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是秦姒的屋子里有秘密。
可想要弄清楚这个秘密,显然并不容易。
南姒今夜没有离开,留在在芙蓉院里睡了一觉。
半夜三更,有高手飞身到了她的屋顶上察看,南姒于昏暗的光线中睁开了眼,眸心一片寒峭薄凉。
“小姐,要掌灯吗?”
南姒从床上坐了起来,慢悠悠靠着床头:“不用。”
她习惯就寝时在床前留一盏灯,光线并不十分明亮,却也足够用了。
“外面这个人……”素衣皱眉,“是否需要杀了?”
南姒大抵知道此人的目的。
“秦峻派人来查看芙蓉院的秘密呢。”她嗓音散漫,显然没把对方放在心上,“不用理会他,整日打打杀杀的也不太好。”
素衣嗯了一声,转身倒了杯水过来给南姒漱了口,又换了杯温水递给南姒。
高手在屋顶上流连了一会儿就走了,应该是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南姒却是睡不着了,靠着床头轻敛着眸子,掩下的瞳眸深处思绪浮浮沉沉,一时竟也是纷乱得很。
素衣见状,不由问道:“小姐不睡了?”
“睡不着。”南姒的嗓音带了些叹息意味,眸子微阖,很快又睁开,“心头乱得很。”
素衣蹙眉,难得见她如此模样,不由忧心道:“小姐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吗?可是因为皇上?”
的确是因为皇上。
南姒锁眉,忍不住开始思索究竟该如何解决眼下的僵局。
同一时间,不同的地点。
苍寒聿也是沉默地靠着床头,清隽如画的容颜隐在暗处,眸心色泽晦暗不明,却又分明带着几分感受得到的孤寂落寞。
白天照常早朝,下朝之后批阅奏折,于人前表现出来的依旧是那个清冷果决的帝王。
然而晚上回到冷清的紫宸殿,环顾殿内冷寂安静,一时之间竟有种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恍惚感。
裴海带人备好了晚膳,苍寒聿却一口没吃,命人撤了下去。
裴海问他是否沐浴休息,他也不答,吩咐裴海灭了灯火,只内殿留了一盏,随即独自一人在昏暗的光线下坐了很久。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清俊矜贵的侧颜流露出深沉的孤寂,整个人如失了魂般没有一点生气,仿佛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之中,感知不到外界的气息。
裴海再一次小心翼翼地提醒皇上,是不是该沐浴休息了?
苍寒聿也不说话。
他已经完全沉浸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与世隔绝一般。
脑海里浮现的,是一张温柔含笑的绝色容颜,不是总带着寒凉讥诮,而是真真正正的温柔,带着万般包容与纵宠,每每看着他时,清澈的眸心都像是盛了万千星辰。
第168章 相爱相杀
温柔似浩瀚星空的瞳眸,仿佛无声地包容着他所有的行为,永远也不知道委屈一般。
然而,到底是……
到底是把他惯坏了,不懂得珍惜。
以至于曾经的美好与温柔,再也不复见。
再也不复见。
苍寒聿睁着眼,眸心浸润了孤寂,心头一遍遍想着,他究竟该怎么办?
这是他把她带到身边这十五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冷战……不,不算是冷战。
他没冷战。
也没有底气跟她冷战。
心里清楚她此时也许不太高兴,只是再也不敢再用圣旨迫她进宫。
也许只有黑夜知道,他此时多么想见她,想跟她说话,想感受她的气息在身边……闭上眼,周身却只有一片冰冷孤寂环绕。
如同曾经无数个夜里的悔恨,如同这十五年来每日每夜徘徊在心头的不安。
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
“天色不早了,皇上早些就寝吧。”裴海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在殿内响起,“相爷的脾气不太好,昨晚应该只是气皇上您弄伤了自己的行为,不过说到底不还是因为心疼皇上吗?待过几天小祖宗气消了,自然也就没什么事了。”
生气于他自残的行为?
苍寒聿微怔,沉默地敛眸看着自己的双手。
她还会心疼他么?
这句话似乎悄悄点燃了他心头的一小簇希望,可更多的却依然是不确定的惶然,像是行驶在湖面上的小舟,被凛冽的北风吹得东倒西歪,随时面临沉船溺水的命运。
无法自救,只能等着上天眷顾垂怜。
很可笑,不是吗?
主宰天下苍生命运的帝王,此时却祈祷着能得到上苍的垂怜。
当皇帝当到他这个份上,算不算是一种悲哀?
