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阙先是微微点头,忽尔又一惊:“太子殿下,我夫人寻常妇人一个,断不能让她以身试险!”
刘慎表情古怪,望向郎英。郎英已经哈哈笑了起来。
“没想到京城小孩的恶梦、我们的元大将军,也有这般铁汉柔情的一面,真是说出去,谁信啊!”
“本殿信。”刘慎忍着笑意,“虽还未见过将军夫人,传说却听了不少。在姑姑的生辰宴上,咱们元大将军已经粘在夫人身上了。”
“哪来的谣言……”元阙有点窘。
“姑姑亲口说的。你说是不是谣言?”刘慎斜睨着他,一脸看笑话的表情。
元阙不安地抚着破云刀:“没想到长公主也如此八卦。”
“八卦?”刘慎和郎英齐齐反问,不解何意。
“就是爱说闲话,爱打听,像巷子口磕瓜子的。”元阙努力镇定,还怕不够严肃,又补充道,“这是我夫人说的,她说话就是这么搞笑。”
“搞笑?”刘慎和郎英又齐齐反问。
不过这回他们立刻反应过来:“知道了,一定又是将军夫人说的。”
刘慎扬眉:“本殿都快要信了将军夫人的鬼话了,别真是大华国来的吧?”
……
大华国来的将军夫人,正在努力练习吐枣核。
元阙才走到怀玉楼廊下,就听到屋里传来“叮”的一声,听着像是花瓶被敲击的声音。
那女人又在练吐药渣还是吐瓜子壳?似乎都不像,她的功力还吞不出这么雄浑的撞击声。难道换了练习物?
元阙不动声色,悄悄走进屋里。
站在内屋门外的杏兰正要行礼,被元阙摆手阻止。杏兰机灵,立刻发现将军大人蹑手蹑脚的,手还扶着腰间的破云刀,显然是不想发出动静。
将军大人要给夫人一个惊喜吧?杏兰会意,微笑着低下头,装作没看见。
元阙隔着掀开一半的门帘子,果然望见贝安歌坐在凳子上,窗边放着一只花瓶,她正在向花瓶吐……枣核?
服气,亏这女人想得出来。枣核的确又尖又硬,用来当暗器还真的不错。
不过前提是,她嘴里得有深厚的内力。
她有吗?有。
深厚吗?拉倒吧。
她继承了小三的功力,但完全不会使。她的舌头和牙齿只会吃东西和说话,她的嘴唇只会涂得红艳艳的诱惑人。
不过虽然她练得不得法,比起之前完全不会控制的惨状,还是进步了很多。
起码……元阙已经从枣核与花瓶的撞击声中,听出了一丝破壳声。很细微,贝安歌也许都没察觉,但元阙是能听风辨形之人,一听就知道,贝安歌的内力比先前又恢复了一两成。
若有高手好好指点,凭她现有的内力,应该抵得上半个凌云了。
元阙觉得,不管她同意不同意,自己都应该强行收徒了。
思定,元阙一掀帘子就进了屋。
贝安歌含着一枚枣核,正要吐出去,听见门口有动静,忍不住就转头去张望,这一转头,枣核就向门口喷了过去……
“啊——”
一见是元阙,贝安歌失声尖叫。
元阙一个侧身,连破云刀都没用,两根手指一捏,捏住了从耳边呼啸而过的枣核。
贝安歌“啊”一声尖叫还没结束,立即转了调,尾音向上扬去:“啊——哈哈,夫君好厉害!夫君的功夫总是这么出人意料,就连姿势也叫人耳目一新呢。”
这女人又在借屁开车吗?
元阙已经被贝安歌普及过叫“开车”和“彩虹屁”,一听她这胡言乱语的彩虹屁,捏枣核的姿势都有点不潇洒了,心想,女人你可别再作妖了,小心本将军立刻让你知道什么叫耳目一新。
咳咳。元阙收了势,一脸严肃,原本捏住枣核的两根手指微微一曲,将枣核弹向花瓶。
“叮”一声,花瓶应声而碎。
“哇哦。”贝安歌张大了嘴,“夫君就连小手指都这么厉害。”
她走上前,欢喜地拉住元阙的手,不停地绕他的手指:“贝贝我何德何能,能牵上这么厉害的手,我要给夫君的每一根手指都起一个厉害的名字……”
她点了点元阙右手的拇指:“这叫威震天!”又点了点食指:“这叫惊破天!”
“起的名不错啊。”元阙扬扬眉。虽然名称很奇怪,但听上去很威风很好听啊。
贝安歌嘻嘻地笑:“因为我真心觉得夫君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我就什么肉麻的名字都起得出来。”
元阙又牵了牵嘴角。
不愧将军夫人,你也什么肉麻的话都说得出来。
元阙突然心中一动,既然自己每次听了肉麻的话,都心中暗喜,想来这招对贝安歌也有用?
