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自己的亲侄女,但没办法保,也只能弃卒。好在还另有一个。
她心里又想:丽妃长得好看一些,人也更聪明、肯伏低做小一些,皇帝对丽妃的厌恶也少,如保不住皇后,到时候捧丽妃为继后,纳兰家在后宫的权位还不会丢。
于是,太后放缓了声气,开始劝皇后:“急也没有用,你放宽心吧。”
皇后抽噎着:“皇额涅,好妒什么的其实都是空的,他们攻讦我最主要的还是什么‘骊珠肚里的皇嗣’云云。活天冤枉!骊珠那时候肚子里哪有孩子?而且即便有孩子,我传来的杖子也一下都没打着她。这屎盆子扣下来,我们纳兰家千秋万代都留了个恶名!皇额涅,这一条我觉得得想办法呀!”
太后皱着眉想了一会儿:“你说的虽不错,但荣聿是礼亲王的弟弟,白荼是皇帝的近侍宫女,他们要怎么说,我们如何控制得住?”
“皇额涅,我听说荣聿的娘被礼邸打压了很久,荣贝勒早就一肚子火气。白荼么,如果没爬过皇上的床,我们加以温语抚慰,也不是收拢不过来。”
太后想了想:“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但要拉拢这两个,赏格务必开得大。特别是白荼,无妄之灾受了,得足够大气才能付诸一笑。唉……”
她后悔自己当时的莽撞,听了宜芳的暗报,想着敲山震虎,却不料被绕进去了。如今少不得放下些脸面,多许些好处,换他们不要攻讦皇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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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夕月这日正在忙活,突然见李贵一路小跑到茶房,眉花眼笑的:“夕月,快回去。”
“回去?”李夕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回哪儿去?”
李贵说:“去你屋子里把白荼的东西收拾出来。”
“白荼怎么了?!”她顿时紧张起来。
要把白荼的东西收拾出来,莫不是白荼出事了?但李贵这表情又不像。
李贵笑道:“白荼无罪释放。先来问万岁爷的意思,他老人家说,白荼今年本就到了放出去的时候,既然如此,直接风风光光送她回家。”
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宫女进进出出记档、报备,还得在各宫主子那里磕头。
李贵说:“这次是太后和皇后懿命放人的,你想想,叫她一个个去慈宁宫、储秀宫磕头谢恩,捏着鼻子赔笑脸,心里难受不难受?万岁爷说,缘分一场,不在乎此刻多磕一个头、少磕一个头了,还是让她荣荣耀耀地回家好。”
将心比心,去给羞辱自己的人赔笑磕头谢恩,确实跟吃了苍蝇似的。
不过白荼就这样不再回到宫里来了,李夕月心里也念想得很。
她收拾完白荼的东西,想了又想,把自己心爱的几件绣作和几件首饰包了一个小包袱,又写了一封短信一道打包在白荼的衣箱里。
到门外,看见两个小太监正等着搬东西似的,李夕月问:“打包好的箱子,你们搬哪儿去?”
小太监说:“万岁爷吩咐,东西就不给内务府查看了,直接交户部的白主事带回去。这会子叫起儿叫的就是白主事。”
原来白荼的父亲过来了。李夕月一阵欣慰,指了指箱子:“就在这儿了。”
然后她到了四面通透的养心殿茶房里,竖着耳朵听里头的动静。
果然一会儿皇帝就叫茶,而且有叫赐茶。
她端着茶盘到西暖阁外报名,少顷门帘子一揭,李夕月进到里面,先给皇帝请了安,然后偷偷瞟了一眼白荼的父亲白其尉。
白其尉很守规矩,垂着头看都不看,等昝宁吩咐赐茶的时候,他才双手接茶,低低地道谢。
昝宁感慨地说:“原想着再召见白荼一回,但怕太后那里还设了眼线在,她的东西干脆不走顺贞门了,由你带出去。”
转脸问夕月:“锁了没有?”
