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波急救之后,他让胡霁色先去睡一会儿。
孙氏动了动嘴唇,但到底什么也没敢说。
等胡霁色一走,他就开始冲着老两口发火。
“老四那个狗崽子到底滚到哪儿去了?!一天一夜都没回来!你们就是这样做人父母的?宝珠明明有身子了还让她相亲!就为了攀人家门户,就连她的命都不顾了?!”
老胡头急得直咳嗽,指着胡丰年骂道:“你……如果不是你不肯拿药来,她怎么会这样!再说做父母的谁不想自己的闺女嫁的好……老四,老四比你更像个哥!”
“他像个哥?!他像个哥当时把宝珠推水里头去?!王婶都跟我说了,那水还没一人深。如果不是老四按着她的头,她能被淹成那样?!”
老两口听了顿时如遭雷击,愣在那里半晌。
李氏正上了楼来,听到这个,也吓傻了:“娃大伯!你说的是真的?!”
孙氏已经开始哭骂起来:“你胡说!你诬赖我的好儿!”
说着,就要扑过去打她。
胡丰年烦躁已极,毫不客气地用力推了她一下。
孙氏一屁股墩跌坐在地上,然后就扯着自己的衣领开始哭:“我的命咋那么苦啊!老四啊!你在哪儿啊!快回来吧!不然老娘也要活不下去了!”
老胡头连忙去扶她,此时也是心酸又心痛,冲着胡丰年吼道:“再咋样她也是你娘!你咋能推她!”
胡丰年冷冷道:“今儿我就把话给你们放这儿,老四一回来,我马上断他的腿,我看谁拦得住!”
虽然是自己的儿子,可老胡头也被他的气势更镇住了。
直到他从他们二人身边走过去,他们才反应过来,然后抱头痛哭。
李氏一直在旁边,此时整个人就像炸了似的。
她也不是个傻的,现在回头想想这事儿确实不对劲的很……
胡宝珠自从落水之后就不大大理胡丰文,明明他们兄妹俩的感情是很好的。
直到后来胡丰文给她说了婚事,又给了她一大笔钱筹嫁妆,她才开始胡丰文一点好脸。
如果胡丰年说的是真的,那这胡家老四岂不是个要杀人的?!
妈呀!这个家是留不得了,她还是得赶紧让人去捎信,让老三回来接她和孩子走吧!
想到这儿,她顿时觉得一晚上没睡那瞌睡虫都已经消失了,连忙一路狂奔出去让人去给她送信。
……
经过胡家父女两天两夜的奋斗,胡宝珠最终还是在昏迷中醒过来了,也宣告着她暂时脱离了危险。
胡霁色从来没看过这么累的急诊,但胡宝珠能醒过来已经是她意料之外,她是真的觉得胡宝珠扛不过去了。
只不过……
“以后怕是不能生养了。”
面对欣喜若狂的胡家老夫妻,胡丰年毫不留情地宣布了这一消息。
然后他没有让胡霁色留下来面对这一地鸡毛,直接让她回家去忙自己的。
胡霁色也没跟他客气。
经过这两天,她是发现胡丰年的身体素质真的远胜于她。
只是她刚从老屋出来,迎面碰到的一大群村民就纷纷上来打听。
“你老姑咋样啊?”
“听说是你四叔给吃了啥药?”
“你四叔咋这么狠的心哪,咋连自己的亲妹子的命都不放过呢?”
“你老姑是不是流孩子了?”
……
胡霁色是累得话都不想说,只是道:“各位叔叔婶婶,我老姑缓过来了。我都两宿没咋合眼了,得先回去了。”
王婶也在这群人中间,此时连忙扶住了她,对众人道:“快别为难孩子了,瞧瞧丫头这才两天功夫脸就瘦尖了。”
众人表示理解,也纷纷让了路。
其实这里头有很多话是李氏和胡秀秀传出来了……
他们也都听说了,胡宝珠有两回心都不跳了,愣是让胡霁色给“打”回来了。
此时看她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敬佩甚至敬畏,虽然满肚子八卦,可也不想为难她。
王婶扶着她走出人群,一路上都在跟试图上来打听的村民解释说她得回去休息了。
“累坏了吧?”王婶无奈地叹息。
“其实还好,我爹才是没合眼,总是见缝插针地让我去睡。”
现在说到这个,胡霁色的内心也觉得暖暖的。
“人都救回来了,就啥也别想了,先回去睡一觉大的再说。”
“还真不能不想”,胡霁色无奈地道,“婶,这两天看到我四叔了吗?”
