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常相守当即抬手打住,这就来到沙盘前,指着那在沙盘上不过拇指粗的沧江:“沧江本就不敌瀚江十分之一,他的水如何能逼得江州泄洪?”
只见孟玉臻这就捧了水,自洪州的位置轻轻一放,只见那满了的三湖已然无力承担洪州来的水,那水竟直接越过大坝朝下游流去,直汇于和州、宣州二地。
见此,孟玉臻指着洪州:“洪州地势最高,按理说,他们那可不容易出问题,怎么就没命的泄洪?而这个水又是怎么回事?”
常相守瞧着地势,又看了看水脉图,猛然醒悟:“孟小姐是说,洪州有人在遮掩!借由汛期冲毁一些东西,而他们这一举成了连锁反应,自江州伊始,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江州,洪州自然逃过一劫,无人查问!”
“正是!”
孟玉臻说着,看向江州:“都知道江州三湖两江压力最大,若上游无事江州不会泄洪。要知道,距之不过二百里的鄂州,同样暴雨下了一月,并未泄洪,顶住了洪灾。他江州没有理由顶不住!”
二人听了孟玉臻的话,原本常相守还心疼自己的沙盘,此时自己却也不住开始往里浇水。
“不对,和州、宣州地势没有这么低!”常相守这就急急吐口。
孟玉臻瞧着他这就指着申洲大山:“申洲山脉绵延至安州境内,若说余脉宣州境内也有,和州更别说三面环山一面正对瀚江,而两州下游的润州丝毫没有波及,这是为何?”
刚听孟玉臻说罢,只见水、常二人一个对视,不住点头。转而只见两人神色笃定,也不顾及吃饭,就见两人分别坐于两侧奋笔疾书。
“诶,你们不吃饭么?”孟丛然刚刚布好饭菜,这就急急问道。
可是显然,二人根本顾不得,水迁臣一边写着一边道:“娘子你快带姐姐歇着去,明日我与水兄有大事要做。”
说着他抬头瞧了一眼孟玉臻,而孟玉臻微微一笑,便来到孟丛然的身侧:“走吧,他们弄完必定会饿的!”
瞧着饭菜,孟丛然当即赶忙收了去,端至门口,正有一煤炉。只见她熟练的将饭菜放于锅内,依旧不放心道:“饭菜在锅里,记得吃!”
“好!”水迁臣这就好声应着。
瞧着她而今的样子,孟玉臻微微一笑:“照我看你这也就差一个小东西绕膝了!”
孟丛然一个没反应过来,良久这才脸上一红:“待迁臣稳定下来,再说!”姐妹二人说着话便来到了门前,可这不早不晚大门却被一急促不耐的声音叩响。
“丛然,丛然……死妮子,还不开门!”
这声音,引得孟丛然脸上一冷,转而看了一眼孟玉臻:“姐姐先回屋,我去去就回。”
直到孟玉臻回屋将房门紧闭,孟丛然这才冷着脸去开门:“娘,大半夜这是何事?”
“放心,你这里娘不希的进,更不希的多呆!”面对这个女儿,洛玫早便没了以前的慈和,如今全是满心满眼的鄙弃!
第三百六十八章 意想不到
转而抱臂冷眼瞧着她:“那贱蹄子不是将嫁妆都给了你?你不能为为娘做些什么,嫁了这么一个穷酸书生,那就将你的那些嫁妆给你妹妹。她现在用得着!”
“娘,那些嫁妆,原是给姐姐为你请御医治病用的。”
“我现在好了,无需什么御医治病!”洛玫说着眉眼一厉,转而也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这就换做一副可怜的声线道:“你妹妹还没嫁人,若是借助你的嫁妆她能择一高官贵胄,这今后也能帮你一把!你们姐妹,这都是相互的。”
孟丛然听了心头一拧,不由得委屈的鼻子发酸:“娘,陪嫁的银子,女儿是不是都给了你?你当时说妹妹伤势严重,又是未嫁的女儿家不能留疤。如数将女儿的现银拿了去,女儿说什么了么?”
“是,你没说什么!可你妹妹而今像样的衣衫没有两件,就是头面却也不及孟玉臻万一。”
“她是皇帝亲封的郡主么?我是什么皇亲贵胄么?哪里捧得起她。”孟丛然这就将脸转向一侧。
而听得这般不给脸面的话,洛玫抬手就是一巴掌:“啪!”
颤抖的指着孟丛然:“当初裴氏给你找的什么人家?你听那孟玉臻的不嫁!”
“我若嫁了,娘如今便是去坟地找我!”
洛玫一听,反手又是一巴掌:“啪!”
“你这不争气的东西,若再让裴氏为你找户人家,怎么也能帮一帮你妹妹。而你这倒好,新婚第一天连个正门都进不了,便被赶去旁处!”
