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凄厉尖叫蓦然在屋子里响起,守在屋外的宫澜一震,急声道:“皇后娘娘,发生了何事?要奴婢进去吗?”
屋子里混乱了片刻,宫澜的耳力是极好的,隐约听到一记掌风劈向后脑的声音响起,随即临月冷静的嗓音传来,“不必,没什么事情。”
“……是。”宫澜眉头微锁,心里明白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皇后娘娘说没事,那定然就是没事了。
屋子里,凤天清再度被劈晕,临月冷淡地看向气得花容失色的即墨舞衣,“本宫已经提醒过公主了,可公主似乎总是对本宫说的话不以为然。”
即墨舞衣不说话,撑着墙壁站了起来,指甲死死地掐进了掌心,脸色苍白,神情阴鸷近乎扭曲。
她美丽不可方物的脸颊左边,一道清晰的血痕看起来触目惊心,瞬间破坏了倾世的容颜。
那隐隐刺痛的感觉,让她恨不能将已经陷入昏迷的凤天清,和正在说风凉话的临月齐齐千刀万剐了。
该死的……该死,真是该死!
全部都该死!
胸口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将她整个人烧得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即墨青衣咬牙,冷冷地看向临月,“你陷害我——”
“你还没睡醒吧?”临月眸色一冷,如画的眉眼间泛着冰雪一样寒冷的色泽,“没睡醒的话,可以回去接着睡,若是睡醒了还在说胡话,本宫真要好好问问女皇,她到底是怎样教妹妹的?或者,随意乱咬人就是你青澜国公主的教养?”
“你——”即墨舞衣怨毒地看着临月,“你等着,冰临月,你等着!这屈辱我一定会讨回来,我迟早拆穿你的真面目!”
阴冷地撂下了这句话,即墨青衣转身就仓皇飞奔出了厢房,转瞬间便消失了身影。
拆穿她的真面目?
这句话说得真可笑。
临月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离去的方向,须臾,也举步走出了屋子,朝宫澜道:“把门锁上,待会儿听到里面传出任何动静,都不要开门,也不要让除了本宫以外的任何人进去。”
“是,奴婢遵旨。”宫澜屈膝领命,说完却迟疑地道,“刚才那位青澜的公主……”
“没什么。”临月淡淡一勾唇角,笑得冷漠而讥诮,“不过是自己心思龌龊,想算计本宫,却不小心破了相而已。”
那随身携带的幽香,还有那低级的迷幻术,想要算计别人轻而易举,可是算计她?
简直不够看。
不送点回礼,怎么对得起她自动送上门的贴心?
宫澜闻言,表情微冷,“皇后娘娘为什么不直接把他们赶出去?心思歹毒之人,不配留下来当做贵客。”
“他们可不是贵客。”临月道,“不过是一群死皮赖脸想倒贴的赔钱货而已。”
不顾脸面,上赶着要做人家小三,不是赔钱货是什么?
临月不想再提起那些没品的人影响心情,淡淡道:“我离开一下,记住我的话,不许让任何人靠近这里,听到里面任何动静,也不要意外,更不要打开房门。”
宫澜道:“是,奴婢定然谨记。”
离开了甘泉宫,临月直接去了勤政殿找凤栖。
“皇后娘娘?”正在进行情报整理的宫赞讶异地挑眉,看见一阵风般刮进来的临月,“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虽然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但是您与主上这才分开几个时辰而已,您不会这么——”
临月懒得理他,径自朝凤栖道:“我想去大内密库看看。”
大内密库?
凤栖意外地道:“你去那里干什么?”
“自然是有事。”临月伸手,“钥匙。”
凤栖转头,“无邪,钥匙。”
宫赞皱眉,问出了与凤栖相同的疑问,“皇后娘娘要去密库做什么?那里是皇宫大内的禁地,一般人可不许随意进出。”
“你的意思是,本宫是一般人?”临月挑眉。
“臣不是这个意思。”宫赞连忙摇头否认,“臣的意思是说——”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你还啰嗦些什么?”临月皱眉,不耐地看着他,“本宫不想知道你是什么意思,赶紧把钥匙跟我就行。”
“皇后娘娘。”一旁正在整理奏疏的左相抬眼浅笑,温润地开口,“无邪的意思不是说您没资格进去密库,而是说密库里很多罕见的药物,也有几百种世间难寻的剧毒,他担心皇后娘娘万一弄错了药物,会有危险。”
“你没看见凤栖都不担心这个问题?”临月扫了两人一眼,“怎么都是个没脑子的?本宫好歹也是凌霄阁阁主的千金……”
“假的。”宫赞不疾不徐地接了一句,扬眉看向临月,“皇后娘娘的身份是假的,微臣可否知道娘娘的真实身份?”
