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氏眸中冰冷,靠近这间主院,仿若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浑身就布满了戾气。她慢慢走进躺在塌上的燕征,黑色的阴影映在燕征的面上,可他并不睁开眼,还是静静的躺着,纹丝不动。
久久的沉默之后,还是万氏耐不住了,她紧紧压制住心里的火气,让声音尽可能的平稳,最终还是妥协似的叹了一口气,“也斗了这么多年,我早就累了。”
说着便自己坐在燕征的床榻下,没有半点侯夫人的架子,她抬首看了看这个屋子的周遭,眼神稍稍柔和了那么一点儿,絮絮叨叨的自说自话,“有时候我真是恨不得杀了你,你死了,我们就都解脱了,一了百了岂不是更好?”
“你不说话也好,你一开口,我便会生气。”她与燕征现如今的常态便是如此,万氏一来便对他冷嘲热讽,恶语相加,而燕征却是默不作声,冷漠以待。
“这间屋子,还是咱们的新房,你还记得吗?”说着万氏眼中闪起了一丝几不可察的光,也不过须臾,便消散了。
“也是,你有过那么多女人,哪哪儿不是新房?早就不稀罕这间了。”可她还记得,当年饱含期待的嫁给他时,自己还是那么鲜妍又幸福的女孩儿。如今到怎么成了怨妇呢?
“你说当初我没被那些贱人联手起来暗害,是不是还会有几个孩子?”她就像对着死人讲话,声音也愈来愈麻木。忽而间,万氏便歇斯底里了起来,“你说话啊!你死了吗?为什么不说话?说话啊......”
万氏恶狠狠的用双手掐住燕征的脖颈,这时,燕征双手一使力,将万氏甩了出去,摔在了地上。他下身瘫痪,无法坐起来,只能认命的躺在塌上。
“你倒是杀了我,你这蛇蝎心肠的毒妇!”
“终于肯说话了?”万氏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模样,阴阳怪气的笑了几声,“夫妻成怨偶,还想让我给你解脱?你这如意算盘倒是打得精,腿残了,脑子倒还好使。”
“不外乎你这样恨我,我也唾弃这样的自己,可你要知道,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万氏病态的看着燕征,直接半倚在地上,也不起来,仿若魔怔了一般。
“其实我早就对你寒了心。那群贱人害我的时候,你不闻不问,燕征啊,你没有心......
罢了,你的心只是没在我身上而已。可不管你的心在谁身上,你死也要为洛儿腾位子。听着吧,那庶子已经死了,死在了边关,神不知鬼不觉。”万氏的眼瞪得泛红,却还是一眨不眨的看着一脸苍悴的燕征。
说完这话,燕征霎时间扭头死死盯着地上的万氏,他奋力的挣扎着想坐起来,喉间发出低哑的嘶吼,宛如一头困兽。
这个是她丈夫的男人,如今在她面前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万氏慢慢平静了下来,冷眼看着这一出人间闹剧,“是我下的令,现在不管他是谁生的儿子,我也不在乎了。你不是重视燕斐吗?想越过洛儿,改立他为世子吗?如今人也死了,我看你拿什么来对付我们母子。”
“贱人!毒妇!”燕征喷出一口黑血,终是没了力气,倒在了床榻边,如刀俎上的鱼肉一般,任人宰割。
万氏看着眼角渗着泪却无能为力的燕征,堂堂忠信候落得这收场,要怪就怪他不该起了要废世子的心思,这个男人何其歹毒,她那时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千方百计的要嫁给他。
而他只不过借着自己和她身后的万家做跳板,争他的世子之位,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而已,他赢的不过是因为她那时爱他而已。
万氏听着燕征息了声,但眼神之中尽是无休无止的谩骂,却笑出了声,外头丫鬟的声音响起,“夫人,宫里的消息传来了。”
......
纪淑恪阴沉沉的走入宜花阁,直言要云嗅接待。小林子站在一旁眼睛也不敢乱瞟。
青花妈妈瞧着她细皮嫩肉,又极为面生,上下一打量,才发现是个女娃娃,这不是过来搅和她做生意嘛,不想影响其他客人,只好好声好气敷衍了事,“云嗅姑娘可是个香饽饽,已经被客人定下了。”
却不想纪淑恪冷眼看着她,“是嘛?我怎么听说侯府燕公子将人包下来了,你可是趁着人金主不在,不守规矩了?”
