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谁会知道宁七音不能吃高粱,而用这种法子害她呢?
“我去找二房问问!”陆景朝一撩衣袍站了起来。
宁七音忙拉住他:“大晚上的,先不要莽撞!你这样贸然去问,谁会跟你说实话?”
“便是有证据他们也肯定一早就销毁了!”陆景朝心中生怒。
坠儿端了薄荷水进来:“姑娘,煎好了!”
陆景朝勉强压住怒气,从坠儿手上将玉碗接过来:“再去把外敷的取来。”
陆景朝方才因为涉及到宁七音的安危,心中乱了片刻,此时冷静下来他便不急于去找周氏了,而是坐下来喂宁七音吃药,一面思忖着如何查起这事来。
宁七音伸出手:“我自己来吧!”
陆景朝哪里肯将药给她,只是将汤匙凑到宁七音唇边道:“你若是不让我喂,那我只能去找周氏问问了。”
宁七音看过去,却见这男人俊美刚毅,眸中泛着疼宠的柔软,软化了他棱角分明的五官。
这是上辈子那个让她见而生畏的叔叔,但却又不是,此时的他丝毫没有了往日的冷清,对自己是这般体贴周到。
这辈子,他是自己的夫君。
她抿唇笑了,颔首道:“好。”
☆、第 113 章
第113章
待到敷药时, 也是陆景朝亲自帮着宁七音敷上的。宁七音趴在床上,薄荷带来的凉意总算让后背舒爽了许多。
“你去用饭吧,待会儿能药干一些, 我就让坠儿帮我除了去。”
宁七音歪在枕头上,声音有些闷闷的。服下去的那碗汤药开始慢慢起作用,腹中的不适感稍稍减轻了些。
应该是下午茶点中的高粱并不多,所以这些症状算不得严重, 用这一次药应该就差不多好了。
陆景朝坐在床边:“等一下你好些了, 我们一起用饭。”
“我今晚不吃东西还舒服些,你就不必管我,等明早我再多吃些就是了。”
陆景朝也说自己不吃,宁七音又说起浪费的事来, 费了一番口舌才将他劝出去了。
宁七音静静地趴在床上, 后背的灼热感正慢慢消失,她脑中也渐渐清明起来。
床头附近的一只蜡烛倏地爆出两朵灯花, 发出些许毕毕剥剥的声音。宁七音看着那只烛,回想起下午的事来。
吴氏当时仍是说笑的主力,向四房五房的郑氏、王氏说了一回宁七音如何被陆景朝捧在手心里, 如何才过了门就接了陆景朝的所有产业, 然后就说起儿女的事来。
那四房五房两位嫂嫂, 看起来与二房周氏并不怎么亲密,若说她们背后往二房的小厨房里偷偷掺高粱, 那种可能性是极低的。
陆清雅绝不会做陷害宁七音的事,而其他的侄女或侄媳, 同宁七音都不熟,又不曾打过什么交道,也没可能挖空心思地害她。
把不可能的和可能性小的排除出去, 剩下的便是周氏和吴氏了。
这两个人,宁七音现在还有些看不透。周氏曾暗示吴氏表里不一,吴氏虽然话多些,可不曾向宁七音说过谁的不是。
宁七音才嫁到陆家几日,并不曾与谁有过过节,说起来周氏吴氏其实没有要害宁七音的理由。
可宁七音知道,害一个人和想要对一个人好是一样的,都并不需要很确切的理由,尤其宁七音来到陆家之后,一时风头无两,有人在背后因嫉妒而生出害人之心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问题的关键在于,谁知道宁七音不能吃高粱?
宁七音思前想后,也不记得自己回京城之后跟谁说过不能吃高粱的事,如果她的记忆没错,现如今知道她不能吃高粱的便只有与乡下有关的那些人。
许老汉和当年为她看病的大夫自不必说,便是乡下的邻居们,也有许多从宁七音养母那里听说的。
然而那些人,有谁会与陆国公府有交集呢?
想到乡下,宁七音自然就想起了宁玲珑。下午的茶会,宁玲珑并没有去,周氏房里的丫鬟说,许姨娘近几日精神不济不能来,下次再回请大家。
周氏听了并没有说什么,却像是闪过了一丝极为不屑的冷笑。那笑转瞬即逝,快到一眨眼的工夫就没了,宁七音还是听丫鬟说起许姨娘,下意识地看了过去才注意到。
难道会是宁玲珑?宁玲珑去过乡下?
