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这是怎么了?你府上的人作甚到我这来要。”魏璟抬手抵着剑刃,似乎并不畏惧魏璟的剑锋。
“少废话,人呢?”顾晏冷声质问,剑刃抵着魏璟更深一分,魏璟的手指瞬间便沁出血珠。
魏璟疼得吸气,“你放下剑我告诉你。”他借机谈条件。
顾晏收起长剑,示意魏璟开口。
“走了。”魏璟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从这去哪了?”顾晏指着那被炸成废墟的暗道入口开口问道。
魏璟神色微动,眼珠子转了转才回答他:“这我就真不知道了,这处密道太小了,我这身量可进不去,怎么知道它通到何处。”
顾晏听了魏璟的话微微凝眉,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他沉吟片刻后,对墨影道:“传令下去,关口劫人。”
魏璟拍额暗骂,真是百密一疏,徐婉再快也不可能即刻出城,早知如此倒不如让她在山洞里躲上段时日再说,这下可好,只怕刚到城门口就被逮回来了。
顾晏见魏璟听他所言后的作态,便猜到徐婉应是正往城门的方向去。他嗤笑一声,略带蔑视的瞧着魏璟,语气微讽的开口:“魏璟,我四年前攻入京城,杀尽先帝诸子却唯独留了你一命,你知晓是为何吗?”
“呵,为何?先帝昏庸,我那些个兄弟个个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你取他们性命轻而易举,可你奈何不了我。”魏璟生来桀骜,此刻也甚是自负。
顾晏摇头轻笑:“非也。昔年我杀入京城时,大齐边疆武将皆为我所用,你们魏家的江山于我而言不过探囊取物,杀你虽然麻烦,但也不是做不了的。”
他话音微顿,“我之所以留你一命只是因为惺惺相惜罢了,不过你如今这般模样,大抵已经忘了当年在国子监许过的豪言壮志,也应是不记得我立志杀尽胡虏时你在兵报上落的批语。我少时是曾真心视你为君的,当年的志向也不过是建国立业死后于墓碑之上刻上大齐将军的铭文。”
顾晏话未说尽便已住口,那未尽之言是他对七年前甘愿困于南苑的国之储君的不满,亦是对魏璟耽于情爱不顾储君之责的不满。
魏璟被顾晏的话唤起往昔记忆他微微垂首压下心里的那点不适,刻意冷笑一声,回道:“提这些作甚?你顾你的家国大义固然是不负所学,可我求我的肆意快活又有何错?道不同不相为谋。”
“好,魏璟你记着你的话,打今儿起收拾好你的金器玉石珠宝文玩,带着你这些暗卫和红颜给我离开大齐,近日有船只渡海去东洋,你上了船就别在回来了。”顾晏沉声开口,说出他要魏璟走的路。
“顾晏,断我生死不在你,定我去路亦不在你!我偏要在这。”魏璟眼神锐利的望向顾晏,这双眼眸时隔数载再一次有了昔日少年储君的锋芒。
“由不得你!”顾晏拂袖离去。
魏璟若是不想被绑了扔去渡海的船唯一的法子就是逃出城去,让顾晏寻不到人,毕竟依顾晏方才的强硬语气怕是要调西南守军将士来绑他。
可顾晏既已说了关口劫人必然是要封城的,逃出城怕是也行不通。
*
徐婉在暗道里疾步走了许久才看到尽头,她穿过那片瀑布后便瞧见了候在那里的暗卫。
她累得气喘吁吁,扶着山壁大喘气。其中一个影卫见徐婉累成这副模样,开口道:“姑娘身子娇弱,想来走这段路甚是受累,不若歇上片刻。”
暗卫只是接了魏璟的吩咐,候在此处接应徐婉,负责送她前往扬州,并未听魏璟提点快些赶路。
徐婉摆手否决,喘着大气道:“快些走,魏璟让我尽早赶路。”
暗卫听说是主子吩咐亦不再多言,赶忙去带路,领着徐婉出山。
一行人出山后,在夜色中往城门的方向走去,夜半时分城门早已关闭,他们原先的打算是在城门附近等上半夜,待天亮后城门一开便立马出城。
只是徐婉穿过瀑布时身上的衣裳被水浸湿了,夜间偶有凉风,徐婉这具身子本就畏寒,故而不太受得住夜间凉风。为了照顾徐婉,他们在一农户家中借宿了一夜。
多亏这借宿的一夜才没让徐婉那么快被顾晏逮到。
☆、第 62 章
次日一早影卫早早候在房门外, 徐婉这个往日里极爱赖床的主儿今日也是难得起的早了些,只是她这个早了些也是无法与清晨外出做工的农户相比的。
大早上的,徐婉刚出房门,农户家里的人就打外边回来了。
农户家中的阿婆见阿公比往日下工的时辰早上许多, 有些担心, “孩他爹, 今个儿回来的怎的这么早?可是东家不让做活了?”