“有把小锁。钥匙奴才随身带着。”李夕月把钥匙捧过去。
昝宁看了一眼钥匙,点头说:“好,联络的密旨,朕也就放在里面。万事俱备,就等太后的意思了。”
李夕月心里一跳,悄然瞥了皇帝一眼。
昝宁的眼神也投过来,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神色。
白其尉说:“奴才明白!一旦荣贝勒发声,步军统领衙门就行动;军机处只有一个张大人和两员与我要好的章京,‘东西’已经备上了,行事务必谨慎;刘俊德那里……”
昝宁冷笑道:“有人给他叫了长三堂子的局呢,估计红倌人的温柔乡,够他‘忘忧’了。他呀,卫道士的话说得多了,只怕要反噬他了。”
他的指尖轻轻叩着桌面,显得踌躇满志。
白其尉笑了笑。
昝宁说:“叫两个太监把白荼的衣箱搬到一边的空屋子里,让她父亲过目一下东西。”
自然的,在隐秘的西暖阁里,借着这个机会,秘密的谋划、伺机而发的密旨、串联起来的人和事,都锁在了出宫宫女的箱子里。
白其尉出门后,李夕月踌躇地对昝宁说:“对了……箱子里有的东西,我得和白荼的父亲交代一下。”
宫女与大臣会面,这可不合规矩。
但昝宁知道她的意思,笑了笑说:“人还没走呢,你去吧。”
又说:“宜芳虽给我打发了送东西了,但你说话也谨慎些。”
李夕月飞快地点点头,然后提着袍子小跑出去了。
她追到外头,见两个太监正帮着拎箱子。她期期艾艾喊:“白大人……”
白其尉停下步子。
李夕月看了看那两个小太监,都是内奏事处的,是皇帝最信任的人。于是大了些胆子,给白其尉屈了屈膝:“白大人,白荼是我的姑姑,我不能当面和她说一句谢谢,只能请大人代传一下心意。”
白其尉躬身点点头:“是,我带话给女儿。李姑娘的心意,也一并谢谢您了。”
客客气气,大概也有数李夕月在皇帝面前的身份。
李夕月犹豫着终于又问:“那……姑姑她身子好不好?”
白其尉笑着说:“好得很。姑娘放心吧,她在那里没有挨打被罚,就是说慎刑司的床板硬了些,这段日子腰酸背痛、夜里失眠,回家要好好补觉。”
李夕月笑起来,然后两滴眼泪挂下来:“请……请和白姑姑说,我感念她,也谢谢她一直以来的指点教训。”她终于哽咽得说不下去了,捂着嘴不让自己在养心殿这肃穆的地方哭出声来。
白其尉安抚地笑道:“好,好,一应的话,我都带到。白荼也说了,将来,不愁没机会遇到。”
她想起白荼曾和自己说,将来有一天,要以命妇的身份进宫参拜她李夕月。
李夕月现在无比地期待这一天!
☆、第 137 章
礼亲王出事, 是从一个消息开始的。
消息爆炸一般:礼亲王在正头妻子去世还没过“五七”,就搞大了侧福晋吴氏的肚子。
非父母之丧,谈不上居丧的忌讳。但是正妻尸骨未寒, 棺椁未封,男人已经忍不住睡大了其他人的肚子, 总归叫人齿冷。
而急着上位的吴侧福晋, 此刻何顾男人的尴尬和无奈?她故意把事情闹大, 想凭着肚子里的孩子,为自己挣得一个扶正的机会。
宗人府有些为难,宗正是礼亲王的另一个庶弟, 不敢得罪哥哥与准嫂嫂, 也怕闹得大家笑话,只能请教于皇帝。
昝宁弛然笑道:“这是家务事。准吧。”
宗人府再探太后的意见,太后淡淡道:“我没什么意见, 但是好歹终七把事情办好了再说吧。”
一切显得平平静静的。
“恰好”这时候军台来了个加急的折子,说是吴唐被发遣后水土不服, 一把年纪了疾病缠身, 想求皇帝一个恩典,趁着太后五旬万寿的天下大赦, 回京看一看病。
昝宁说:“唉,朝廷封疆大吏中, 吴唐也算是不幸的。他既然要这个恩典,就给他一个恩典吧, 别显得朝廷不容人。”
谕旨发下去, 自然引发各种揣测,大部分人还是猜,礼亲王宠幸不衰, 皇帝到底不会与他撕破脸,叔侄两个人还是要做出君臣和睦的样子。
傍晚,皇帝去太后宫里请安定省,太后摒开宫人,对着养子默然了一阵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确实答应?”
昝宁垂首道:“儿子想好了,皇额涅养育儿子、扶持儿子,恩重如山。儿子岂不唯皇额涅马首是瞻?何况额涅的举措,儿子也知道是为朝廷好,既然是好事,儿子又岂敢退缩在后?”
太后笑了笑:“不错,是为朝廷好。他这些年来越来越跋扈了,这次正蓝旗不肯退兵,他触手又往后宫伸,什么权都想要。讲真的,辅政的亲王大臣,历代不知凡几,都心里知道要奉谁为尊,要小心收敛,像他这样也是少见!”
“是,”昝宁每一句话都很小心,“京里军权不在他手中,拿人并不是难事。但清议容易招是非。”
“清议?他最可恨的一点就是把持清议!自以为是先帝遗诏的顾命大臣,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他在外头一遍又一遍地说:先帝的‘御赏’印不过是当年皇帝年幼时暂且为凭,皇帝亲政就该收回的。”太后眯着眼,笑得很寒,“本来说得也不错,不过,我怕你扼不住他,少不得帮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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