临月眸心闪过一道深思,“你怎么知道本宫的身份是假的?凤栖告诉你的?”
“主子不告诉我,我也是知道的。”宫赞淡淡一笑,“皇后娘娘的真实身份,是有难以启齿之处?”
“并非难以启齿。”临月语气漫然,“我曾经告诉过风无痕,你若真想知道,倒是可以去问他,他应该不介意与你分享。”
说完,临月不期然想起了方才即墨舞衣说过的话,嘴角淡勾,云淡风轻一般说道:“那个青澜国的公主,刚才也说要拆穿我的真面目,可真是有意思,现在本宫就是等着看看,你们谁的本事更高一筹了。”
谁若能查出她的真实身份,让她叫一声祖宗,她都绝对不会摇头说出个不字。
第186章 锋芒初露6
大内密库的钥匙不止一串,宫无邪之所以有,是因为他是凤阁阁主,密库看守也是他安排的人负责,而太后和窦太医所说的,凤天清所需要的药引只有大内密库才有,纯属胡说八道。
太后从来没有进去过密库一次,凤天清以前所用的药,全部是窦太医得了太后授意的杰作。
“那个青澜的公主即墨舞衣……”临月嘴角勾了一下,眉眼却清冷如泛上一层寒霜,“今天想设计我与人苟且,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小心让自己破了相,凤栖,我不想再看到这个女人继续在本宫眼皮子下作妖,明日一早,让他们全部滚出去。”
云听雨和宫无邪闻言,脸色齐齐一变。
设计皇后与人苟且?
青澜的公主……她怎么敢?
在凤苍的地盘上,对凤苍的新皇后下手,这个女人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凤栖眉眼沉冷,眼底闪过一丝煞气,语气却很平静地道:“即墨舞衣,朕会处理。”
临月点头,拿到了钥匙就离开了,似乎被设计一事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一件鸡毛蒜皮的事情,但是对于总是不知死活想惹毛她的人,她就算面上表现得如何云淡风轻,也绝不会真的就这么算了。
有一就有二,一次两次她容忍了,那些人不定还以为她怎么好欺负呢。
望着她从容离去的背影,宫赞沉默,一个正值碧玉年华的年轻女子——而且还是堂堂一国之母,在说起被人设计的时候,她的语气是那么平淡,仿佛根本不认为这是一件与名声有损的事情。
除了因为被算计而不悦之外,并无其他愤怒与羞恼。
临月的性子与一般人不同,撇除她高人一等的本事不说,她既没有时下大家闺秀的矜持与淑雅,也没有一般女子的羞涩与做作,周身更是感觉不到一丝一毫属于女子的卑微,那种比大多权贵都要从容洒脱的姿态,让她始终像个谜一般,令人捉摸不透。
如果她真的是自小就待在凤凰山那样的避世之地,宫赞或许完全可以理解这样与众不同的性子,可是她不是。
天下九国,没有一个国家真正赋予女子与男子等同尊贵的地位,便是女皇当政的青澜,即便是凌驾于青澜所有男子之上的即墨青衣,也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更改男尊女卑的制度。
所以,宫赞心里的疑惑愈发强烈了,临月,这个让自家主子一见倾心的姑娘,她真实的身份来历,到底是怎样的?
想起她方才的那番话,却让宫赞心下更觉得怪异。
难道这位皇后娘娘的真实来历,真的有这么神秘?连风无痕也查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宫赞锁眉,心里的疑虑让他忍不住又想开口询问——
“不该你操心的事情,就不要操心。”凤栖显然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眸色渐冷,语气亦如寒风凛冽,“朕需要说几次,你才能把朕的话放在心上?”
宫无邪一愣,随即意识到凤栖是真的生气了,不由心里一凛,瞬间屈膝跪下:“无邪知错。”
云听雨整理折子的动作微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脑子里却闪过昨日封后大典时,皇后娘娘举世无双的夺目风华,那样的光芒万丈,那样的璀璨耀眼,这九国天下,何处的水土能养育出这样风华绝代的女子?
主子一直没有言明皇后的身份,并且让她以凌霄阁千金的身份出嫁,这里面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说不得,还是……?
不能怪无邪心生疑虑,便是他自己,也难免会生出诸多猜测。
江山社稷是国本大事,容不得丝毫大意,皇后的身份……也不能一直隐瞒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