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婢!”宋青瑶可能是听不下去了,突然醒了过来,“明明是你记恨表嫂,怎的全部推我头上。表哥……”
“得了!”贝安歌打断她,“劝你装死到底,还能留些颜面。”
晴翠见宋青瑶竟然一口否认,已是心寒。她知道宋青瑶就算干尽坏事,她也是将军府的亲戚和贵客,不会拿她怎样,但自己不一样。若这事全由自己担了,想想那最低等的青楼,晴翠不寒而栗。
“表小姐,您要真为奴婢好,就容奴婢说句实话吧。明明是您说要生个事,让将军感觉到夫人办这团年饭是错的,让将军厌弃夫人。又说除了订亲这玉佩,旁的东西可能没份量。表小姐,您要不给奴婢这玉佩,奴婢还能从您身上摘下来不成?”
贝安歌都听笑了:“这细节,真是想编都编不出来。青瑶,听表嫂一句劝,做个人吧。”
又指指晴翠,对马文德道:“对小孩子下手,非良善之辈。左手打断,送到庄子上去。能不能改过自新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晴翠瘫成一团,被人拖了出去。
余下众人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尤其是张嬷嬷,一想到自己总算出门不用担心被马车撞死、过桥不用担心掉下河淹死,生出劫后余生的虚脱,狠狠地抹了一把汗。
真对得起这个冬天。
贝安歌讥诮地望向宋青瑶:“现在是你比较恶心,还是我比较恶心?”
宋青瑶脸色煞白,摇摇晃晃地从椅子上站起。徐嬷嬷心虚地望了贝安歌一眼,见她没有阻止,这才敢抖抖索索上前,扶住摇晃的宋青瑶。
“你……欺人太甚。”她已经想不出反击的词,只希望自己还能打动一下元阙。
“表哥,青瑶嘴笨,说不过表嫂,也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总之,只要表哥相信青瑶,青瑶就不怕。”
元阙却没给她眼神,反而转向贝安歌:“说好了给府里的人派红包呢?”
“早就准备好了。”贝安歌甜甜一笑,旁若无人。
宋青瑶“中箭”,脸皮再厚也呆不下去,和徐嬷嬷面面相觑片刻,灰溜溜地离开了怀玉楼。
事实证明。贝安歌的确一点不恶心。
非但不恶心,还很有大年初一的欢欣。待宋青瑶一滚蛋,马文德带着早就守候在怀玉楼外的各路主事进来拜年领红包。说了一大堆的吉利话,什么早生贵子、三年抱两、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把严肃的元阙都给听得有点脸红。
在东厢等消息的养生堂主事和贝小雪也被带了过来,一人领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贝小雪的“漂亮石头”没了,贝安歌送了她一个银锁项圈,不很贵重,但却很精致漂亮,衬得贝小雪越发冰雪漂亮。
一直到送走所有拜年的人,元阙憋了半天的话终于问出了口。
“敢问,你何时成了贝贝姐姐?”
贝安歌拉着他就进了卧室。
卧室是他们的二人世界,丫鬟们也不敢轻易进来。关于“贝贝姐姐”的秘密,可不能让丫鬟们知道。
关上门,贝安歌才松了手,往软乎乎的宽榻座垫上一倒,一阵娇呼:“累死了,将军夫人太累了,不想当!”
“这是我的榻……”
元阙是想提醒她,占了本将军的地方,你让本将军坐哪里?
哪知贝安歌一点不介意,扭着身子往边上缩了缩,留出一块空地:“垫子软软的,就让我躺躺呗。夫君坐这里嘛。”
元阙也只能随她,侧身在榻上坐下,望着卧成一团的贝安歌:“你怎么就成了贝贝姐姐?”
贝安歌就将昨天的一幕说给元阙一听,一边说,一边还取笑他,说京城的小孩子听到他的名字就会哭,自己是牺牲了爱称来博取小孩子的好感呢。
元阙却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反而重复了一下:“贝贝,是你的爱称?”
“对啊,我在大华国的同学啊,同事啊,都这么叫我。”
同学……虽然南密没有这说法,他们一般叫同窗,但顾名思义还是好理解;同事就难理解了。
元阙问:“何谓同事?”
贝安歌道:“就是一直当差的同僚啊。”
元阙惊讶:“你还当差?还有同僚?”
“我们大华国,女子也一样当差,当然就有同僚。我母亲在医馆当差,就有好多好多的医馆同僚啊。”
元阙惊叹道:“如此多的医女,你母亲是在医女营当差吗?”