为了哄骗贝安歌跟自己练武,元阙觉得尝试一下也未尝不可。
“嗯……贝贝?”
“哎!”贝安歌喜滋滋地应着,心中却有些奇怪,这可是将军大人第一次在丫鬟们面前这么亲昵地称呼自己啊。
“你……”话到嘴边,元阙还是说不出口,不由望了望旁边的丫鬟。
妙如和妙意立即接收到信息。自己好像碍眼了啊。将军好像又要吃胭脂了啊。
对望一眼,立即悄悄退了出去。
而且还将门口的帘子都放下了,门都顺手关上了。
就问你贴心不贴心!
这下将军大人豁出去了,为了收徒也是拼了。
“其实……贝贝的嘴唇也很厉害。”元阙尽量用一种骗徒弟的语气,来给贝安歌吹彩虹屁。
贝安歌以为他又想亲自己,红了脸:“夫君,现在还是白天呢……”
元阙沉浸在彩虹屁学术境界中,没有意识到贝安歌的暗示,还在笨拙地夸:“本将军也想给贝贝的嘴唇起个名字,很厉害的那种。”
“哦?”贝安歌乐了,脸都不红了。
将军大人这是干嘛呢?好奇怪啊,是来而不往非礼也?还是另有企图?
“不知道将军想起什么命?”
元阙一本正经:“夺命红唇。”
“……”贝安歌憋愣半天,终于没憋得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好听?”元阙有点尴尬。觉得自己起名的水平好像的确不如贝安歌。不过本将军是武将嘛,文学水平是差一点,夫人也不用笑成这样吧?
本将军其他方面很厉害啊,不行吗?
贝安歌笑得前仰后合,终于缓缓收住,蹭蹭元阙的“威震天”和“惊破天”,笑道:“夫君你有什么企图,还是直说吧,我怕被你笑死。”
元阙脸红了,心一横:“行,我就直说了吧。我要教你练功夫。嘴唇里吐枣核的那种功夫。”
第50章
不就是想收个徒嘛, 这师父也太卑微了。
偏生这徒弟也是坏坏的,明明“师父”的提议也是正中下怀,还非要做出一脸的不情愿。
“我学了这个, 除了那个不是很好听的名字之外,还有什么好处吗?”
元阙还当真很用力地想了想。
“强身健体、消闲耍乐, 皆是可以的。”
嫌弃。贝安歌的眉头皱了起来:“听上去一点都不威风。”
不知怎的,望着她不太满意的表情, 又听到“威风”二字,元阙突然就开了窍。
“还有个极大的好处,往后你就是京城这些王公贵族女眷中、最有本事的一个。往后京城百姓提起元大将军的夫人, 就不止是天生丽质,不止是聪慧过人,还有武功盖世。”
这下真是把贝安歌的心摸得透透的。
天生丽质的贵妇挺多的, 聪慧过人的就要少一大半。若再加上武功盖世……啧啧, 还没听说哪家女眷会武功呢。能把三样集齐, 贝安歌岂不是京城女眷中最靓的崽?
只见贝安歌的眉头舒展了,小脸也绽开了, 仿似拨云见日, 将军府的天都晴朗了。
“我学!现在就学!”
元阙这提了半天的心, 终于落回了原处。原来这样才是正确的彩虹屁,恕本将军先前没吹好啊。
不过,元阙倒也不想现在教。
刚刚贝安歌一通胡言乱语, 把元阙搞得有点心神荡漾,就有了些别的想法。
需知认真的师父教武功,讲究个“言传身教”,元阙能教出凌云这样的高手,还带出南密有名的“元家军”, 当然是个优秀的师父,言传身教都不成问题。
但这“追魂针”这功夫就很特别了。跟拳脚刀剑功夫都大不一样。
他不知道小三的师父是怎么教的,但元师父有自己的想法。教拳脚刀剑,元师父要“手把手”;教“追魂针”,元师父只怕要“嘴把嘴”……咳咳……
所以元师父怕“嘴把嘴”传授武功秘笈的场面太过香艳,放在白天会被屏了个蔽,觉得还是睡前教比较稳妥。
这样就不怕教着教着……咳咳……对吧。
反正元师父心怀鬼胎,贝徒弟蒙在鼓里,还心心念念要当京城最有本事的贵妇。
一个花瓶破了,千百个花瓶在库里等着。
“妙如,快拿花瓶来。多拿几个。呀,别拿贵的,捡便宜的拿。”
“夫人,将军府没有便宜的花瓶。”
“……”
元阙一本正经:“无妨,咱们先放过花瓶,从基本功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