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若是魂魄真能有灵,那徐婉为何不肯来见他,顾晏不信。他眼里无鬼神虚妄只有人装神弄鬼,
顾晏敛了怒气正欲往徐婉出阁前所居的宫殿走时,越平公主突然从旁边的宫殿里冲了出来。
状似疯癫地往顾晏跟前跑,被草梗绊倒在他脚下。
“徐婉回来了,她回来了。”越平反复念叨着这两句话试图去抓顾晏的鞋面,却被顾晏一脚踢开。
顾晏呀,出了名的修罗性子,对待厌恨之人手段狠绝不留余地。若非要越平生不如死受尽折磨,顾晏恨不得当场要了她的命。
越平公主如今疯癫成性,说话并无几分可信度,顾晏却还是因为那句徐婉回来了起了几分念想。
“半年前飞鸾宫可有异状?”
“若说诡异之事倒是未曾有过,不过半年前太后的外甥女闯进了飞鸾宫,好像便是打那起这废人就成日疯疯颠颠的念叨。”
“半年前?为何无人来报?”顾晏曾下令封了飞鸾宫严禁闲杂人等擅闯。
“太后吩咐说是此事不必报给摄政王,她自行处置,奴才想着也无甚大事便未曾报给王府。”
听着太监的禀告顾晏心烦的揉了揉眉心:“自己去慎刑司领罚。”
飞鸾宫有禁令,王府上的小院也是禁地,那个女人却都闯了,究竟是无意闯入还是蓄意为之。
半年前之事他不得而知,可不久前她闯王府小院明显是刻意为之。
这两个地方皆是徐婉生前所居,那个女人又总让顾晏感觉熟悉,神韵眉眼都像极了徐婉。
种种奇怪迹象都让顾晏怀疑太后送到王府的那个女人究竟是何底细。甚至还有些不切实际的奢望。
太监退下时将越平公主也拉了下去,飞鸾宫终于安静了下来。
顾晏一个人踏入徐婉闺阁。他年少时曾做过一场梦,在梦里潜进徐婉的闺房偷偷亲她唇畔,多年过去梦境里闺阁景貌早已淡忘,却始终记得当初的悸动。
如今的飞鸾宫已不复当年,他封了这处宫殿数年,荒芜已久无人打理,再精致的殿阁楼宇也只剩下荒凉。
徐婉有十七年没有住过飞鸾宫了,这里的摆设早就被越平公主动过,未曾让他感到半分熟悉。
顾晏在房内呆了半刻便出来了,他走出这处宫殿时回头看了眼宫墙。到现在唯有飞鸾宫的宫墙还与记忆里她跳下来时一般无二。
顾晏归府时天色已暗,他刚到府上就接到暗卫来报。
“主子,盯着废太子的影卫来报,府上的李侍妾今日去了废太子暂居的当铺,这位李侍妾近些日子每隔半月便会去一趟当铺,只是今日耽搁得格外久。”
那个女人竟然与魏璟有牵扯,顾晏觉得自己甚是可笑。在飞鸾宫时他竟有一瞬希望是徐婉回来了,希望让他感到熟悉的人就是徐婉。
魏璟了解徐婉,想要培养出个像她赝品又有何难。
可是这个女人若真是魏璟手中棋子,他把她放在王府所图为何呢?
顾晏魏璟二人针锋相对数载,势如水火,顾晏自认是了解自己这位对手的。
在顾晏眼中魏璟疏狂浪荡,自幼就在人世之巅所以对权势地位并不看重。当年他若是凭嫡长子的出身和朝堂上的名望争一争皇位也是有几分胜算的,可他没有,当真领了流放的令去了西南。
为免时局再乱,顾晏一直都派人盯着魏璟。他知道魏璟手里还有一批皇族影卫,也知道魏璟早早就把东宫收藏的珍宝挪了出去,这些年魏璟只是游乐山水收藏玉石,顾晏始终觉得魏璟没有称帝之心。
可若不是为了江山那会是为了什么?一个念头突然在顾晏脑海中划过,魏璟在乎过什么?只有徐婉而已。
当年若非先帝震怒不许异姓王与储君联姻,只怕轮不到他求娶徐婉。顾晏与徐婉成亲前一度以为自己是徐婉的退而求其次,结发十载不敢提爱,一是唯恐自己真的成为先帝灭她父王的刀,二是他始终觉得自己及不上徐婉与魏璟青梅竹马的情意。
魏璟当年远赴南疆求来罕见血玉赠于徐婉时顾晏还未曾出现在她生命中。
魏璟送来的女人两次闯入徐婉生前呆过的地方意欲如何?只能是与徐婉有关。
“来人,传李氏到主院用膳。”顾晏想到这些迫切地想要从那个女人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此时的徐婉在自己房中正用着膳,听到小厮传话说顾晏传她一同用膳时惊得手上的筷子都落在了桌上。
“什么?你说王爷传我去用膳?”徐婉不敢置信地问来传话的小厮。
“正是,您赶紧的吧,王爷等着呢。奴才就先回去复命了。”小厮传完话回了主院,徐婉起身在房间内踱步,心里很是不安。
