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风一瞥,却见左侧春铃额头细汗如雨,目如铜铃,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眼风再一瞥,右侧夏霜虽然面目控制得当,但是浑身紧绷,拳心紧握,隐隐可见手背上青筋跳动。
温晚亭险些被她们这副狰狞的模样逗乐了,想笑又觉得场合不对,生生屏住。
眼见右前方一位锦衣华服的夫人将将行到跟前,还未等她开口,左侧便伸出一双纤纤玉手,将温晚亭轻轻一带。
“吾儿怎的脸色如此苍白,可有何不适?”
不必多想,眼前这位宛如天神下凡,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的貌美妇人,定是她和蔼可亲的母亲。
“母亲,我……”温晚亭从善如流,当即垂下眼帘气若游丝。方才还站得绰约端正的身姿,立时有些摇摇欲坠,颇有些半死不活的意味来。
也不等她“我”出个所以然来,温夫人便将她往春铃夏霜那儿一递,目光中带着十足的关切:“先扶小姐下去休息罢。”
众人:……该配合你演出的我们,演视而不见。
这厢,温晚亭被搀扶着,绕过九曲十八弯的长廊,眼见四下无人,才松开了丫鬟们的手。
园内春光肆意,她长吁一口气,心中有些劫后余生般畅意,一笑间眸光潋滟:“此番多亏母亲助我,但凡我能承了母亲半分机智,都不至于将自己陷入那般境地。”
一旁的春铃刚想接话,却见夏霜速行两步拦在她俩跟前。十步开外的拐角处,缓缓走出一位身着九蟒团云片金为缘的玄衣男子。
温晚亭脸上的笑意凝了凝,想要装病避过,又担心自己方才中气十足的话被他听了去。犹豫之间已是错过良机,那人端端立在她五尺开外的地方,冲她微微颔首:“行宫一别已是岁余,温小姐,近来可好?”
听这语气,竟还是个熟人?
温晚亭心下讶异之余,还不忘分析一二。这男子站着的距离便于交谈却也不显唐突,身后还带着两位小厮,显然不是寻常戏码中前来碰瓷的。语气带着几分熟稔,且一言点出二人最后分别的时间地点,极为隐晦地暗示了记挂之意,又不觉孟浪。
此番丝分缕解后,温晚亭得出了个结论,此人当是位知礼守节的王爷,不负他那丰姿神逸的相貌。
瞬息之间,她向身侧一个碧色身影递了个眼神,三人齐齐冲着那男子行了个万福大礼。春铃了悟,先道了句:“奴婢见过安王。”
原来是安王,当今圣上同父异母的三弟,顾锦延。
温晚亭的声音紧随其后响起:“臣女见过安王。”
顾锦延伸手虚抬:“那日你雪中受寒,身子尚未大好,不必行此大礼。”
他着重点出“雪中受寒”的那日,倒让温晚亭在低眉敛目间仔细回想了一番,春铃同她说过的与安王的那段交集。
若实打实算起来,安王其人,算是她的救命恩人。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依她这般跳脱的性子,见着安王这种将秉节持重刻在眉宇之间的皇亲国戚,都是绕道而走。偏偏一年前,当今圣上携了皇后,并一众一品大臣及家眷前往行宫赏雪。半途雪崩,她与丫鬟走散,是安王将她送至行宫。
从行宫回来,参加了一场女子小宴,她便落水磕到了脑袋,一直修身养息直至今日,尚未来得及与安王道谢。如今园林相逢,倒是避无可避。
温晚亭斟酌再三,搜肠刮肚,思索着如何将“我谢谢您”这短短四个字,说得文质彬彬情真意切一些。
待打好腹稿,她抵着那两道清风和日的目光,回道:“那日雪崩,承蒙安王救命之恩,臣女不甚感激,来日定当结草衔环,以报一二。”
安王闻言,目光微闪:“温小姐,准备如何报答?”
温晚亭方才不过是同他客气客气,报答之事自当由父母借着将军府的由头前去处理,她料想顾锦延这类高风亮节的君子应当不会挟恩图报,却未料到正撞到他枪口上。
她心念直转,想着该如何作答,却不料小径另一头传来了动静。
温晚亭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心道今日这府中小园林可真是热闹。
还未见那人现身,耳畔已传来玉石之声,尾音微压,生生将这低沉寒冽的声线染上一丝凛然。
“温晚亭,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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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本预收,戳进作者专栏可见:《我家主子美强蠢》
穆芝身为一位平平无奇的绝世神医,治愈了楚王妃每日失忆的奇疾,获赠暗卫一枚。
初相见时,穆芝将那暗卫上下打量一番:“都会些什么?”