这一次,孟丛然再也忍不住微微垂泪:“娘,我现在就将嫁妆都给你!”
“等会儿!”
不容洛玫高兴,孟玉臻这便站了出来,瞧着洛玫微微一笑:“原来,姨娘的病好了就不认账了?那行,明儿我让罗太医将病给你医回来!到时候药材我出。”
洛玫听了这就脑袋一缩,下意识微微屈膝一礼,诧异道:“二小姐怎么在丛然这儿?”
“昨儿夜里我便过来了,姨娘有意见?”
洛玫瞧着明显心虚,她这就直直后退:“那什么,没事儿我先回去了!”
见着她逃一般的离开,孟玉臻拉住孟丛然冰冷的手,不住安抚。
直到进入室内,孟玉臻才发现孟丛然的小脸已然被泪水全数浸湿。
“孟珍儿的医药费全是我出的,这还不够,还来要,每次来要一句好话没有,就会说我嫁的人如何如何!”说着,孟丛然抱着孟玉臻痛哭不止。
知道她心里难受,孟玉臻就抱着她不说话。良久孟丛然擦着眼泪黯然道:“那就是一个大坑,我填不满。一开始说没钱抓药,后来说要用好药材,接着不能留疤要用好的愈肤膏,而后便是要由专人调理,姐姐可知孟珍儿这两个多月来花了多少?”
孟玉臻瞧着她微微道:“一千两?”
“她花光了我嫁妆里所有银钱,就连金器首饰,我娘挑去去四五十件,这还不够,一次比一次羞辱我更甚!”孟丛然说着泪水再次决堤。
说着她很是内疚道:“这本应是姐姐的。”
“你觉得这个钱花的值么?若值得,你便给就是。”孟玉臻说着一理她脸上的发丝:“只要能用钱解决,便不是什么烦恼事。”
“实不相瞒,姐姐可知道我婆母在作甚?她知道我的钱都给了娘家,毫无怨言,这病着还没日没夜的织布绣花。前两日让我将她织的布送去给我娘,可我娘直接给扔去了后院狗窝!”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孟玉臻瞧着她,这就轻声道:“嫁妆我既然给你,便是要你自行处理。所以,你别因为我的原因心里有负担。”
“不,这与姐姐无关,这是她们的原因!”孟丛然这就一抹眼泪,正声道:“今后我每月会去送银子,孟家大家大业自然决计不会饿着她们,我只做自己该做的事。”
“刚刚我说那话,也不过是吓唬她一下。你放心,我决计不会伤她毫厘。”孟玉臻说着,便一捏她的小脸:“好了,明儿你相公瞧见,怕不是以为我欺负你了!”
“他知道,我每次一哭都是因为我娘。”孟丛然这就委屈的心里酸楚。
见此,孟玉臻瞧着她:“你应当相信你家相公!”
“姐姐,我不是那种非得大富大贵,与人各种攀比相较的人。我觉得安稳的小日子并不差!就如而今,即便我们住在原先的三间房内,也是开心幸福的。”
说着,她这就深深呼吸:“我不哭,我不哭……可我还是太在意我娘的话。”
见她如此崩溃,孟玉臻抱着她不住安抚。
而此时,连翘缓缓进屋,瞧着痛哭的二人,这就分别一礼:“小姐,孟珍儿与诗心密会,刚刚洛姨娘来的时候,她们皆在不远处。”
“真是没想到!”孟玉臻微微一笑。
孟丛然有些不明,这就看着她:“姐姐这是怎么了?”
“小心点你妹妹,能满足的最好满足。你也应该知道她的性子!”孟玉臻说着微微摇头,转而问道:“府里什么情况?”
“裴氏而今醒了,不过状态还是不好,柳娘依旧服侍桂姨娘。”
“箬竹那里呢?”
“箬竹而今正在转移孟家的家财,做的很是隐蔽,而且用了一个男子身份。”
孟玉臻听了微微沉思,转而道:“若已确定那男子的身份,便将消息透露给裴氏。既然醒了,便莫要让她闲着。”
翌日午时,品仙楼作为文人墨客必去之地,而今聚集了一大批学子。
“和州、宣州之事不是早有定论,你们凭什么说事出蹊跷?”
“怕不是故弄玄虚引人注目。”
“……”
面对众人的质疑,水迁臣瞧着自己所绘地图,当即道:“洪州、饶州、婺州、歙州,四州,本就是我永兴赋税重地,全国半数税收出自这四州。而这四州皆由沧江相连。”
“那又能说明什么?”
“同为一月的大雨没让鄂州泄洪,由沧江串联的四州雨水不过十日,为何会毫不顾忌向瀚江泄洪?怕不是在掩盖什么,也许这四州同有灾情,却因为和州、宣州一个全数被淹,一个半数被淹,而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