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白血病,是我姨妈逼我,如果你能忘记我就忘了我吧。好好学习。要好好的。我会想你的。
栀遥
流源抬头,望向老师有些惊愕的目光。
“你不要因为洛栀遥而难过。”老师说,“学习重要,男女之情长大后再谈也不迟。”班主任说得很直接,班里同学因为听到“男女之情”而尴尬地笑,其实大家都知道。
之后就是那些再怎样也无法听进去的知识点,好像听天书一样复杂。
放学的时候流源第一个冲出教室,还没有等大家抄完黑板上的作业备忘就消失在了同学惊愕的目光里。
“嘿,你说他不正常,今天,是不是?”某个男生被震撼到语无伦次。
“还用说?”另一个男生接上话茬,“你哪天去为一个女生要死要活的你就知道了。”
“爱情的力量?这年代还真有人相信爱情啊。”男生感叹。
“嘿,这爱情就像黑板上的作业,你爱做不做,你完全擦掉不当一回事儿也行。你要是认真了,绝对向情圣冲刺。”一个男生一边擦黑板一边瞎比喻。
先前语无伦次的男生摸了摸自己的板寸头:“嘿,貌似也有点儿道理。”
流源飞快地骑着脚踏车,差点儿撞到出校门的同学。
很快就到了洛栀遥家楼下。
“洛栀遥——”流源喊。
“栀遥——”流源再喊。他想,省略了姓氏或许要亲切一些,“栀遥栀遥”,他一直这么叫她。
“栀遥——栀遥——”第三次喊。
洛栀遥听见了,但是却没有开窗。
要怎么面对呢?
她趴在桌子上想。
她害怕再次见到他的时候,还会不争气地哭得稀里哗啦。
[08]
那天,那个少年在楼下停了很长时间,紧闭的窗让他担忧。
之后就是漫长的一年,她也没有再为他打开过那扇窗。就连一次也没有。
但是洛栀遥,我们都相信她会躲在静悄悄的夜色之下,在梦里,继续思念。
如果没有记错。
在漫长的一年后,也就是现在。
流源和他的同学们已经在初三的下半学期了,正在没日没夜地投入最后迎考的复习。
“你要加油。”
洛栀遥想,你是没有机会再听到我对你亲口说这句话了吧。
——你要加油。
流源坐在教室靠窗的第四排,他右手在转笔,目光却望向窗外小树林里开始疯长的翠绿色嫩芽。好像,我就这样在千里之外听见了,你说,你要加油。
就像你曾经在我打篮球的时候给我呐喊的那样。
[09]
洛栀遥的情绪处在极度不稳定之中。床上的被子会在姨妈不在家的时候揪起来随便乱扔,看到纸制品就有想要撕掉的冲动。
倒不如真是白血病好。洛栀遥想。
“唉呀我快烦死了!!!!!”她大嚷大叫,可是没有人应她,也不会有人骂她。
只是时光在走动,谁也不可能停下来陪着她。
洛栀遥继续扔被子、枕头,站在席梦思床上乱蹦……这些疯狂的行为没有人懂,只有她自己才明白是在发泄,再不然就要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了。
累了的时候她停下来,安静地躺在床上,潜意识里等待着姨妈下班之后对自己的言语侮辱。在骂声中醒来,她要负责的是给她们两个人准备晚饭。
总之该做的家务她都要一个人全部做完。
“唉,我说你怎么有前手没后手的!切完菜菜板怎么不洗!炒完菜锅怎么不洗!洗完衣服你就忘记晾了!……”诸如此类,姨妈对她的挑剔,一刻没停过。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只是为了要等洗衣机洗完衣服,晾完衣服的时候,洛栀遥看看钟已经十点半了。她有倦意,便关了灯爬上床睡去。
这一夜的前半夜,因为累了,她睡得很沉。
后半夜,不知什么时候刮来的一阵风把窗幔高高吹起。风很大,将隔夜的尘埃卷进屋内。
“栀遥——栀遥——”
我好像又听见了这种声音,在呼喊,在召唤……
“栀遥——栀遥——”声音有了延续,“去落云市——去落云市——木槿巷——”
躺在床上的洛栀遥卷紧了被子。
真奇怪,怎么又是这种声音呢?从心底的某一个角落缓缓而来,盘旋在耳根处:“去木槿巷——找一个女孩子——她就是你要找的自己——”
……
洛栀遥猛地坐起来,一睁眼便是个天亮,一个充满阳光的早晨。阳光透过窗照进屋内,看见了空气中微微浮动着的细小尘埃。
真奇怪,究竟是为什么呢?和上次一样的声音。
从同样一个在黑夜中无法辨别的方向传来,在耳廓里回响。
落云市到底有什么啊?她想着突然笑了起来,心情是从未有过的愉快和激动。
她不解,为什么这些日子会接连梦见这个声音呀。那个声音告诉自己的,究竟又是什么呐?
