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骤然松开她,深深的睨了眼,随后大步朝外走去。
沈谣手臂怅然垂落,看着顾宴欣长高大的背影越走越远,眼里有一丝茫然无措,她好像把他惹生气了。
她叹了口气,慢慢蹲下身子抱住膝盖,脸埋在膝间,发丝杂然无序的散落着。
她不是有意瞒着他的,可是这种事她要怎么说呢,就算是说了,难道还指望着顾宴替她出头吗?
不,她不敢想,她怎么能给顾宴添乱呢,他肯收留自己在这里已经很好了,想到这儿,沈谣指尖用力过猛而泛白冰凉。
半晌,她站起身,捶了捶酸软的小腿,掰着手指头朝厨房走。她抹了把眼角,连同着委屈一直咽在心里。
小厨房炊烟袅袅,不一会儿她便做好了饭。不知道顾宴去了哪里,可她还是想等顾宴回来一起吃。
沈谣垂眼看着桌上可口精致的排骨,冒着热气的羊肉,想着回来吃了饭应该就会消气吧。她拿盖帘把菜罩上,然后趴在桌旁等他回来,饭菜的香味顺着微风打着旋飘到沈谣鼻间,可她还是没有胃口,小手拄着脑袋瓜,一双柔软的水眸望着门外。
沈谣睡着了,等她迷糊醒来时发现天色已然暗了下来,眉眼惺忪着,她站起身推开门走到院子里。
暮色如水,明月高悬,槐树上的花朵沾满了洁白月华,随着凉风微微晃动,宛若天天一闪一闪的星子。
沈谣失落的看着铁门,顾宴走的时候没锁门,横栓斜垮垮的散落在一旁,看着冰凉又落寞。
她挪了挪脚步,打算回屋了,可刚走了几步就听见门声响动,沈谣惊喜的转过身,门口那道高大熟悉的身影,竟是顾宴回来了。
沈谣眼里一下子盛满了笑意,走上前去接他,见他手里还提着个东西不知道是什么赶紧接过来,白皙的小脸笑的羞涩俏丽:“世子,你回来了,我去把饭热热,咱们吃饭吧。”
“不必了。”顾宴冷冷甩开她的手,径直朝前走。
他身材高大,腿也长,迈开的步子,几下就把沈谣落在后边,回到东厢后,门“咔嚓”一声无情关上。
沈谣唇瓣微张,晶亮眼睫颤着,眸里划过一抹无助。
生气归生气,干嘛不吃饭嘛……
沈谣恹恹的重新做回饭桌前,也没管顾宴带回来的袋子。她伏在桌上,静静的看着眼前凉透了的饭菜。
屋内,顾宴身子贴在门上,确认没露出什么异样后喉咙一阵痉挛,吐了口血。他手抹过唇边,苍白的手背顿时染满了鲜血。
他不疾不缓的朝床边走去,掏出帕子擦了擦,阖眼靠在床边,锁骨随着胸膛起伏,消瘦的随时能戳破皮一般。
半晌,顾宴状态好了些,打算换下衣裳睡觉,站起身却看见厅里点着蜡烛,沈谣一个人趴在桌上,饭菜满满当当的,碗筷都摆好了。
他眸色复杂,袖下的手紧了又紧,还是松开了,看这落寞的小模样,怕是等很久了。
顾宴定了定,还是朝外走去,推门的“咯吱”声晃的沈谣身子颤了下。
他走到沈谣面前,坐了下来,修长的腿随意翘在了一次,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在沈谣惊诧的神色下,缓缓道:“我饿了。”
沈谣见他肯吃饭,也松了一口气,但是面上却是没什么神情,应声道:“我去把饭菜热下。”
“等等。”顾宴抬手攥着她的手腕,顿时皱了眉:“怎么这样凉?”
沈谣被他握着,有些不自然,他的手今日不知怎的,有些发烫,肌肤之间的触碰让她有些不适应,她垂着眼想躲开:“就是穿少了,我再去加件衣裳。”
顾宴察觉到她有想躲开的意思,反而是腕下稍用力,一把将沈谣拽了过来。
沈谣还什么都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他搂在怀里,屁股也坐在他的大腿上,距离突然之间变得的亲密,她甚至能清楚的看见顾宴长且密的睫毛。
沈谣死死低着头,连呼吸都清浅了不少,她声音宛若蚊蝇,带着一丝别扭,轻轻道:“世子,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
顾宴松开她的手,沈谣没了可依靠的抓手,两条软软的手臂本能的挂在顾宴的脖颈上,身子微微前倾,她不可讶异的睁圆眼眸,几乎有一瞬她觉得自己要贴上顾宴的唇,好在她及时别过脸。
沈谣心脏“砰砰”的跳,身子也滚烫起来,脸蛋像煮熟的虾子一般。
顾宴坐的挺直,挑着眉,见她小动作,唇边涌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另一手捏着沈谣的下巴,一双漆黑的星眸认真端详着:“脸上那块红倒是消了。”
沈谣懵然的揉了揉他说的那块地方,这才恍然大悟,敢情他闹这么一出只是想看看她的脸好没好。
“以后有什么就直说,总归你是我名义上的妻子。”顾宴没头没尾说了句,随后偏着头,眸里戏谑:“还不起来?”
