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七音忙扶着苏南卿坐了:“不是我不给你住,只是我这大嫂肚子里有了叫我‘姑姑’的,你个好动的还是离我大嫂远些吧!”
陆清雅反应过来也是异常惊喜,三人围绕着孩子的事说笑了一回,倒让宁七音忘了片刻最近发生的事。
三人吃茶聊天,让人想起苏南卿和宁七音都未出嫁时,一时也是感慨万分。
陆清雅又嫌苏南卿住一日太短,邀她多住几日,三人好好在一起待几天。
苏南卿却叹了口气摇头:“本来公婆要接七音回去住的,想到家里的事便作罢了,我今日能躲得这一日清净很不错了,明日还是得回去的。”
宁七音听她话里似乎有事,便不由追问起来:“家里怎么了?”
苏南卿却反问:“昨日公婆没跟你说?”
宁七音摇头,前一日孙氏又是哭又是心疼,宁国公就一直叹气,二人都未说家中情况。如今瞧着苏南卿那神色,倒像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
苏南卿想了一下:“公婆肯定是不想你烦心。”
“你倒是说说。”宁七音追着不放,她不记得上辈子宁国公府发生过什么事。
苏南卿下意识地看了看陆清雅,便又向宁七音道:“算了,反正这些事你早晚会知道,我便说与你听听。”
有别的事让宁七音分分心,不再为陆景朝难过也是好的。
却原来是夏若梅最近要闹分家,宁国公夫妇不胜其烦,已经快要同意了,下一步打算找几个德高望重的族人去主持见证。
宁七音不记得夏若梅上辈子闹过分家,怎么这辈子好端端的闹起这事来。
苏南卿便说起分家的缘由来,是宁正辉夫妇二人去宁国公面前说,说要为宁正辉捐个盐运司知事的缺。
宁国公自然是高兴的,那宁正辉进了盐运司,后半辈子也算有着落了,不至于仅仅靠着家产过日子。可夏若梅张口就要十万两,说是这个价钱还是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定的。宁国公便觉这十万两太多,有些犹豫。
夏若梅倒是不慌不忙的,说公婆舍不得也没什么,省得她娘家还得搭人情。
宁正辉却急得什么似的,几次三番地劝宁国公和孙氏出银子。
宁国公便说倒不是怕出这银子,只是怕不妥打了水漂,想要再托人打听打听到底怎么回事。
夏若梅还在一旁说风凉话,说可惜宁正辉不是她夏家的上门女婿,不然这十万两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拿出来了,惹得宁正辉对父母更加不满了。
宁国公确实是为宁正辉打算,便千方百计找了许多人打听盐运司怎么回事,那盐运使杜成又如何。
苏南卿说到杜成的时候,宁七音看了一眼陆清雅,陆清雅与宁七音对视一眼,又继续听苏南卿说。
其实在听到盐运司的时候,陆清雅心里已经有些微妙的感觉,再听到“杜成”二字,心里就越发有些怅然。
苏南卿并不知陆清雅和杜成的事,她只是说着这些日子鸡飞狗跳的宁国公府。
宁国公最后打听的结果是,盐运司确实有缺,但谁也不知道那个缺要怎么补,谁来补?至于杜成那个人,根本就是私行有亏,宁国公便不想通过这个杜成办事了。
宁七音又与陆清雅对视一眼,然后向苏南卿追问道:“那杜成是怎么个‘私行有亏’?”
苏南卿顿了一下,却是脸上一红:“那就不必细说了。”
宁七音才要说话,陆清雅却一把抓住苏南卿搭在桌上的胳膊:“南卿!”
陆清雅看了宁七音一眼,一咬牙向苏南卿道:“南卿,你还是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我与那盐运使曾经见过几面,觉得那人还不错,曾经上过心的。后来虽然听了七音婶婶的与他断了,可我心里到底有些遗憾。若是你知道他到底怎么不好,还是告诉我吧!”
苏南卿吃了一惊,她不知道陆清雅还和杜成认识,如今陆清雅说得这样坦诚,她也唯有据实相告了。
苏南卿想了一下,然后向陆清雅招招手,二人朝一起凑了凑,苏南卿便低声道:“听说他常出城寻花问柳的,染了病去城外某个镇子上看病,被人撞见了。”
陆清雅还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苏南卿又补充了一句:“人家说他去看的那个大夫,就是看那种脏病的。他平日里隐藏的好,谁也看不出来,就其中一次去抓药的时候被人看到了!”
宁七音倒是松了一口气,陆清雅这次能完全放下了。
陆清雅回过神来,满脸厌恶之情:“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人!”