也是今日魏璟之事吓到了徐婉,使得她难免怀疑自己在顾晏跟前也暴露了身份。
魏璟知道还不算没有余地,徐婉知道他不会真拿这事逼自己如何,可是顾晏若是发现她的身份,可就全完了。
不论重生后那些人再怎么说顾晏待她深情,徐婉始终都是不信的。他若深情,当年不可能那般冷落她,如今得了新的身份重活一次徐婉可不敢再与顾晏纠缠不清。
从前的顾晏明明不爱她却执意要困着她,就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妻子。徐婉怕极了他的占有欲。
其实她始终不明白,若是顾晏当真不爱她又怎么可能宁愿互相折磨也不肯放手呢。
顾晏会偏执地困住她,无非是因为徐婉求的一别两宽他不愿给也给不起。一别于他而言不会两宽,也没有各自生欢,他顾晏失了徐婉便失了欢喜。
☆、第 10 章
府上妾侍里徐婉是头一个被传唤的,她出了自个房间往主院去,西院里的侍妾们有好几个听见消息的偷偷出来瞧。
徐婉不喜欢被顾晏的妾侍们盯着看,快步出了西院,她脚程快不久就到了主院,到时正赶上布膳。
“妾身给王爷请安。”徐婉怕他已经知晓她的身份,请安时语气稍显怪异。
“起身吧,伤好了吗?”顾晏落座餐桌时状似随意的问道。
徐婉心里狠狠骂了顾晏一通面上却笑着回了他一句“好多了,多谢王爷关心。”这人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伤怎么来的他不知晓吗?哪来的脸皮问她伤!
“谢我关心?呵。”顾晏嘴角勾起,笑中带着几分凉意。
“不知王爷唤妾身来所为何事?”别家府上的妾侍若是得了晚膳的传召怕是都会以为是留宿之意,但摄政王府却是不会如此,盖因几年前王爷就立了规矩,不碰府上妾侍。近些年来这王府后院几年里没一个得了恩宠的,府里的女人有的甚至猜测顾晏在战场上伤了身体才会对满府美人无动于衷。
“本王有一事不明,想要问个明白。”顾晏话落手执羹勺尝了口粥。
徐婉猜到他想要问什么,不知怎样回话,只得沉默以对。
顾晏用完了粥才再度开了口:“本王不知,这李家送去扬州养病的小姐怎会长于青楼?”
徐婉听他问出这句话来半分心安半分惶恐,他既然这般问了必定是不曾看出她是徐婉,可许挽的妓子出身肯定是被捅了出来,想来顾晏应该以为她是旁人送来的棋子,照顾晏的性子,安在他身边的棋子难有什么好下场。
顾晏既已知晓许挽身份,徐婉自知再不承认也是无用。
她静了片刻说道:“王爷恕罪,妾身并非有意欺瞒王爷,只是太后既已给了妾身这个身份妾身便只能是李家小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家要她改名换姓她自己怎么能反抗。顾晏再是权倾朝野明面上也是臣子,她就不信他还能明目张胆的藐视太后。
“你的意思是,太后为你作假蒙骗本王?”顾晏带笑问着徐婉,周身寒意更重。
“妾身绝无此意,想来太后只是希望王爷后院有个合心意的人,怕王爷厌恶妾身卑贱之身才出此下策。”徐婉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太后骗的你,我不过就是个任人摆布的棋子罢了,你们斗法与我无关,别牵扯了我。
“本王府上便是缺人,合心意的也不是你。不过你有句话说的倒是不错,我的确厌恶你这般卑贱出身。”顾晏话中带刺伤人的很。
“妾身自知卑贱,就不在此处惹王爷心烦了。”顾晏这贱人这么多年还是嘴毒的紧,徐婉憋了一肚子骂他的话,一句也不能说出来,只能强忍火气憋屈地应了下来。
徐婉想告退走人,顾晏却拦下了她。
“慢着。”
“王爷还有何事?”徐婉心里很是不耐烦,语气也不受控的带了些使性子的意味,与徐婉生气时一般无二。
顾晏听着她的语气呆了一瞬,随即想到这人本就是魏璟培养出来的,这么像她只能证明徐婉冲自己使的小性子也给过魏璟,心里反感更重。
“听闻你近些日子频繁出入当铺?”
顾晏步步紧逼,徐婉真怕自己说漏了嘴被看出破绽。
“是,妾身从扬州带来的首饰如今看不上了便当了。”
“哦?你倒是薄情。”怪不得扬州的情郎如今避之不及,原是这京城的繁华迷了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