“不啊。大华国的医馆有男有女,不分男女都叫同僚嘛。”
“……”
这个大年初一,对元阙的冲击太大了。
他不仅发现小娇妻其实是个小悍妇,还发现小娇妻来自一个大胆到匪夷所思的世界。真是天天有新知,夜夜有惊喜。
小娇妻大胆归大胆,还挺在乎自己的想法,这让元阙颇是欣慰。
比如,贝安歌问他:“夫君会不会觉得我今天太凶了?”
“你是将军夫人,要镇得住场。”
“我砸了夫君的订亲礼物,夫君生气吗?”
“我想青燕泉下有知,也不愿意被人拿来作文章。”
“那……真的要送宋青瑶回姑苏吗?”
这回元阙没那么冷静了:“回姑苏,宋家就真的要被吃个干净。但留在将军府,也实在不方便。”
原来他跟徐嬷嬷说的是狠话啊。贝安歌开始觉得他可爱了怎么办?
贝安歌逗他:“那你刚刚说要送她回姑苏,说得跟真的似的。我都差点信了呢。”
“说给宋青瑶听的,想在京城呆着,就少生点事。”
“她不是晕着的吗?”
“装晕。”
“夫君怎么知道?”
“被你练出来了。有一说一,她装晕没有你逼真。”
我去,原来夫君早就看出来了,还每次都配合我装晕。贝安歌眼睛一闭,嘻嘻地笑了。
“笑啥?”
“不告诉你。”
贝安歌内心在发贴:被夫君甜到了怎么破?挺急的,在线等。
第46章
随后的几日, 将军府真正有了过年的样子,王公大臣们带着家眷来来往往、相互拜年。
元阙在家休了两日假,终于忍不住:“将军府这热闹, 本将军扛不住了,头疼, 今日我进宫陪陪皇上,偷一天清静。”
贝安歌一翻“日程本”——
没错, 夫人搞了一个小本子,把每日的安排都记上,美其名曰“日程本。”
“今日还挺忙哩, 宁国侯家、太常寺刘少卿家、京城府尹家、檀州王守备家,都要来拜年。”
元阙更头大了:“那我现在就走,别给撞见了走不脱。”
贝安歌给他慌不择路的样子给逗笑:“夫君, 你崩人设啦。”
“啥叫崩人设?”
“夫君是盖世英雄、刀枪不入, 任凭千军万马如潮涌来, 我自巍然。这就是夫君的人设。怎么能被区区几个来拜年的给吓跑,你说崩不崩?”
元阙:给捧得有点舒服怎么办?
再舒服, 他还是跑了, 也不管什么人设崩不崩的, 把一应的拜年俗礼留给了贝安歌去应付。不得不说元阙识人,他知道这些事儿贝安歌不仅能应付,而且应付得比他好。
想当年他不在疆场的那些年节, 也没见将军府这么热闹啊。
还是大家都爱将军夫人啊。
果然几家先后就来了,一听元大将军进了宫,几位老爷率先拍马走人,上街与民同乐去了,留下几家的女眷继续关怀将军夫人。
府尹夫人是轻车熟路, 一坐下来就羡慕地望着贝安歌的肌肤:“元夫人真是惹人看,光这水嫩嫩的肌肤,就叫我羡慕得不行。”
饶是宁国侯夫人年长些、见的世面多些,也羡道:“我年轻时候算是人人羡慕的肌肤,跟元大将军夫人比起来,还是稍逊一筹啊。”
王守备夫人是跟着老爷从檀州回京城过年的,平常跟这些贵妇们不怎么接触。
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哎呀,我本来也还行,到檀州那地方被风沙吹着,还没成老脸,先成了粗脸。”
贝安歌笑盈盈地,知道这时候应该给府尹夫人搭个桥。
“哪里啊。这是府尹夫人送了我好东西,每晚涂着,才这么白嫩呢。”
“什么?府尹夫人还藏私?”
另三位夫人不依了,立刻盯住府尹夫人,将她的椰子油秘方给挖了出来。
贝安歌还命妙如将自己的那盒拿出来给几位夫人试试,又教她们怎么拍,还说每晚要用泡了几种香料的水,浸湿了糥纸敷脸。
女人们一说这些还得了,当即叫身边的丫鬟去跟妙如和妙意取经,一一记录下来不说,还缠着府尹夫人讨椰子油。
几瓶椰子油算什么,就是京城贵妇们人手一瓶椰子油,府尹夫人也送得起。
关键是这脸面。
地位不同的贵妇,原本要攀也不一定攀得上,居然在将军府里头,靠着几瓶椰子油结交了朋友。
府尹夫人喜不自胜,心里更爱这娇美动人的将军夫人了。
几位夫人说着说着,宁国侯夫人就说到了一桩事。
“元夫人,听说将军府的团年饭,是请了养生堂的孤寡们一起吃的?”
咦,这消息居然传到了宁国侯夫人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