宁七音正猜测着,便听陆景朝走回房中来。
“还不能除去吗?时间长了会不会着凉?”陆景朝走到床边,又将盖着宁七音双腿的被子向上提了提。
“可以去掉了,想事情忘了。”
“在想什么?”陆景朝将宁七音背上敷的药一点点清了下来。
“在想这是怎么回事,不过还没想明白。”宁七音老老实实地答道。
陆景朝用锦帕轻轻拭去宁七音背上残留的药渣汁:“这件事你就不用费心去想了,我会让人去查的。”
“方才老太太那边也让人递了消息,说你不能吃高粱,这事很快就会传下去,以后谁也不能打着不知道的旗号再利用高粱加害于你。”
宁七音的背上已不再像之前那样有着大片的红疹,敷过药之后变成了微微的粉色,偶有两个疹子的形状,却不像方才那样肿胀了。
陆景朝忍不住俯身向她肩上轻吻了一下,那上面带着薄荷的香气,很是让人沉醉。
宁七音脸上一热,忙翻过身来,却不防与陆景朝四目相对。宁七音虽然在翻身的时候将衣衫挽了上来,可到底还来不及将扣子系上,面对陆景朝的时候,脖颈下的那片软白柔腻只晃得陆景朝意乱情迷。
陆景朝双手撑在宁七音耳边,注视着宁七音的含水双眸就低下头去,二人鼻尖相碰的一刻,宁七音只来得及哼了一声“不要”,就被堵住了双唇只能发出嘤咛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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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宁七音去老夫人房里请安,老夫人见了忙问她身子怎么样了,疹子可好了,要不要请大夫来好好看看之类的,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宁七音只答全好了,又说自己不争气,让老太太挂心了。
老太太便又宽慰了她一番,说她年纪小不会照顾自己,陆景朝又常年跟五大三粗的兵家打交道,她这个做婆婆的自然要对他们二人多上些心的。
房里已经坐满了人,不但前一日茶会的那些女眷,就连陆夫人和宁玲珑等人也都在这里了。
宁七音猜度着,许是老夫人有话要说,便向一旁自己的位置上坐了。
只是老夫人还没说什么,周氏先向宁七音道:“弟妹,我方才听母亲说,你昨日从我那里回去就病倒了,不知是什么病,可曾请大夫看过?”
她才说完,陆老夫人便不满道:“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我已经说过了,是吃了高粱才病倒的,你不想想你那小厨房中为何会有高粱,怎么倒问起七音来了?”
周氏难得地话多起来,她向老夫人郑重说道:“母亲,莫说我那厨房中没有高粱,便是有,谁会把高粱加到点心里呢?再者说,弟妹到底是不是吃错了高粱才生病,总得有大夫来论断。医者尚且不自医,难道不懂岐黄的我们,倒会给自己看病不成?”
宁七音坐在周氏对面,眸光轻轻地落在了周氏身上,周氏如此反常,或许是被冤枉而不忿,或许是心虚而强辩。
周氏说完,也看到了宁七音正看向自己,她停顿了一下,到底向宁七音问道:“弟妹,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宁七音没想到她竟然会把问题丢给自己,便清浅而笑:“二嫂说得有理。”
“我也和景朝说,许是哪里沾染了一些高粱粉也未可知,好在我如今也好好的,以后多留意些也就没事了。”
宁七音不想打草惊蛇,何况她也没有证据能证明是谁故意做的这事,明察肯定查不到什么,此事唯有像陆景朝说的那样暗访。
陆老夫人见状便向宁七音道:“别看你这二嫂平时不声不响的,要真说她一句让她服,那可难着呢!”
说完,老夫人又向众人道:“既然知道了七音不能吃高粱,以后府里上下便都注意些吧!”
众人纷纷称是,唯有宁玲珑在角落里嗤笑了一声。
她本来并没有发出多少动静,只是那不屑的神情丝毫不加掩饰,引起了陆老夫人的注意。
老夫人在陆家的权威何时受过这种挑战?况且她本来就因为周氏而不快,见了宁玲珑那副不尊重的样子,即刻大怒:“你是哪房的这么没规矩?给我跪到前面来!”
众人一时纷纷看向宁玲珑,竟是大气都不敢出。
宁玲珑没想到自己一笑会招来这种怒火,又见众人或幸灾乐祸或正襟危坐的样子,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便三两步走到屋子中央跪下:“老夫人息怒!”
陆老夫人又怎么会不认识宁玲珑?她不过看宁玲珑没上没下的打算敲打一番,如今宁玲珑跪在地上,老夫人倒是突然记起宁玲珑是有孕在身的人了。
不过老夫人脸上怒色未消,向宁玲珑厉声问道:“我嘱咐你们事情,你不好好听着倒也罢了,还站在那里讥笑。你是笑我说的不对,还是笑我眼瞎看不到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