“两天前看到过,后来可能逃了吧。哎,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不然也该拦住他……”
说这话,人就到胡霁色家了。
王婶连忙道:“你快进去歇歇吧,我就不进去坐了。”
知道她是好心,胡霁色只点点头,送别了王婶。
人刚进了屋,就看见江月白站在她药房门口。
“累了吧?”他道。
“累,可我想先洗洗。”胡霁色道。
江月白有些无奈,道:“要我是你,我倒头就睡了。”
“洗洗睡得更舒服。”胡霁色坚持道。
“行吧,那你先去洗洗。想吃点啥?兰婶上山去了,说是给你挖点野菜爽爽口。不过灶上还有饼也有面,婶子调好了汤头,马上就能吃。”
胡霁色愣了愣,道:“你给我下面啊?”
“那你是想吃面?”江月白道。
“要吃面,再卧个蛋,我知道你会,就是做得慢点。”胡霁色道。
“好啊。”江月白笑道。
“城里有消息吗?”胡霁色想起来了,就问。
江月白道:“昨个儿进了一趟城,名淑坊的生意做起来了,养发丸也很受追捧。金掌柜说这两天要来寻你谈养发丸的事儿,我让他再等两天。”
“再等两天也好,我真是累坏了。对了,钱庄的事儿有消息吗?”
江月白头疼地道:“你赶紧去洗澡,洗完出来吃面的时候我跟你说。”
胡霁色有点不愿意:“心痒痒啊……”
江月白道:“快去,不然一个字儿我都不给你说。”
“那行啊,我出来你要给我说啊。”
胡霁色不情不愿地去收拾衣服洗澡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食得上好
胡霁色洗了澡出来,见家里反正也没别人,干脆用小帽子包着湿淋淋的头发就出来了。
这时候没有吹风机,又不让剪短头发,她就让兰氏给她织了一顶毛毛的小帽子,用抽绳固定,平时也做干发帽戴。
因为实在是很方便,洗了头戴着帽子就能吸水,不用人反反复复地擦拭,所以现在老胡家人人人都有一顶。
除了胡丰年。
江家人不乐意用,大抵是嫌弃这帽子戴着有损他们英俊潇洒的气质。
看到胡霁色头顶上戴着的那顶蓝色小帽,江月白明显地愣了愣。
“怎么着,是不是觉得还挺好看的?”
胡霁色觉得他是在思考这帽子到底应不应该入手,便故意得意地在他跟前儿晃了两圈。
江月白颇无奈,道:“吃面吧。”
胡霁色坐下来吃面。
面是兰氏做的卤和调的料。
现在家里生活条件好了,兰氏可以大展手脚,基本做啥都放肉。
但因为胡霁色吃得相对比较素些,她给胡霁色做的所有东西都不会太油腻。
譬如这卤,尝着味儿应该用的是煮五花肉的原汤,共加入了有炒鸡蛋、木耳和好几种山珍。
兰氏做卤,香菇只用干货。因为干货在晒干的过程中,似乎会产生一种微妙的香味,这是新鲜香菇不能比的。
勾出来的芡汁明亮,鲜香可口,咸淡均匀,并且丝毫不渗水。
一碗面头上浇上了厚厚的厚实的卤,淋上了炸得酥香的花椒油,再加上些许香菜叶子。
打卤面那得捞着吃,绝不能拌。
这一口从底下捞上来,面条自然粘上卤,口感嫩滑佐以细面恰到好处的劲道,胡霁色真真美得这几天受的苦全都烟消云散。
不过面好吃,她也没有忘记正事,连吃带喝了好几口,她才道:“只知道是同庆钱庄拿的钱,能查得出什么吗?”
“胡丰文在同庆钱庄没有户头,这个银子不是他自己存取的,是有人取出来给他的。”江月白道。
“说到底,果然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啊。”胡霁色叹了一声。
“可我找到了他的踪迹。”
胡霁色:“!!!”
她兴奋得立刻放下了筷子,道:“怎么说,在哪儿呢?”
“在城里的一处别院,隶属于烟云坊的白掌柜。”
卧槽!
胡霁色立刻站了起来,道:“现在就进城,抓他个现行!”
“用得着你”,江月白冷笑了一声,“金掌柜早就让人围了那别院,一纸诉状把他告到衙门了。”
胡霁色顿时就惊呆了,道:“这……告得赢吗?”
“告不告得赢是其次”,江月白淡道,“名淑斋告的是胡丰文,实则针对的是烟云坊。无论结果如何,烟云坊怂恿你家亲戚偷得秘方,并因此而吃了官司。这对烟云坊的名声来说,是极大的打击。”
胡霁色问:“打击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