裴海眉头紧锁,心里忍不住也想祈求上苍垂怜。
南相跟皇上简直生来就是为了折磨对方的。
明明是互相喜欢的两个人。
皇上眼里只有南相一人,其他不管是男人还是女子,身份多贵重,姿色多漂亮,都视同空气,眼角都不带施舍一个。
南相也是,在其他人面前不是淡漠疏离,就是困倦散漫,像是从来不愿搭理似的,可面对皇上却总是忍不住关心。
表面上的疏离掩不住心里对皇上的在意。
可偏偏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是死活不愿意进宫,让人想也想不通,猜也猜不透。
如今更是不知为何,两人居然在紫宸殿上演了一出相爱相杀……哦不,相爱自残。
皇上自残,南相也跟着自残。
有疼同享,有血同流。
这算不算是一种另类的爱?
好吧,帝王表达爱的方式他大概是无法明白的,可皇上这样不吃不睡也不说话哪行啊?
他身为贴身大总管,该怎么劝才好?
裴海一时也感到犯愁。
长夜漫漫。
这是苍寒聿登基三年以来,第一次孤坐到天明。
外面天蒙蒙亮时,枯站了一夜的裴海硬着头皮开口:“皇上……”
“早朝时间到了?”苍寒聿抬眸,望向灰蒙蒙的殿外,清冷的嗓音染了些许嘶哑,“更衣吧。”
第169章 深不可测
不是。
裴海其实是想说,皇上您一夜未眠,要不今天免朝一日吧。
可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呢,皇上就吩咐伺候更衣了,他也不敢再说什么,连忙带着人走进内殿伺候。
更衣,洗漱,整理朝服。
走出紫宸殿时,独坐了一夜的年轻帝王面上恢复了往日的冷峻疏离,眉眼间威仪逼人,再寻不见一丝孤寂无助。
只是眉梢眼角越发多了几分清寒之色。
一袭合身的龙袍衬得周身尊贵而高不可攀,内敛疏冷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在宫人恭敬俯身叩拜之中,坐上龙辇往前朝金銮殿而去。
帝王的日子过得其实枯燥得很。
早朝议事,批阅奏折,颁布旨令,以及独自沉默发呆。
历代帝王后宫佳丽三千,闲暇时可以去各宫嫔妃那儿坐坐,下下棋,赏赏花,喝喝茶,或者翻云覆雨一番。
可苍寒聿后宫空置,清心寡欲……哦,也不算是清心寡欲,只是那个能左右他七情六欲的人一旦不在身边,身边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外人只看到了这位年轻帝王冷漠威仪,却看不到他独自品尝孤独时的煎熬。
连续几日,紫宸殿里都是一片低气压弥漫,只是这一次苍寒聿没有迁怒任何人,也不再召左相来给他出什么主意,沉默而平静,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可即便如此,裴海的日子依然不好过。
因为皇上这几日吃得太少,一日三餐加起来没吃往日一餐的量,睡眠也是差得很,有时一夜不眠,有时就倚着床头阖眼一小会。
裴海甚至都分不清皇上是在浅眠,还是在想事情。
他真担心这样下去,皇上会英年早逝。
时日就在这样的煎熬中一天天过去,南姒没再进宫,苍寒聿也没再召她进宫。
离太后的寿诞之日越发近了。
四月二十,南姒又一次去了红袖馆,见到了风华动人的东流公子。
这个容色极美的少年今日穿着一身浅蓝色冰丝轻袍,曳地的袍摆长长拖在地上,随着他行云流水般的步伐,折射出莹润流动的光泽。
真是个明艳倾城的少年。
南姒眯眼开口:“这几天在忙什么?”
“忙着练舞。”东流给南姒泡了茶,端着茶盏的五指纤长白皙,看着真是漂亮极了,“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有个问题想问问你。”南姒接过茶盏,嗓音带着些许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东华大祭司……本事很大?”
冷不防听到这个名字,东流指尖一颤,浓密的睫毛掩去了眼底异样的情绪,“怎么突然间问起他来了?”
南姒没说话,精致的眉目微敛,不知在想些什么。
东流淡道:“他的本事,的确深不可测。”
“深不可测?”南姒喃喃低语,唇角微挑,挑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深不可测到什么地步呢?”
东流抬头之时,已经敛尽眼底思绪,似是不解地开口:“你为何突然对他感兴趣?”
南姒沉默片刻:“大祭司是不是精通一些普通人所触及不到的本事?比如说一些术法,神力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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