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女生下楼走回教室。
原来苏慕晴的离开,会让那么多人陷入灰黑色的焦急里。
洛栀遥会有这样的能力,让一些生命中充当过客价值的人,为她的离开而费解抑或是激动,对于她,这些理由便证明了她存在的痕迹。
并不只是那个一天到晚被姨妈“鸡蛋里挑骨头”训斥的女孩。
并不只是那个会臆想,爱做白日梦的女孩。
[08]
头戴不知名粉红色野花的少女在湖的对岸,为你唱着最美的青涩歌谣。
黄昏像是酥黄的圣水,落日躲在西边的云彩之后为你关上最沉重的门。
哎呀呀,是哪个少女要离开?
呼啦啦,是哪个少年在徘徊?
[09]
请允许那些青春里驻足过的人们,被我叫做“亲爱的你们”。
还记得吗?
——某一个六月夏至的细枝末节,高大的梧桐树叶遮挡着刺眼的阳光。抬起头,用手挡住眼睛,眼光依旧透过素白手指间的缝隙撒进谁的眼睛里。
出逃的少女奔跑过落云木槿巷里厚实的青石板路,去寻找一个叫做苏慕晴的挚友。
她是她的另一半生命里的希望之光。在漫长犹如北极冰凉的极夜里,苏慕晴的出现就像是看到了飘过的极光,之后逐渐弥散开几个月都不会更迭的白昼。
后来!突然!苏慕晴就不见了!
硬生生地被谁扯住了少女栀遥皮包骨头似的手腕,吉普车撒下的烟尘随风飘散至城市的各个角落。
……
往下依次顺延的日子,终于在今天终结。
喂,你知道苏慕晴在哪么,真正存在的那个苏慕晴去哪里了吗?
——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少女低下头,兀自悲戚。
谁肯听我呓语。谁肯明白我的臆想。谁能听懂我在夜里呼喊的那个名字。
初薏,你会听吗。
流源,你明白吗。
米鑫阳,你懂吗。
夏岸,你们都能够理解吗?
[10]
当砂时计反复颠倒,从玻璃透明的表面向天空望去,我终于看见了世界最原来的样子。
——洛栀遥
Chapter 9 迷迭水域·悬浮
Float on the Water
你有没有为我泪流成海。
你有没有看到我所指的悬浮着的白色花朵。
在迷失的水域里漂浮着。
那花朵,是你用透明色的眼泪灌溉的纯白花蕾。
重叠上你的影子。
变成你缓缓跳动的,鲜红的心脏。
[01]
日子越过越远,不停滚动着谁日记里的画面。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苏慕晴对妈妈渐渐地有了陌生的感觉。总觉得不是心灵相通,想表达的一些东西她没有办法理解她。有时候苏慕晴想要对她发脾气,可是突然看见她眉宇间的皱纹,心里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的难过。
妈妈的年龄已经很大了,苏慕晴从小就没有见过爸爸真正的模样。
她常问她是不是生她生得很晚,她点头说,是,当时被诊断为不孕不育,到落云乡下的老中医那里抓了一些土方子,后来才怀上苏慕晴的,属于高龄产妇。
苏慕晴从未问过“爸爸在哪里”或者“他会不会回来”之类的敏感问题,她和妈妈之间从未提起过。
在她成长的十六年里,只是安分守己地做着她自己。邻居家的小孩指着苏慕晴说,你爸爸早就死了,妈妈是个寡妇,而你是被捡来的孩子,他们偏要说妈妈就是有不孕不育,一辈子不可能生出来孩子的,你怎么可能从石头里蹦出来呢。
不知哪家调皮的小男孩总是指着她大笑,哈哈哈哈,他笑的样子让苏慕晴觉得很恶心。
此时,夏岸便会站在苏慕晴的面前挡着她,冲上去把男孩子推倒在地上弄得他哇哇大哭,回击那些欺负她的男孩子。
弄堂里的妇女们通常是以谈笑风生的方式度过每天木槿巷里的傍晚。从两三个人的小群体慢慢地开始围上了五六七八个妇女,聊的都是一些琐碎且无聊的话题。
例如,苏慕晴听见的,“夏岸和苏家那小丫头关系挺好啊,我看以后得成一对。”
“得了得了,住嘴,你可别瞎说哦……我家岸儿以后肯定有出息,怎么能跟苏家那寡妇的女儿有什么关系。咦呃,晦气死了……”
小时候,柔软的纯白的绵长似锦的小时光里,苏慕晴只是觉得夏岸是一个对她好的人。
“你干吗要帮我的忙?”苏慕晴问夏岸。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耳朵根:“因为我是男子汉,我要保护女孩子!”