青花妈妈一怔,心虚的立马陪笑道:“公子说笑了,我哪儿敢。”
纪淑恪也不管了,拦下一个女子便问,立马直奔云嗅的迎宾阁。里面歌舞笙箫,暧昧旖旎,一男子倚在云嗅膝上,两人听着帘纱外伶人凄楚幽怨的琵琶曲。纪淑恪撞破这番情景,一下愣在了门外,云嗅微微侧头便看见了纪淑恪,膝上的公子看了一眼门外站着浑然不适的人,懒洋洋的说了一句话,云嗅愣了愣神,低头在其耳畔朱唇轻启,这才得以出来见纪淑恪。
“何事?”看着纪淑恪这副少年的装扮,定是火急火燎的赶过来,竟然把里边梨花刺绣的裙角都露了一截出来。
“燕九他...可是出事了?”说着眼眶就不自觉的泛红。少女容色纯稚清媚,声音颤颤的,格外让人心软。就连她这个也算久经风月的风尘女子也觉着我见犹怜。
云嗅心下了然,里面的男子是三皇子的人,特地来告诉她一声燕九的真实消息,若是一路顺利,三日后便能回到京中。但纪淑恪应该是听了外面的谣言,也是,燕九在京城那般纨绔名声的人,在旁人眼里上了战场只有丢命的份。
若是一战成名定是会引起满城风雨,想必这应该就是他为何反其道而行,提前在京中放出他战死的烟雾弹,以混淆嫡母万氏的视听。
云嗅心中有一丝丝不甘,不过也存了捉弄的心思,故作悲伤,“外头都传开了?你也莫难过了,他牺牲于沙场,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死得其所?不!燕九绝不会就这样死了。一定是哪里出了错,上辈子他可是也打了这一仗,不一样没事吗?难道是她将铁矿告知于他,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纪淑恪也不是个蠢的,很快也想到了他与候府夫人的敌对局势,这中间还有二皇子与三皇子的党派之争,没有这么简单,定是想好了万全之策才放出来这等消息。
面前的云嗅一副做戏都不做全的模样,显然是想看她的笑话,这让纪淑恪稍稍松了一口气,随即面色如常,“既然他没事,我便走了,叨扰了。”
这般无情的吗?
云嗅有些意犹未尽,难得见到反应这样快的女子。
“放心吧,燕九三日后抵京。”
第51章 客栈
“夫人...”黑衣人低头跪在地上, 面色沉重。
“如何了?”万氏察觉出有些异样。
“世子爷他...死了。”
“你...说什么?”万氏大惊,起身太急,加上方才在忠信候处一顿发泄,现在怒气攻心, 顿时跌坐了回去。“死了?到底怎么回事, 快说。”万氏怒吼。
黑衣人忙不迭开口:“九少爷发现丹荣铁矿, 诱世子前去,不巧遇上敌军埋伏, 肖将军手下副将说世子临阵脱逃,结果命丧达儿岭, 肖将军在军队下令禁止外传, 我们派出去的人无法得知确切消息。”
万氏双目泛红,异常可怖,却还是不肯相信儿子就这么死了, “不管用什么方法, 给我将那庶子杀了。”
眼下杀燕九谈何容易, 黑衣人一咬牙, 将实情说了出来:“夫人,九少爷其人不知所踪,恐怕早有所预料。”
“那就将燕明绑了回来。”
“是。”
纪淑恪一夜无眠, 天一亮便向孙氏请安离府,姐妹两坐在马车里,纪淑恪将手里的猫儿捧给淑念, “若是猫儿跑出去了,就让清兰去找就好。”
天空下了一些小雨,路面上的青砖湿哒哒的,马车晃晃悠悠的沿着小道儿走。纪淑恪上辈子对南山太熟悉了, 哪怕是现在又来到了这儿,也会触景生悲,她一生中最混沌的光景就是在这儿了。这也是庵庙众多,她偏生选了这一处的原因。
一行人整顿好之后,大房派来的人也回去复命了,等人一走,纪淑恪便和云嗅安排的人一道下山,清兰欲言又止,纪淑恪想到要去青州找阿爹,也就没把清兰的异样放在心上。
“小姐,奴婢送送您吧。”
纪淑恪瞧着前方不远处的女子身影,这才知道清兰想说什么,“胡闹!”
“小姐,清荷也是放心不下您自个儿出远门,奴婢不能跟着您,但清荷可以。”
清荷头一回在纪淑恪面前如此拘谨,她期期艾艾走来,向纪淑恪行礼,“小姐,怪就怪奴婢自作主张,与清兰无关。”
“你如今已脱了奴籍,便不要对我自称奴婢,更没有理由跟着我出远门。”自上回清荷被打之后,小林子无微不至的在她跟前照顾着,本来软硬不吃的女孩,也慢慢有些松动了,林未生与清荷都是无父无母的人,两人在困境中相识相知,惺惺相惜,自然而然便走到了一起。
婚礼也极为简单,因着纪淑恪是未出嫁的姑娘,不便出席仆从的婚宴,所以只随了一份嫁妆给清荷,聊表主仆一场的情谊。
“未生是同意的,小姐就应了奴婢吧。”清荷念着未生二字,果然是成了亲受着丈夫宠爱的模样,两人在一起就像是上天注定的缘分一般,纪淑恪也不再强硬,只点点头,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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