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翊点了点头,话锋一转,说道:“朕儿时曾和秦王一同游猎,朕赢过他。”
宁姝在他身后眨了眨眼,这什么?秦王比苏渊强,朕比秦王强,所以朕比苏渊强?
皇上的好胜心果然非同寻常,记下了,皇上一定要比别强,就算不强在自己眼里也一定最强。
以为领悟到精髓的宁姝立刻说道:“皇上竟然如此文武全能,实乃天下百姓之福。”
“今日见过秋昭仪了?”荀翊似乎从苏渊那处不悦中脱离出来,语气也温柔了许多。
宁姝揉捏的时候,亵衣难免松弛,她就看见皇上的脖颈一侧确实有疤痕的模样,也是红的,像攀援的烈火沿着领襟向内侧爬去。
那疤痕看着狰狞,像是被火烧过的模样。
她稍顿了顿,答道:“见过了。秋昭仪倒是十分特别。”
荀翊:“秋昭仪可有和你提起一同赚银子的事儿?”
皇上都这般问了,想来已经知道了,这宫里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呢?
宁姝只得老实回道:“提了。因为装孔雀蓝釉罐的盒子,秋昭仪想出了如何解决瓷器远销的船运问题,便问臣妾要不要一起。”
“哦?”荀翊尾音上挑,“你能给她什么帮助?她竟然来找你?”
“这个……”宁姝有些难开口,说自己受宠,自己实在是问心有愧,因为皇上还没宠过自己呢。她深吸一口气:“大概因为臣妾长得招财?”
荀翊低声笑了起来,过了片刻,他带着些笑意说道:“难道不是因为觉得你受宠,但凡你来与朕说,便容易许多?”
宁姝:你都知道了你还问我?有意思吗?
荀翊又问:“美人觉得呢?”
宁姝又被这个美人称呼惊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个词就是有这种魔力,就算是从这么高冷的皇上嘴里说出来,也能把这句子染出酒林肉池的狎媟之感。
她一个没跪稳,向前跌去,因原本双手就在揉捏荀翊的肩部,此刻便向前伸去,整个前身扑在荀翊的背上。
曾经让原·赵美人怒视的地方理所应当的扁了。
…………
帐内安静了一刻。
宁姝腾的直起身子,胡乱冲着荀翊的后背捶了几下,打着哈哈:“皇上觉得舒服些了吗?”
荀翊微微闭上眼睛:没有,非但没有,反而难受了。
但他没说,只是微微吐了口气,“秋昭仪此事朕还要细想,并非那般轻易就能答应的,但也并非不是件好事。”
说罢,他转过身看向宁姝,两人近在咫尺,连呼吸都能感觉到。
宁姝的脸已经红的不像话了,只低着头玩着衣服上的带子,脑袋里实则什么都想不了了。
“你想出宫吗?”过了片刻,荀翊突然开口问道。
“嗯?”宁姝脑袋里一团浆糊,回道:“臣妾不知道。”
“想过会嫁给我吗?”荀翊又问。
宁姝心提到了嗓子眼,声音越来越小,“没想过……”
荀翊伸手轻轻地抚了下她的面庞,他指尖温热,在她的脸上划过时似是能让人颤栗。
这时间既短暂又漫长,宁姝心跳得厉害,心里大喊:要来就来吧!不要再说了,再这样下去心脏要跳出来了!
荀翊收回手,声音有些飘忽:“早些睡吧,明日还要学骑马呢。”说罢,自己掀开被子躺下了。
宁姝:嗯???就这么躺下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襟——是自己魅力不够?
“外面冷,进来。”荀翊说道。
宁姝老实的钻进被子里,就……很尴尬,因为她发现皇上睡着了!一瞬间,睡着了!撩完自己之后秒睡了!
这已经不是皇上行不行的问题了,而是自己行不行的问题。
荀翊缓缓睁开眼睛,这感觉倒是新奇,看着自己的身子和宁姝躺在一处,宁姝一脸迷茫又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伸手戳了下荀翊的背,小声问道:“皇上?”
没反应。
宁姝吞了下口水,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她已经有点搞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受宠?没啊。皇上还在自己边上秒睡了!还睡得这么熟!
不受宠,也没啊,明天早上桐枝肯定要欢天喜地庆祝自己第一次侍寝。
但问题是……就算外面怎么传,自己竟然还是清白的!
