外貌秀美的女子,都有机会爬上位。
柳娡喘了口气儿,早起第一件事,是给齐妈妈梳髻,第二件事儿便是来主子爷庭院扫雪,扫完雪回去还要整理名册,帮着齐妈妈他们分派好新来的女使。
眼看就要过年了呀。
突然扫帚碰到了一双精致的绣花鞋面儿上,柳娡心下一惊,抬眸瞧了眼,来人着装打扮贵气,正是那两年前踢了她一脚的人。
柳娡慌忙跪下行了行礼:“姑娘……”
林姝儿瞧她不过十二年华,脸上还生了一块丑陋至极的黑斑,顿时没心思与她周旋了。
“你怎么扫雪的?看着点儿,这要是把雪扫到主子爷的鞋面上,可有你好果子吃!”
“是,都怪奴婢没瞧清楚。”
“呵!”林姝儿冷嗤了声:“长得丑还这般愚钝,你这辈子顶了天了也就是个扫院的下贱奴才!”
……
王嬷嬷正拿了糕点经过走廊,见着了这一幕,实在是越发看不惯她这些德行。
冷着脸收回了视线,走到了书房外。
“王爷,我叫下人做了些糕点,送来给您尝尝鲜。”
“进来。”
谢无量作完文章,将手里的紫毫笔搁在了笔挂上,抬眸瞧了眼王嬷嬷送来的点心,顺嘴问了句:“将才外头嚷嚷什么?”
主子爷发问,王嬷嬷当然顺杆子告了一告。
“是那林姝儿,越发没规没矩,把自个儿当主子了。”
王嬷嬷悄悄打量了谢无量一眼,脸色难看,神情冷峻,于是又趁热打铁。
“话也说回来,这林姝儿总的是个通房丫头……若是王爷不想宠幸她,还是早早打发了出去为好。”
谢无量靠进椅子里,闭目捏了捏眉心,沉声道:“那也得找个由头打发了出去。”
王嬷嬷又提了一嘴:“今年林姝儿二十有二了,按以往宫娥满二十三便可出宫嫁人去。如今她到了王府,王爷既未宠幸她,便可结了银钱,打发出府去了。”
“嬷嬷说得极是,那便照这么办吧。”只是眼下可得想什么法子调她去别院?
柳娡见林姝儿扯了扯衣领,风情万种的往书房那边走去。
谢无量言行举止,是极为端正的君子做派,林姝儿做了这么多年的通房丫头,如今还是个通房丫头。
柳娡便可断定,谢无量瞧不上她。
可也不知这主子爷到底喜欢什么样儿的,其他皇子早早经了人事,立了妃子,年年都有传言他要立妃,今年眼看都过了,怕是又没戏。
没一会儿,便见谢无量从书房里走出来,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林姝儿。
林姝儿可谓使尽了浑身解数,那谢无量瞧也未瞧一眼,甚至看得出来越发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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