暗卫:“勘察、暗杀、传讯、守备。”
穆芝:“能不能有点阳间的技能?”
暗卫:“……请主子明示。”
穆芝沉吟:“比如……说书?”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他从未想过,自己身为暗卫界的翘楚,才俊中的拔尖,有朝一日会坐在女子床头,给她念小黄书……
#暗卫可欺不可骑#
#神医她大字不识还想看小黄书#
第二章
纵使这一声如冰泉击玉般悦耳,但是如此连名带姓的叫法,还是听得温晚亭眉头狠狠一跳。
听闻从前,她惹了些大祸被捅到温夫人处,请家法前便是如此叫法。纵然那三层牛皮拧成一股的鞭子从未落到过她身上,但此情此景听到这一声,依然让她生出一丝说话人隐有怒气的错觉来。
她带着些许疑惑偏了偏头,看着落花疏影间,走出个月白人影。
眉如墨画,目如朗星,月华暗纹的锦袍衬着八尺身姿,银丝腾云祥纹的玉带将劲腰一揽,清浅疏离的气韵中便染了覆立乾坤的凛然。
按照温晚亭胸无点墨的说法来讲,这是位狠人。
这位狠人前一刻才连名带姓地唤了她,此刻就已经长身玉立,站在她跟前一步之遥,一个旁人看来颇有些不清不白的位置上。
温晚亭倒吸一口凉气,都能闻到他身上玉竹白松的冽香。
偏偏他还没有男女大防的自觉,深如古潭的目光中似有云雨酝酿,将温晚亭由上至下细细打量了一番,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你身上,何处不妥?”说罢,也不等她回答,伸手就探向她腕处。
电光火石间,温晚亭的脑海里刹那闪过一丝奇异的念头——这位堪可入画的狠人,才是前来碰瓷的吧?
奈何她明明后撤了一大步,却依旧在那人触手可及之处。那带有薄茧的指腹,现下正抵在她平稳有力的桡动脉上。
温晚亭的目光跟随着他的动作,最后定在这只骨节分明的贼手上,默了默,琢磨着该怎么在不惊吓到顾锦延的情况下,令夏霜卸了这位登徒子的胳膊。
考虑到这位登徒子长得甚是合她眼缘,她可酌情让夏霜卸胳膊时下手轻柔些。
温晚亭这厢正颜厉色的气势刚刚酝酿出来,那厢一直作壁上观的顾锦延却微微躬身行了个礼。
“锦延,见过楚王。”
温晚亭话到嘴边直接哽住,一口气不上不下,便顺其自然地打了个嗝。
实在不怪她惊异至此。即便她失忆失到姥姥家,她身侧那位移动的话本子依然在今晨,极为强势地将楚王的生平事迹一股脑地塞进她脑海里。
按照春铃的话来说,当今若有人不知楚王,恐为异端,怕是要被浸猪笼的。
温晚亭觉得她此话实在有些夸张,但抵不过她叙事之生动,描述之形象,将楚王此人在她仅有一日的记忆中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楚王,楚离,当朝唯一一位异性王。楚离父母战死沙场,先皇后是他名义上的姑母,念其年幼失恃失怙,便将他接进宫来,做了太子伴读。
先皇骤然大薨,当今圣上彼时还是位母族势弱的太子。
朝局动荡,险象环生,外有他族虎视眈眈,内有几位成年皇子各怀鬼胎。楚离以一己之力,持虎符点兵将,对外平乱,对内勤王,凭着铁血手段将太子扶上如今的皇位。
现今盛世长安,有泰半是他的功劳。
按照历史一惯的发展,此时他有些居功自傲也实属正常。偏偏他画风清奇,自王权稳固后就上移虎符,领了个封号,每日观花品茶,当起个闲赋在家的王爷来。
圣上免了他皇庭内院一应礼节,朝堂之上几乎不见他踪影。京城名门的镶金请柬雪花般地往楚王府里撒,也不知被他垫了哪处桌角。平日里可谓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藏得比深闺女子还深。
即便温晚亭能将楚离的过往生平如数家珍,却想不明白他与自己眼下这十分要命的姿势,究竟何解。因为想不明白,所以不免有些怔愣,这一愣,还愣得尤为认真,同眼前的楚离直勾勾对视了半晌。
一旁僵硬维持拱手姿势的顾锦延,在楚离周身磅礴的气场下显得实在不起眼,因此也无人注意到,此刻他脸上一贯谦和的表情都带了些许阴翳。
楚离自然没有功夫搭理顾锦延。他望着眼前将将到他胸口的女子,只觉得她安静的时候异常乖巧,半点看不出平日里上蹿下跳,一捅一个大娄子的模样。
六年前,他承了这丫头一个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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