她小声说道:“要不咱们降一阶吧,美人美人的叫着,感觉好奇怪。”
帐外,戴庸将秘葵妥善放好之后,退了出去。
介贵妃此刻站在帐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简单的劲服如同侍卫一般,勾勒出挺拔的身子。平日束在头上的发饰也一并取下,如今干净利落的将头发盘了个高圆髻在上面,露出素净的一张面庞,比起往日多了几分英气。
她怀里依旧抱着那个长匣子,见戴庸出来,半挑着眉问道:“你怎么出来了?不在里面伺候着。”
戴庸嘿嘿一笑:“皇上的意思是我出来,我这不就出来了。哎,你怎么在这儿?”
“皇上让我保护宁美人和那糖罐子,我这不就在门口蹲着。”介贵妃吐了口气,回头往帐子里看了一眼,心里了然:“挺好的。不然我就要喜当娘了。”
戴庸“噗”的一声笑出来:“你就那么确信是让你抱养?不是让宁美人养?”
介贵妃白了戴庸一眼:“养孩子这么难的事儿,当然还是得我上,皇上舍得让宁美人喜当娘吗?两个人开开心心的,边上跑过来个别人的孩子,吧宁美人给缠走,皇上能顺心吗?不放到宁美人那儿,这孩子若是到了别的嫔妃手里,怕是成了人家母族的权柄。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得交给我。”
戴庸摇了摇头:“你想多了。就咱们皇上这性子,你觉得这孩子他会抱来吗?”
介贵妃笑道:“不会。”
“那就是了。”戴庸一停:“而且说不准过了今夜,咱们就有小皇子了,急什么。”
介贵妃停顿片刻,问道:“方才那苏渊可是进去作死了?”
戴庸应了一声:“是。我还怕皇上误会宁美人,可这么一看,管它误会不误会的,人家两人好着呢。”
一切诚如戴庸所说,非但好着呢,翌日一早皇便封了宁姝成婕妤。
旁人都以为宁姝是跟着春猎讨了皇上开心,谁知只是因为宁姝并不喜欢美人这个称号。
苏渊便更觉得迷茫了。
他昨夜回去仔细想了陈衿所说,确实也觉得自己当时有些过火了,好像脑袋突然间就停工了似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宁姝。若是她就此不被皇上宠爱,独自冷清在宫中,自己如何对得住她?这辈子要如何才能心安?
他翻来覆去一整夜,脑袋里一会儿是宁姝同荀翊撒娇的模样,一会儿又是她可怜巴巴哭泣的模样,心中好像有无数虫噬一般,又酸又疼。
原本今日一早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寻个机会与宁姝道不是,谁知找了半天,发现宁姝竟然骑着一匹温顺小马跟在皇上身旁,皇上竟然也慢悠悠的依着她的步调。
接着苏渊就听见一旁的陈衿说道:“皇上这般宠宁婕妤,想来皇嗣应当不远了。”
“婕妤?她昨晚不还是美人吗?”苏渊问道。
陈衿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说道:“人家因祸得福,劳烦苏大哥你远点去吧,你怕是没有这般福运的。”
第66章 (二更)
秘葵一早便被送回给宁姝,此刻躲在她的袖子里连连追问:“老实交代吧!昨夜最后到底怎么说?”
宁姝一脸苦涩,“没怎么说啊。”
“我不信。”秘葵语气里都透露出她的不信任,“你今天升位阶了,还是从一个以为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的男人那里升的位阶。不付出点什么怎么可能?”
宁姝大呼冤枉:“我真的!我就给他按摩了一下肩膀。”
秘葵深深吐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姝姝啊,咱们在一起也这么久了,有什么还要瞒着我的呢?”
这话说出来秘葵不相信,外面的人谁能相信啊?按个肩膀就能升位阶,那后宫嫔妃集体去进修按摩得了,还搞什么其他宫斗?还搞什么百花争艳?
宁姝侧头看了一旁的荀翊一眼,见他目视前方,似是未将精力放在自己身上,这才说道:“真的,皇上他睡着了。”
“睡着了?”秘葵沉默片刻,问道:“所以你们什么都没说就睡了?”
“没……”宁姝想到昨夜那副场面,尤其是身为颜狗的自己受到皇上的美颜近距离暴击,脸又满腾腾的红了,“他好像撩我了,还摸我脸。”
“然后呢?!”秘葵激动起来:“然后是不是你说了什么干了什么不合时宜煞风景的话?”
宁姝委屈:“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干!硬要说我干了什么,那就是他摸我脸的时候我抖了一下。然后他就说,早点休息,然后就睡着了,还是秒睡的那种。”
秘葵沉默片刻:“……姝姝你等等,我帮你理顺理顺。这么突然,我也得消化一下。你当真没骗我啊?”
宁姝:“真的没有!”
为什么一大早所有人看到我都是一副“嘿嘿嘿”的表情,桐枝高兴的和过年了似的,而自己!实则根本不配被他们这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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