两人看着彼此的眼睛,突然笑得很开心。他们不懂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苏慕晴只知道夏岸对她好,能够保护她,就足够了。
在接下来的成长日子里,苏慕晴总是有意无意地听到关于“她不是她妈妈亲生的”之类的话题,每次回到家,也总是在间隙里感觉到不对的氛围。
那她到底是不是妈妈亲生的呢?别人都说她长得一点儿也不像爸爸妈妈,甚至一点点遗传的基因都没有在她身上显现。
苏慕晴只是不敢问,害怕伤她的心。
她知道无论结果是怎样的难以接受,她始终还是爱她的。
[02]
一觉醒来便是天亮。
中考结束的前些日子,苏慕晴在瞎溜达的时候找到了一棵黄果兰树。黄果兰是一种味道很浓厚的花卉,可以摘下来别在衣服上,会使全身都有馥郁的香气。我开始摘下这些淡黄色的花蕾,用针线进行简单的制作,用篮子盛着上街去卖。
那天她同样去得很早,清晨五点就从睡眠中很清醒地苏醒过来。
卖了很多天的黄果兰,买的人越来越少。苏慕晴蹲在路边低下头,渐渐地产生了一些困意。
她听到了急促的刹车声,然后抬起头,看见不远处从车上下来了一个中年男人。他问:“你是不是叫苏慕晴?”苏慕晴觉得奇怪,但那的确是她的名字。她站起来,感到眼冒金星的浑噩。“是。”她回答,然后想了想又问,“那么请问,叔叔你是谁呢?”
“苏慕晴,我终于找到你了。”男人说,“如果按照关系来讲的话,舅舅,我是你舅舅啊。”
“我从未见过你。”她轻声说。
“我也是,这些年我走遍了落云的每一个角落,我找了你很多年。”那个自称是她舅舅的男人说,“你妈妈终于可以安然了。”
苏慕晴有些听不大懂他说的话里到底有什么含义,而越来越奇怪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并且还说是她的舅舅。
“你能告诉我吗?”苏慕晴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可谓坎坷。”他摸了摸她的额头,理了理她的刘海,她警惕地退后了一步。“我找到木槿巷,问了巷子里住的人,他们说你可能在街上卖黄果兰,我就找啊,然后就找到了。真可惜,我找你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你,但我觉得你就是苏慕晴。”
“我妈妈……终于可以安然了,什么意思?”苏慕晴执著于他刚才说过的话。
“等你跟我回去,我就告诉你,我带你去见你妈妈。”他看着她的眼睛,口气像是命令,当做交换的条件,“跟我回去!”
“你瞎说!我妈妈就在木槿巷,她是我妈妈!”苏慕晴对他叫,鼻子甚至有些酸酸的。
“苏慕晴,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请你相信我。”他说,“等你跟我回寂城,我就告诉你,我答应了带你去看你的妈妈,她也找你找了很多年。”
男人的表情陷入哀伤,终于在最后一刻打动了她。“但是,过段时间你要把我送回来,答应我的。”苏慕晴补充。
“一定。”他说,“我现在的目的就仅仅是为了让你去看一眼你妈妈。”
“我要不要跟妈妈说一下再见。我妈妈会着急的。”
“她不是你妈妈!你妈妈在寂城,要我说几遍?”他急了,“不用,很快我会送你回来。”
苏慕晴便跟他上了车,不久就离开了落云。
——妈妈,难道,你真的不是我的亲妈妈么?这个自称是舅舅的男人,尽然和巷子里其他多嘴的妇女说的一样啊,她不是我的亲妈妈,我妈妈在寂城?
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陷入漫长的沉思里。
他买来水和面包,“到寂城,开车要两天,因为是开车所以不能坐火车,火车会快一些。”
“噢。”苏慕晴说,然后啃起手中的面包。
他一直在专心于开他的车,她便没有打扰他。到吃饭的时候,路过一些大的服务区,他便带她下车吃饭和洗手间。
晚上他把车停在服务区的停车场里,她靠在后排的座位上睡着了。
两天后,吉普车一路向北,终于抵达了海滨城市——寂城。
寂城下着大雨,好像是台风过境的样子。灰黑色的天空像是铅色的油墨低低地浮在天空上,雨水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溅起水花的涟漪。落云的雨天,永远都是细细密密的雨点,渗透进干涸了好几天的墙角缝隙里。而寂城,则风雨大作。
吉普车停在一个感觉高档的公寓小区门口。生活在落云的十六年里,苏慕晴从未住过这样的房子,她的记忆里永远都只有木槿巷矮矮的屋檐和门口坚硬的青石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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