沈谣被他说的晕头转向的,仓皇起身逃开,跑向厨房。
一路上她都在想,她有什么事没和顾宴说啊,除了白天遇到的那个流氓老板,旁的就再没了。
沈谣咬唇,怎么猜也猜不透顾宴的心思。
外面风大,她裹紧了衣裳,走快了些,突然想到饭菜还在厅里忘记端来,沈谣懊恼了下,她都在想什么呀,都怪顾宴!
与此同时,宝德街一户人家里四五个壮汉横七竖八的或躺在地上,或横在床上,无一例外,吱哇的叫唤。
“哎呦喂,疼死我了!”
“行行行别嚎了,满院子都听你叫唤。”鞠成脸色苍白,额头冒着汗,脸上有一道血痕,皮肉外翻,还渗着血珠,说话时牵动着伤口,疼的他眼泪都要淌出来了。
真他娘的点背,都收摊回家了,竟然还在路上被一个男子给截住打了一顿,还好今日送货的兄弟没活一起回来,不然就他一个,他肯定会被弄死的。
鞠成想到那男子残忍的手段就心惊,若不是他假意跪下求饶,遂又偷袭拿大石头砸了他后背,今儿他和兄弟们都走不出那巷子。
他反应快,怀里随身配的猛料洒在了石头边缘尖上,想来那男子也不好受。
不过到底是何时结的仇人,鞠成疼的直冒冷汗,想破脑袋都想不透。
地下趴着的一个壮汉哼唧着,脑海中突然闪过从前去送货的时候好像见过那人……他突然大喊:“哥哥,下午那人应该是平亲王府的世子顾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实力护妻的小顾,腿长两米高!2333~
第7章 哼
晚饭顾宴草草吃了两口,倒是沈谣,因为顾宴不生她气了,心情愉悦,满满一碗米饭吃了个精光。
吃完后顾宴回屋了,沈谣收拾碗筷,特地走到他门前,兴冲冲道:“世子,我买了新浴桶,待会儿我烧了热水,你好泡个澡。”
听到里边传来淡淡“嗯”声,沈谣眼眸顿时弯成两个小月亮,两个人一旦和睦相处起来,这日子一点也不难过,反而她觉得很顺心,很快乐。
这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东西她都可以做主,院子里种什么菜,今天吃什么,可以买什么东西,这些都是她说了算的。
从前在沈府,她寄养在大娘子屋里,便是什么都说不得,要不得,看似锦衣玉食堆砌出来的日子,实则难捱的紧。
她要谨记规矩,讨好嫡母嫡姐儿,还要面对庶妹沈兰时不时的刁难。她那个爹也是极偏心的。满打满算,偌大的沈府没有一个人能照拂她,她便只能小心的伪装,满脸的赔笑才能艰难讨生活。
沈谣轻轻叹了口气,不想这些了,反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现在她过的还蛮开心的。
炉子上的水壶发出“呜呜”叫声,沈谣拿了块抹布垫着手拎起壶把儿朝屋里走,还未喊顾宴,沈谣便看见屋里那人光着上身坐在椅子上。
墨发散在锁骨边,肌肉线条遒劲布满力量,腹上块块肌肉整齐分明,宽肩窄腰,看着便是极为自律,保养的很好。
顾宴站起转过身掀开帘子时,沈谣呼吸一滞,她看见顾宴的后背青紫一片,中间似是被利器划伤,撕裂了一块长长的口子,周遭一片凝固的血痂混着破碎的衣料,可中间不怎的,颜色不同,是浓浓的乌紫色,还浸透着黑色的血珠。
她微张了唇,以手掩面。
这伤口怎么看着像中毒了一样,而且一看就是新添的,他到底干什么去了呀,和人打架了吗?
沈谣眼里恍惚,莫名的心里酸酸的,有些心疼。
她又站了一会儿,等他穿上新的亵衣后,才敲门。
“进。”
顾宴穿好了衣裳,没系扣,胸膛前大片裸露着,腹肌格子间那条线,绵延而下至腰间,无端引人遐想。
他随意瞥了眼,手指着空地,淡淡道:“放下,出去。”
沈谣有些担心他的伤,以他这样的状态肯定不能泡浴桶了,不好好处理是会感染的,她看着他,几次欲言又止。
顾宴见她杵着身子不肯走,眼里露出不悦:“愣着干什么,还不出去?”
沈谣支支吾吾,想了半天,还是不忍他自己强撑着,担忧道:“世子,你的伤不能沾水的,而且我看那颜色有些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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