真奇怪。
反倒让她好奇了好久,也无奈了好久。
好几个晚上都重复听见同一种声音,呐,的确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洛栀遥一边惊异地想着,一边打开厚厚的日记本。唔。好像就只剩下最后几页了,就像记忆马上要面临完结了似的。她提笔,把昨夜里让她不解的梦魇匆匆记下。
然后她找了一个比原先更合适的位置,把日记本放好。
[10]
当我伸手想要去触碰的时候,半透明的你,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洛栀遥
我在梦里梦见了一个卖黄果兰花的女孩子,她和我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庞。她挎着竹子编织而成的竹筐,缓慢地穿梭在晨曦弄堂的深白色雾霭里,花香随着她行走过的方向飘散四溢。
“栀遥。栀遥。”她在叫我。
“呐,我在。”
我梦见我在和她说话。
和她聊起一个叫做流源的男孩子的故事。
她说,她也有一个喜欢的男生,叫做夏岸。然后她用手抚摸起我稍有些棕黄的、蓬松的发,我感觉到了一阵酥麻,瞬间流淌入全身。她问我,“栀遥,你呢?你有喜欢的男生么?”
“流源吧。”我有些害羞地说出他的名字,自己的心里却心惊肉跳。
——夏岸吗?是很好听的名字啊。
——流源也不错嘛,让我想到流淌的清泉,是个比较清纯的男孩吧?
然后我们俩相视而笑,我看见她脸上淡淡的绯色红晕。
——唉,你知道吗,流源会煮热牛奶给我喝呐,好温暖的。
——哇噻,其实夏岸和我住得很近,我们每天放学都一起回家呢。他小时候开玩笑说过要娶我呢,只是他妈妈不让。
……
后来,就算是在白天,也能看到那个女孩子的样子。只是淡淡的有些透明,她依然在对我笑,对我说话,和我聊起那些隽永的往事。
——我在落云市,我叫苏慕晴,你来找我吧。
——我也想去找你呢,落云会不会太远了,呃?
……
每当夜晚降临,洛栀遥坐在写字台旁看见自己在玻璃中反射的影子,就像是看到了那个女孩子。女孩替洛栀遥把黄果兰花别在胸口,洛栀遥低下头来闻栀子的馥郁花香。
“洛栀遥你给我死出来!”房门外姨妈叫,“厕所溢了那么多水你也不用拖把拖干净!”
——哦,对不起苏慕晴,我姨妈叫我。
——没事的,去吧。呵呵。
女孩对洛栀遥笑,示意她快去。
可是,当洛栀遥被姨妈训斥完重新返回房间的时候,女孩子不见了。
洛栀遥的心底顿时涌起一种失落感。
她明白,和那个叫苏慕晴的女孩子之间已经建立起来了一种像玻璃一样的情感,叫友谊。只是她不能想见到她就见到她,她们之间有那样一层薄如蝉翼的隔离。
——我想见到你。
那个女孩子没有出现,也没有声音回答她。见到她的时刻,必须是很安静很安静,只有一个人在的时候。
真奇怪,说不见了就不见了。
——苏慕晴,你说,友情真的是那么瓷脆的物质么?
等待的那头,没有回答。
她用双手握住手心里的金锁,像一个教徒般虔诚地祈祷,她像是丢失了自己的挚爱,难过得想哭。她在轻声说:“苏慕晴,你不要离开我。”
[11]
当我抬起头终于作了那样一个决绝的决定时,对和错竟然不知道变成了哪一个答案。
——洛栀遥
“你姨夫今天回来。”姨妈下班回来,脱去高跟鞋,把她的Dior拎包直直地丢在沙发上。她看了看自己的那个用了两年依旧保持如新的手提袋,满足地笑笑。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丈夫的回来不仅意味着又有一大堆可以比过同事的物质资本,更加能在别人面前证明她老公有多爱她,至少她不是个单身女人。
此时的洛栀遥正在发呆,并没有听见。——这种行为直接扫了姨妈的兴,于是姨妈转瞬开始大喊:“喂,我跟你说话呢!怎么现在连话也听不见了!耳朵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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