苏南卿点点头:“公公也是觉得这个人不是很靠得住,便劝小叔想别的法子。”
可宁正辉认定了宁国公舍不得给他出钱,若是宁正锦有这种好事,宁国公肯定家底都掏出来。
也不知夏若梅跟宁正辉怎么商议的,两个人也不说捐官的事了,就说要分家,各房分开单过,二房的银子怎么用谁也管不着。
宁国公和孙氏大气了一场,把宁正辉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倒让夏若梅抓住了把柄,说当爹妈的不心疼小儿子,她这个当媳妇的心疼,叉着腰在自家院里连骂了几日。
老太太再也气不过,亲自发话同意分家,分了之后任他们闹腾去。
宁七音像是听了一场热闹,不由冷笑了一声:“那个泼妇真是有本事。”
苏南卿拉住宁七音的手轻拍了两下:“你不用为家里的事分心,我倒是觉得分了家也不错。”
宁七音点点头,谁愿跟那种泼妇一个屋檐下搭伙呢?
谁知道苏南卿竟不是那个意思。
☆、第 132 章
第132章团聚
苏南卿有些动情, 拉着宁七音正色道:“七音,你别嫌我说话不好听。我们大家都觉得陆将军会平安回来,可万一……”
苏南卿着重强调了一下:“我说‘万一’, 万一陆将军回不来,我和你大哥就是你后半辈子的依靠。你还年轻,以后在陆家的路不一定好走,我们分出来单过, 就能没有后顾之忧地照顾你了。”
宁七音喉头紧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陆清雅在一旁不高兴了。
“南卿把我们陆家想成什么人了?我们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家吗?莫说我三叔肯定能回来,就是真的应了什么破‘万一’,七音婶婶在陆家的路也是顺顺当当的!”
宁七音见状忙向二人道:“你们两个不用争, 你们的心意我都懂!”
说完, 她一手拉住一人:“有你们真好!”
如果上辈子也能有朋友在身边,她也许不会那样在宁玲珑面前凄惨离世吧?
苏南卿当晚住在了还城苑的客房, 宁七音亲自看着丫鬟帮苏南卿铺好了床,又扶苏南卿躺下才打算离开。
“你陪我躺一下吧,左右我还睡不着。”苏南卿朝床榻里面挪了一下, 拍了拍空出来的地方。
宁七音果然笑着躺上去:“我要是睡着可就不走了!”
她实在是怕碰到苏南卿, 不然二人躺在榻上聊个半夜也是趣事一桩。
苏南卿也笑起来:“那敢情好!”
笑过之后有短暂的沉默, 宁七音突然开口问道:“大嫂,怀孕是什么感觉?”
苏南卿并没有马上回答, 她拉住宁七音的手,用力握了一握:“你要想知道, 等陆将军回来,你亲自怀一个!”
宁七音脸上一热,却也忍不住笑起来, 她侧过身子搂住苏南卿的胳膊:“我不想起来了,今晚和你睡吧!”
苏南卿看了看她,感觉她确实是平和的,便放心了许多:“好呀!我也舍不得你走呢!”
不过话是这么说,待到苏南卿入眠之后,宁七音还是起身回了自己房中。
她枯坐在房中,翻看着陆景朝送她的几本字帖,反复默念着那首相思诗词,思绪却不由地飘远了。
她羡慕苏南卿,夫君就在身边,腹中又孕育了二人的骨血。
蓦地,宁七音想起那一日从寺庙离开时,那方丈曾对她说过两句诗文。
第一句却是“忽见陌头杨柳色”,宁七音心中顿觉沉重,那句诗的下文是:悔教夫婿觅封侯。
难道说陆景朝真会有一劫?若是那方丈真的懂相术,有后来那句“柳暗花明又一村”在,陆景朝一定不会有什么不测的。
宁七音思忖着,怕是陆景朝会受伤,可终究他还是会回来的。
就这么一会儿信心满满一会儿患得患失的,宁七音也不知道自己胡思乱想了多久,竟趴在桌上睡着了。
翌日清晨醒来,全身自然是又酸又累,坠儿在一旁一脸愧色:“本想唤您去床上睡,又想到姑娘这几日睡不好,万一把您叫醒了,您再睡不着了呢?就没舍得叫您。”
说着,坠儿便站到宁七音身后为她捏肩捶背。
宁七音觉得身上虽累,可精神却不错,竟觉得睡了个难得的好觉。
“大少奶奶醒了吗?”宁七音揉了揉发麻的双腿。
坠儿见状又蹲下为她捏腿:“铛儿守着呢!”
宁七音点点头:“你别忙了,先帮我梳洗了,我去看看她。”
才梳洗好,主仆二人正要向外走,便见苏南卿走了过来。
“不是说要和我一起睡,怎么半道又跑了?”苏南卿笑着做出兴师问罪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