“不是,今个儿城门没开, 我这不没法出城做工嘛,就早早回来了。”阿公笑眯眯的回阿婆的话。
徐婉与那两名影卫听到阿公的话神色俱有变化, 徐婉凝眉问阿公:“今日为何不开城门啊?”
“听说是京城来了个大官, 抓人呢。”阿公端起饭碗同阿婆一起往里屋走去。
院子里剩徐婉与那两个影卫,徐婉默了片刻对他们说:“你们俩一个去城门看看封城的情况,另一个回去瞧瞧你家主子那边的状况, 切记不可现身, 偷偷的去。”
这两个暗卫应声离开, 徐婉喊了声“阿婆”, 里屋的阿婆应了声,徐婉才接着说,“阿婆, 这不是封了城嘛,我与我那两个兄长也不能出城,可否再在您这借住些日子?”
阿婆的笑音打屋内传来, “那有啥的,你们这赶路也不容易,只要不嫌弃我们这农家小院破旧,想住多久住多久。”
徐婉也跟着笑了, “谢谢阿婆了,我昨日受了些风寒,眼下身子还不大爽利,先回房歇息会儿啊。”
徐婉回房关起房门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那两名影卫分头行动,去城门口的先到了,他隐藏在暗处偷偷瞧了眼紧闭的城门处是何状况,冷不丁瞧见了顾晏的身影,骇的赶忙藏的更加严实。
另一个回去宅院的影卫,也发现了不对。那处宅院眼下正被一对朝堂官兵把守,影卫远远瞧见着兵将甲胄的人便明白自家主子被顾晏困住了,他藏身在暗处观察了会儿官兵把守的情况便悄声离开。
他的任务是将徐婉安全送至扬州,主上的命令便是如此,不容他自作主张,何况现今之际是朝廷派重兵在此把守,凭他一人之力决计是救不出魏璟的。
顾晏行动极快,昨夜提了要魏璟离开大齐之事,今日一早就派人去将他那些子红颜知己给带来了,魏璟虽然风流,却从不招惹良家妇女,因此将他的那些红粉佳人带回来之事不必大费周折,只需砸些银两为她们赎身即可。
女儿家身陷风尘之地,也多是盼着赎身出去的。因此得知有人要为她们赎身将她们送到魏璟府上时几乎个个欢欣,只一个姑娘是个例外。
这位例外的姑娘便是许醉。魏璟打从京城回来几乎就不曾去逛过花楼,唯独去了趟醉风楼,还呆到日落时分才回府,他与许醉两人关起门来如何无人知晓,旁人自然以为许醉是他新留的情。
这不,顾晏派人去搜罗他这些年的红粉佳人,便将许醉也给带了回来。原本那醉风楼的东家是不肯的,只是许醉瞧见来赎人的是暗卫身上的玉牌猜出是摄政王府暗卫,才拦住那东家暂且应了下来跟着到了这处宅院。
她人到了这里后,才摸清楚是什么状况,缘是那两尊大佛斗法扯上了她们这些人。
若是普通的风尘女子有这机会赎身离开烟花之地自然愿意,何况还常伴魏璟左右岂不更是欢喜,可许醉并非普通风尘女子。
她啊,心机深沉,手段也毒辣,在这西南之地明着是醉风楼唱曲的清倌儿,暗地里的身份却是死灰复燃的明教里那位新任圣女。
要许醉这样的女人入魏璟后院与一众女人争宠,毕生困守内宅,她怎会情愿?
辰时,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就连魏璟藏在别处私宅的那几箱嫁妆都被翻了出来打包装进马车。一切妥当后,负责看守魏璟的墨影将人都带上马车,送往渡口。
魏璟昨夜原本还想死咬着不走,谁知顾晏一早派人送来了一只玉扳指,魏璟一见那扳指,一边大骂顾晏,一边还是吩咐影卫收拾东西去了。
那只玉扳指魏璟打十六岁就贴身带着,后来赠给一位堂侄做了他的周岁礼。
魏璟那位堂侄的父亲是颍川郡王幼子,曾因误饮了先帝赐给魏璟的酒水死在东宫,只留下个遗腹子,后来孩子的母亲难产,也跟着去了,那孩子打小无父无母颍川郡王死后更是没了亲人护持,魏璟因此格外看顾他,他至今膝下无嗣,待那孩子几与亲子无异。
顾晏拿那孩子威胁魏璟倒是捏住了他的软肋。
魏璟虽然应下了顾晏,心里却实在郁闷,尤其是一出门瞧见顾晏硬塞进来的那些女人,就更是心烦,他向来是不肯往身边纳人的,顾晏说是给他送红颜知己,魏璟却恨不得眼前是红颜枯骨。
大眼一瞧,都是欠下过情债的,魏璟是哪个都不想应对,正想自己忍忍疲累驾马躲过这情况,冷不丁竟瞧见了前段时日在醉风楼遇见的那个清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